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劫营

陈城把罗大纲叫入账内，屏退左右，和他密谋道：“昨晚湘军水师大败，几乎不能成军。曾国藩既然已经逃脱，必是去了南岸九江的湘军陆师营中了。

        “塔齐布毕竟是满人，罗泽南私下是曾国藩的好友，我猜这曾国藩必是去投奔罗泽南了。我们有王吉这个赝品在手里，正好可以利用他假装曾国藩，选一队精兵扮成清军，去劫清军的营盘。”

        罗大纲眼前一亮，说：“此计甚妙，曾国藩找傀儡金蝉脱壳，我们将计就计，利用这个傀儡深入敌营，来个猛虎掏心，把他们的军营搅得天翻地覆。

        “只是，挑哪个营盘劫营呢？江北一带都是绿营，除了王国才部，其他绿营都不堪一击。用不着我们动手，秦日纲、陈玉成很快就会收拾他们。我们过去劫营，反而和他们两个抢功，又要引起他们不快。

        “若是劫塔齐布的营盘吧，一来塔齐布部和罗泽南部近在咫尺，定能知道曾国藩的下落。二来，塔齐布兵精将勇，我们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难不成，我们跑到上游的武穴，再去袭击武穴的太平军水师？”

        陈城摇摇头，说：“昨夜溃败的湘军水师，大多逃到武穴了。曾国藩一向跟着水师战船行止，武穴的这批湘军定对曾国藩的去向一清二楚。我们骗不了他们的。”

        罗大纲走到地图前，仔细研究当前两军态势。当眼光朝向鄱阳湖，他终于恍然大悟，说：“我知道了，你指的是姑塘的湘军内江水师。”

        陈城笑笑，说：“是的，自从那日湖口大战，这波湘军水师蹿入鄱阳湖，被我军牢牢封锁在湖内，已有半个月了。他们与九江相隔较远，肯定不知道昨晚的事。

        听斥候讲，他们现在就驻扎在姑塘，整天无事可做，每天派船到湖口游弋。我们假装是曾国藩的亲兵，突入他们的营垒内，出其不意地杀死水营营官，顺便把清军在姑塘的造船厂也一把火烧掉。”

        罗大纲大喜，说：“甚妙甚妙。我们这就挑选精兵，让他们连夜渡江，连夜进入敌营后展开突袭。”

        突袭姑塘的任务交给了水师一团一营营长乔大疆。乔大疆原是黄宇班里的老兄弟，手里有一杆自动步枪。一团长王韬在全团挑选了五百精兵，令他们连夜渡江，乘着夜色摸黑行进，至凌晨三点靠近姑塘。

        湘军非常警觉，在营垒外设有警戒哨。乔大疆部才靠近湘军营垒，便被哨兵发现。那哨兵连忙喝止住乔大疆，敲锣喊醒营垒中的湘军水兵。

        乔大疆底下的湖南籍士兵喊道：“不要怕，曾大帅来了。”

        那哨兵不敢应答，只说要等营官出来。乔大疆看湘军的营垒，壕沟很深，木槛堆得很高，防御甚是严整。若贸然强攻，他们还真不一定能攻进去。

        反正已被哨兵发现了，他决定领兵再等等。

        不一会，有个湘军水师哨官出来了，从角楼里探出个头，大喊道：“大帅，真是您老人家吗？”

        王吉久在曾国藩身边，对曾国藩的说话做事已是一清二楚。此刻遭火军胁迫，他只能学着曾国藩的语气说道：“本帅昨晚在九江与长毛大战失利，夜黑迷路，和五百亲兵误打误撞到了姑塘。你们的都司萧捷三呢，让他过来回话！”

        乔大疆点起火把，靠近曾国藩，好让楼上的哨官看清楚。

        那哨官回道：“大帅请稍等片刻，萧都司马上过来。”

        乔大疆等人耐心等待。过了片刻，楼上探出一个人头，大概就是萧捷三了，只听他喊道：“大帅，您怎么这么晚到姑塘了？”

        王吉也喊道：“打败仗了，我的座船都被长毛攻占了。外江水师都逃到了武穴，我和他们走失了，只带过来两百亲兵。你别费话了，快打开营门，放我们进去休息，准备两百人的热食。”

        乔大疆用火把照亮王吉，好让萧捷三看得清楚。

        但萧捷三并不放心，继续问道：“大帅，您身边的仆人人老郭呢？”

        萧捷三所说的老郭就是曾国藩的仆人郭铁，平时须臾不离曾国藩。萧捷三说这话，就是要试探王吉是否是曾国藩。

        王吉回道：“郭铁掉江里了，恐怕溺亡了。拖罟船上的人死了大半，我侥幸得脱了。”

        萧捷三心中还有疑虑，但也不敢再刁难楼下的“大帅”。他说道：“大帅，您请进吧，但其他亲兵得留在外边。按您定下的规矩，大队人马都得在外扎营，您老可以带一队侍从进营，其他人都留外面。待小的核验清楚，再放大队入营。”

        王吉看下乔大疆，只见乔大疆冲他点点头，王吉也只好答应：“好的，快开门吧。”

        营门开了个一尺宽的窄缝。

        萧捷三甚是警觉，从角楼里下来后，并不到营门处迎接，而是躲得远远的，让哨官过来招呼“大帅”。

        王吉和乔大疆等十来个人鱼贯进入营门。湘军营门卫兵刚要准备关门，却发现营门被什么东西顶住了，怎么也关不上。

        他举起火把一看，却发现一截大圆木顶住了营门。他刚敲起锣，却被火军战士一刀抹了脖子。

        萧捷三眼见有诈，慌忙打掉旁边亲兵手里的火把，大喊一声“长毛贼来了”,身体一跃扑到了一边。

        乔大疆见事情败露，抄出自动步枪对着萧捷三等人一通扫射。营门外的火军听到信号，一窝蜂涌进营门，见人就砍，四处放火。营垒内的湘军水兵猝不及防，要么被杀，要么屁滚尿流跑到鄱阳湖边的战船上，起锚躲入湖中。

        乔大疆率人一直追到湖边，把留在湖边的湘军战船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刚好姑塘造船厂离湘军战船锚地不远，乔大疆再次奔袭造船厂。这造船厂由江西的绿营负责把守。一望见湘军营盘发生大火，喊杀震天，绿营兵早已胆寒。

        没等乔大疆赶到，造船厂的绿营兵早已跑得无影无踪。造船厂之前被太平军黄文金部袭击过，元气还未恢复，此刻又被乔大疆一把火夷为平地。

        火军大获全胜。乔大疆约束部下，不得贪恋战利品，连夜赶到湖口，到太平军营垒内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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