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那么，让我们从头开始梳理。”
卫宫家的客厅里，远坂凛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与伊斯特一同，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猫。
“所以你叫迦尔纳，本来应该是从者，但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识附在了猫身上对吗？”
“可以这么说。”端坐在桌上的白猫有长长的毛与毛茸茸的大尾巴，还有一双圆溜溜的蓝眼睛。只是现在这只看上去非常可爱的猫正在口吐人言。“严格来说，我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是附着在猫上还是变成了猫。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本是响应召唤，降临于此的从者。”
“那个叫五条悟的家伙在圆藏山发现了你，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就将你送到了这里，对吗？”
“是的，那名少年自称自己是咒术师，所以看到会说话的猫也不会觉得奇怪。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看出来了什么，因为他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说着，白猫轻轻摆了摆自己的尾巴。“不过，将这副身躯带到御主身边一事，我还是非常感谢的。是个热心的孩子。”
热心？明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吧。
刚才冲进卫宫家也是，先是对躺在床上的伊斯特进行了嘲笑，接着对一旁的从者啧啧称奇了一番。要不是跟着他的夏油杰先起头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下，爱因兹贝伦家的女仆可能就要动手赶人了！
不过这人来得快走得也快，一来是远坂凛以“魔术界的事不需要咒术师插手”赶人，二来则是因为他单纯是被夏油杰一个电话叫过来帮忙的。现在失踪事件的主犯间桐脏砚已死，他们要回去汇报任务。
客厅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
半晌，远坂凛一脸无奈地用手扶住额头：“伊莉雅那家伙，拉着卫宫同学出去买菜真的是明智的决定。”不然现在还要再多一个人一脸懵地坐在客厅里。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两名从者？”
伊斯特看向站在桌子边的阿周那。那只白猫出现在卫宫宅的时候，青年曾经出现过非常强烈的动摇，甚至连武器都拿了出来。
当然，最终他们并未开战。只是自那之后，没人与他对话，他便一直沉默不语，直到现在也是一样。
“唔，我对印度神话了解的不多……”
“阿周那和迦尔纳，都是印度神话《摩诃婆罗多》里出现的拥有神明血统的英雄。”伊斯特平静地叙述着自己知道的情报。“不过我记得他们并非同伴。”
她看向阿周那，恰好和那双黑色的眼睛对上。
“是的，我们是处于两个阵营的敌人。”与刚才的动摇截然不同的是，白衣青年的神情非常平静，眉毛都没动一下。“既是异父的兄弟……”
“也是宿命的对手。”
坐在桌上的白猫扭头看向阿周那。
“只是没想到，这次你我竟然被同一位御主召唤，也算是因缘的一种吧。”
“这也是我的台词，既然是神明的安排，我自不会与你相争。”白衣青年说着，声音微微放沉。“但下次，可就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了。”
火药味，虽然两个人没有动手甚至没有杀气，但就是能从这段对话里听出了非常浓重的火药味！
远坂凛看向伊斯特的眼神里都带上了一丝同情。
作为御主的伊斯特则像是没注意到这场对话中一触即发的紧张似的，靠在沙发上，用手指抵着嘴唇：“既然是不同阵营，那么同时召唤出他们两人的契机是什么？圣遗物的关联程度？”
谢天谢地，她说完这句话，屋内的火药味感觉淡下去了不少。
“御……伊斯特小姐，能否让我确认一下你所使用的圣遗物？”
伊斯特很干脆地将那个小小的牛皮纸包放在了桌上。里面放着的，正是疑似阿周那箭矢残骸的金属物。
“这是……？”
白衣青年一言不发地将纸包拿在手中摊开，看着里面的东西，微微眯起眼：“虽然只剩下了一小截，但确实是我的箭。”
话音刚落，伊斯特敏锐地捕捉到，青年那崩于泰山而不改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动摇。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打断，一旁的迦尔纳已经说道：“莫非，是将我射杀的那枚箭矢吗？唔，若是这样的话，同时召唤出我们二人似乎也就说得通了。”
屋内直接被一股沉默且有些沉重的氛围笼罩。
远坂凛现在有点后悔刚才没一起和卫宫士郎以及伊莉雅出门买菜了。
虽然知道英灵从者是历史或传说的英雄，但相争甚至相杀的宿命之敌共处一室不说，还得分析自己是怎么被召唤的，圣遗物究竟是什么……这也太窒息了！
冷不丁地，一道女声打破了这沉郁的气氛。
“英灵召唤，是降灵科属的魔术吧？”
伊斯特身体前倾，微微侧过头。
“虽然令咒系统是先……是间桐家独创的技法，但本身这个魔术却可以归纳到降灵科，对吗？”
“是啊。”远坂凛的眼睛逐渐瞪大，“等等，你该不会想直接找降灵科的魔术师——那可是时钟塔！”
银发女人勾了勾嘴角：“很不巧，我和尤利菲斯那个散发着死人味道的老东西基本处于不死不休的状态，所以这不就来问你了吗，远坂家的当主小姐？”
“啊，顺便一提，因为我们谁都死不了所以就井水不犯河水了，所以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个鬼啊！尤利菲斯？是那个君主·尤利菲斯吗？卢弗雷乌斯·娜泽莱·尤利菲斯，降灵科的学部长，时钟塔的十二君主之一，你居然说他是“散发着死人味道的老东西”？？？！
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看着银发女人那双淡漠的紫罗兰色眼睛，凛硬是把马上要冲口而出的话给咽了回去。
“……我虽然获得了留学的资格，但目前还没有入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内心经历了一番波涛汹涌，她声音都听上去虚弱了很多。“不过我会帮你调查一下的，因为从第四次圣杯战争中幸存下来的那位魔术师现在就在时钟塔任教，大概可以问问他。”
看到女孩似乎有些累了，伊斯特便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谢谢你，远坂小姐”
“你是樱的救命恩人，这点忙我还是会帮的。”就是别再让她知道一些关于时钟塔魔术师与吸血鬼猎人的秘辛故事了，感觉多听几个心脏都要停跳。
既然搞不清召唤的缘由，继续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在卫宫士郎与伊莉雅斯菲尔回来前，伊斯特告别远坂凛，离开了卫宫家。
“不再休息一下吗？”
两人一猫回教堂的路上，伊斯特听到身旁的阿周那如此问。
“不了，我的伤单凭休息是好不了的，需要补充大量的能量。”说着，她瞥了眼街边。虽然旧都的圆藏山塌了让整个冬木人心惶惶，但商家还是雷打不动地为即将到来的节日做了准备，打点了橱窗。“况且今天是圣诞节，我留在那煞风景干什么？”
“恕我冒昧，御主，您是在自嘲吗？”
伊斯特将视线落在阿周那手中，装着猫的包上。
“因为一般人并不会用‘煞风景’这种词形容自己。”
白衣弓兵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皱着眉保持沉默。
女人笑了起来。“不算，因为我确实不喜欢圣诞节。”她深深吸了一口冷空气，“这一天看到其他人其乐融融相聚在一起，只会徒增我的烦躁。”
以前就这样，这次大概会更严重。
“哦对了，还有，虽说召唤你的人很可能是我，但也不用对我如此恭敬。和阿周那一样叫我的名字就行了，迦尔纳。”
“明白了。”
他们谁都没问伊斯特为什么会讨厌圣诞节，她也乐得沉默，与二人一路无话地回到了教堂。
伏黑甚尔对她身边增加的一人一猫没多大兴趣，得知是英灵召唤的结果后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因为已经是圣诞节了，伊斯特索性当场给他放了假，让男人早点回家去陪老婆孩子。
“任务结束了就迫不及待地赶人走，老板，你也太冷淡了。”嘴上这么抱怨，不过青年离开的时候倒也干脆利落。拿钱办事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端正了。
对方走后，伊斯特头一扭，又开始处理彭格列那边残留下来的部分扫尾工作。
总之，等女人连工作带补充能量结束，12月25日圣诞节这一天，也已快要步入尾声。
从餐馆走出来的时候，墨色的天空飘起了片片白雪。
四周虽然灯火通明，街道两旁的橱窗内也被装点的五颜六色，路上却意外地没什么人。
伊斯特抬手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十一点，还有一个小时，圣诞节就要过去了。
很唐突地，之前做过的梦忽然又浮现在脑海里。
儿时在纷飞的大雪中，与那个男人的对话。以及成年后在海边，与他的告别。
“……啧。”
她忽然就很想抽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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