第四百二十一章 最后的选择
来人掀开厚重的斗篷，露出一张清丽无双的面容。
“看到我很意外吗？”姜绾微微一笑，声音如同风铃叩响，笑容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意。
两名侍女见状，连忙将叶澜烟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姜绾。
她们是何阶派来保护叶澜烟的，两人虽然是哑巴，可身手不凡。
姜绾神色从容，她缓步走进屋内，将一块精致的玉牌丢给了其中一名侍女。
侍女伸手接过，看到玉牌上的“何”字，不由脸色一变，思忖片刻还是让开了道路。
叶澜烟心头一紧，连连后退几步，用狐疑地目光看着姜绾，“你到底来做什么？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和何阶做了个交易，自然是他请我过来的。”姜绾微微扬眉，目光扫过屋内的狼藉，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何阶人呢，他为什么不亲自过来？”
叶澜烟隐约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她克制着心头不安，脸色却显得有些僵硬。
“这个时辰，他应该已经死了。”姜绾淡淡说道。
“死了？”
这两个字问出口处，叶澜烟明显感到有一丝吃力。
纵然看到姜绾出现在这里，她已经做好了计划失败或者暴露的准备，但何阶的死讯还是让她心中一震。
“叶澜烟，死了一个幕僚，也值得你如此震惊么，这倒有些不像从前的你了。”姜绾轻描淡写地开口道，言语中带着一丝嘲讽。
有一种混乱和不安的感觉紧紧缠绕住了叶澜烟的心，她突然有些站不住了，缓缓坐回了椅子上，盯着姜绾的眼睛。
她终于确认姜绾并不是在说谎。
“过去的我是什么样的？”叶澜烟陡然变得无力起来，她声音微弱，仿佛在自言自语。
这几日的期待和愤怒都成了一场空，她连最后的一丝希望都被眼前之人彻底摧毁。
她抬头看着姜绾，神色有些麻木，“你也和从前不一样了，你又赢了，或者说你从来就没输过。”
姜绾神色平静，“当你把站在高处看作唯一目标时，你就注定要输了。在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一直站在高处而不倒。"
“所以你是来看我的笑话，还是来取我的性命？”
“一颗无人在意的废棋，我若是想要你的性命，不必等到现在。”
叶澜烟沉默了片刻，颓然地冷哼一声，“全是拜你所赐，我没了容貌，没了权势，早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只是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过去是我杀了你，可我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而现在输的是我，就算你现在要我的性命，我也不会求饶。”
她当然不会愚蠢到，认为姜绾留下她一条命是因为心怀仁慈，
叶澜烟轻轻抚上脸上的面具，也回想到了那日在三希殿中，被逼着吞下那瓶毒药的情景。
这一日，预想中死亡没有到来，可她在镜中却看到了半张肿胀可怖的脸。
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杀人诛心。
此生她最在意的便是她的容貌，那是她所向披靡的一柄利器，也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
可现在，毁了一半的脸，却留着完好的另一边。
刺目的对比，犹如钝刀子割肉，反反复复切割凌迟着她的心，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你们叶家人确实有很有骨气。”姜绾的眸中闪过一丝反讽之色。
她看着叶澜烟那张被面具遮住的半边脸，以及另一只完好无损却暗藏寒意的美丽眼睛，心中未有半分怜悯。
她淡淡说道，“罢了，既是受人之托，我便不再同你浪费口舌了。”
叶澜烟一脸防备地盯着她，看到姜绾从袖中取出了两个瓷瓶，轻轻放在了桌上。
“这是什么？”她心中又是一阵不安。
“一个是饮下必死的毒药，另一个是能让你恢复容貌的药。”姜绾神色淡漠。
扫过叶澜烟错愕的神色，她淡淡解释道，“何阶希望你这一世平安喜乐，可我知道，你的平安和喜乐不可能同时存在。所以这最后的选择权，还是交给你吧。”
叶澜烟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上前抓起了两个瓷瓶，可仔细端详了一番后，才发现这两个瓷瓶从外观和气味上几乎一模一样。
根本无法分辨哪一个是毒药，哪一个是恢复容貌的药。
一阵失望和无奈涌上心头，叶澜烟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你这是在玩弄我吗？”叶澜烟愤然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姜绾。
“你可以什么都不选，就这么活下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姜绾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在和她谈论今日天气一般。
她笑了笑，“那么多人为了让你活下去，选择牺牲了自己，你又何必急于求死呢？”
叶澜烟的手微微颤抖，突然感受到了命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无力感。
“你应当还不知道，这两瓶药是何阶寻找了很久才找到的，可惜他还没有分辨出是毒药，哪个是解药，就上了黄泉。我想，他花了这么多心思的东西不能白白浪费，所以带来给你了。”姜绾平静的语调中，带着一丝惋惜。
她看着叶澜烟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继续说道，“还有，你那名忠心的侍女明霜，为了让你的假死看起来逼真一些，她选择葬身在了那场大火之中。如此忠心护主，实在叫人感动。”
叶澜烟的心脏猛地一跳，可突然间也明白了缘由。
倘若只有她一个人死在大火中，最贴身的侍女却活着且对事情一无所知，未免有些可疑。可找到一具身形与她相似的女尸并送入宫中已经十分困难，若是再给明霜找一个与她相似的替身，那便更加难上加难。
所以明霜选了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法牺牲自己。
“明霜...”叶澜烟的双唇开始颤抖了。
从醒来时她就发现身处这件木屋中，可她只顾着关心自己的未来，根本没有深究明霜为何没有出现。
她攥紧了手中的瓷瓶，又想到了什么，口中振振有词，“原来他知道我的容貌已毁，那为什么还要...”
何阶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救她出去，她没了身份和地位，失去了美丽的容貌，她还有哪一点值得被他利用的？
他最想要的，难道不是利用叶氏一族的权利，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朝堂之上，他为什么就这样死了？
叶澜烟像是整个人都跌入了冰冷的深渊，那寒意直直地钻进她的心中。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是可以不惜任何代价和手段。那些人全都是她的工具，她为什么要因为失去工具而感觉难过的痛苦呢？
“叶澜烟，被人利用而死去，和心甘情愿主动选择牺牲，是完全不同的。”姜绾的声音清冷又柔和，却带着无比的冷酷。
她的笑意不减，看着叶澜烟道，“只可惜，当你明白这一点时，已经失去了一切，悔之晚矣。”
说着，姜绾不再看叶澜烟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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