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逼封万岁
太平天国早期,除了天王洪秀全外,还有五个最重要的王,即首义五王,是太平军攻下永安县城时,洪秀全为稳定人心而分封的。
这五个王分别是东王杨秀清、西王萧朝贵、南王冯云山、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其中,杨秀清最有智谋,天父又经常借杨秀清发声,所以东王杨秀清具有节制其余四王的特殊权力。
这五个王,再加上天王洪秀全,性格各有不同,出身也不同。
就性格而论,杨智萧勇,洪阴韦狡,冯仁石义。
就出身而言,杨秀清出身最差,出身贫苦烧炭工。
萧朝贵年轻时便是杨秀清的好朋友,同样出身于贫苦烧炭工。
冯云山出身最好,家境殷实,从小熟读诗书,长大后做了个塾师,与洪秀全是同窗好友。与其他人投机加入太平军不同,冯云山对拜上帝教深信不疑。他极富宣传和组织才能,在拜上帝教的早期传教过程中功劳最大。
后来,冯云山因为传教被捕,被官府押解回原籍。日后的燕王秦日纲便是负责押解冯云山的衙役。身披枷锁的冯云山巧舌如簧,反而说动秦日纲加入太平军。
秦日纲私自释放罪犯,便躲进韦昌辉家。所以,秦日纲在早期便与韦昌辉交好,是韦昌辉的小马仔。
洪秀全是个屡试不中的落魄文人。
韦昌辉是当地有名的大地主,却是客家人,虽有钱而无权。韦父又不愿花钱结交官府,所以屡屡被当地官绅欺凌。韦昌辉毁家加入太平军,为早期太平军发展壮大起了关键作用。但他加入太平军,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发泄私愤,消灭仇家。
翼王石达开出身于富裕农民,很早就离家奔走江湖,与两广的天地会来往密切。
首义五王中,杨秀清很快便脱颖而出。
冯云山威望最高,他胸怀宽广,顾全大局。但他在蓑衣渡之战中,被湘军名将江忠源埋伏,中炮而死。
萧朝贵智勇双全,他学杨秀清天父下凡,时不时借天兄下凡,隐隐和杨秀清互相较劲。但在围攻长沙时,萧朝贵中炮而死。
两人死后,韦昌辉军事能力、威望都很一般,石达开太年轻。除了洪秀全外,再没有人能够牵制杨秀清。
定都天京后,洪秀全深居天王府,对天国军政大事不管不问。杨秀清大权独揽,其权力之集中,史所罕见。
但太平天国是个政教合一的国家。洪秀全掌神权,杨秀清掌政权。二权分立,为天国埋下了隐患的种子。
随着太平军攻破江北大营、江南大营,杨秀清的威望达到顶点。
在此之前,他就曾借天父下凡,指责洪秀全淫乱后宫,威胁要杖责洪秀全。当时,洪秀全委曲求全,坦然接受惩罚,幸得韦昌辉等人求情才免于杖责。
这次,杨秀清再次试探洪秀全的底线。这就是天京事变的导火索-“逼封万岁”。
这天,杨秀清再次耍起天父下凡的把戏。他借口天父下凡,把天京城内的文武官员都召集到东王府,又把洪秀全召至东王府。
洪秀全一来,天父就质问他:“你的喏大江山,多亏谁来打下?”
洪秀全说:“是四弟。”
四弟即杨秀清。洪秀全不厌其烦地修改拜上帝教的教义,在他的神学体系中,上帝耶和华共有六子一女:长子耶稣、老二洪秀全、老三冯云山、老四杨秀清、五女洪宣娇、老六
韦昌辉、老七石达开。萧朝贵则是帝婿-五女洪宣娇的丈夫。
天父说,其实就是杨秀清说:“尔与秀清一奶同胞,又知道他有喏大功劳,何止尔称万岁。”
当时,天国只有两个人能称万岁。一个是洪秀全自己,一个是洪秀全的长子洪天贵。
杨秀清只能称九千岁。
韦昌辉只能称六千岁。
石达开只能称五千岁。
洪秀全一听,心知不妙。好在他也是个天王,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在此关键时刻,自己身处东王府,周围都是东王党羽。
万一答错了,万一没忍住,杨秀清就要挟战胜之威,再次借天父之口杖责自己。
东王府内的狗腿子很可能早就准备好了,要借杖责要了自己的老命。
上次还有韦昌辉替他求情。洪秀全把哀求的目光投向韦昌辉,谁知韦昌辉竟低着头。
洪秀全明白了,当即立断,毫不犹豫地说:“四弟也当称万岁。”
没想到,杨秀清步步紧逼:“东王世子岂止千岁?”
好家伙,不仅自己要称万岁,还要封自己的儿子为万岁。
俗话说,天无二日,人无二主。杨秀清的意思是,要夺权了?他已经大权在握了呀。看来,他是要篡位了!
洪秀全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他强装镇定,说道:“四弟既称万岁,世子也便是万岁,世世代代都是万岁。”
杨秀清很满意。
洪秀全耍了个小花招,向天父奏曰:“秀全愿在四弟诞生日,亲自主持大典,以示隆重,彰显父亲威仪。”
杨秀清得意洋洋,没多想就答应了。这个不经意的举措却最终要了他的九千岁老命。
杨秀清生于1823年9月23日。
此时已是7月,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就要加封万岁了。
洪秀全惶惶不可终日。虽然杨秀清还没有要谋杀他的迹象,但一旦受封万岁,杨秀清就将与自己平起平坐。
杨秀清手上有兵权,天京城内外都是东王党羽。
洪秀全隐隐生起了杀机。要想诛除杨秀清,必须找到盟友。洪秀虽贵为天王,手上却无兵权。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洪秀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韦昌辉。
冯云山、萧朝贵死后,首义五王只剩韦昌辉和石达开。石达开太年轻,能威胁杨秀清地位的只有韦昌辉。
韦昌辉是广西桂平县的大地主,宗族人丁兴盛。拜上帝教兴起后,洪秀全等人被官府追捕,一度无处容身,便寄居在桂平县金田村的韦家大宅里。
历史上有名的金田起义,就是从金田村的韦家大宅里开始的。
韦昌辉全族加入太平军,其兄弟亲族中有不少人在太平军中任要职。如国宗韦俊,曾两克武昌,此时正在镇守武昌。
杨秀清一直很猜忌防范韦昌辉,不让韦昌辉在外带兵打仗,防止他立功,进而扩充实力。
有几次,西征战事紧急,杨秀清派韦昌辉出城西征。但他旋即后悔,便让属下上书挽留,进而派人将韦昌辉追回天京。
定都天京后,韦昌辉一度在城内闲居。天京城防形势吃紧时,杨秀清便让韦昌辉负责天京城防。天京城防压力减轻,便改派自己的亲信主持城防事宜。
杨秀清如此防范韦昌辉,韦昌辉心里当然有气。
这种权臣之间的猜忌古已有之。
但两人之间的矛盾不止这些。韦昌辉恨杨秀清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亲手将杨秀清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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