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陈城私会石达开

天京事变后，在众望所归之下，石达开进入天京辅政。

        但洪秀全对他十分猜忌，封自己的大哥洪仁发为安王、二哥洪仁达为福王，借此牵制石达开。

        这洪仁发和洪仁达毫无才干，连处理一般事务的能力都没有，被时人讥为“洪家猪狗”。洪家猪狗理政不行，却处处与石达开作对。

        洪秀全则不问对错，一昧支持洪家猪狗，屡屡降旨责备石达开，把石达开弄得灰头土脸。

        石达开不服，向洪秀全上书，剖析利害，据理力争。洪秀全更加疑心，在天京城内布置兵力，防范石达开。

        1857年5月，石达开对洪秀的阴狠、洪家猪狗的迫害忍无可忍，借口到天京城外向太平军士卒布道讲理，逃到了安庆。

        石达开在安庆经营多年，城池坚固，钱粮充足。他在安庆发布声明，历数洪秀全的过错，从此与洪秀全一刀两断。

        但他依然称太平军，采用太平天国年号。听说石达开来到了安庆，他在安徽、江西的旧部纷纷来归。

        石达开很快又聚拢了十万兵马。这仍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陈城早就想与石达开联手，一起攻破江南。而且，石达开十万兵马据守安庆，对池州造成极大的压力。陈城有必要会一会石达开，摸清石达开的战略意图。

        他率领着“雏鹰号”和“鲲鹏号”两艘战舰，造访安庆。石达开不敢怠慢，亲自到岸边迎接陈城。

        双方各自防备，便没有进安庆城，就在江边码头上密谈。

        一年没见，石达开明显衰老了。全家被屠，进入天京主政，被洪秀全兄弟构陷，仓皇出逃……人生大起大落，石达开甚是悲观，对前途很是迷茫。

        寒暄过后，石达开就伤感地说：“天国已经病入膏肓，不管谁主政，都已无力回天。我对一切都看透了，现在只想回广西老家隐居，守十亩薄田，养一群鸡鸭，没事钓钓鱼，就心满意足了。”

        石达开言词恳切，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陈城连忙劝他说：“翼王千万不能存此幻想。就算你想做一个田舍郎，可清廷会放过你吗？你手下没了兵，清廷派几个捕头就把你捉走了。你英雄一世，岂能存此不切实际的想法！”

        “是啊！”石达开的心腹、春官正丞相张遂谋也乘机劝道：“翼王殿下，咱们手上还有十万精兵，何事不可为！大不了，咱们学民军这样，割据一方，有何不可！”

        石达开眼神无光，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可这天下之大，哪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呢？”

        陈城心里一震，不禁怀疑起来。这石达开一向英明果断，这会儿一会要归隐，一会儿又说无路可去，与他以往的作风大不相同。也许，他是想借机试探自己呢！

        管他呢，先摸清楚他的真实想法再说。

        陈城有了主意，问道：“我斗胆问一下翼王，翼王离京出走，与天王决裂，是真决裂，还是假决裂？”

        此言一出，在场的张遂谋、刘文秀也把目光转向了石达开，等待石达开表明态度。

        石达开不慌不忙，镇定地说：“我一心为了天国，在天京主政期间委曲求全。重用韦俊、杨辅清，让两人安心带兵，用心不可谓不公。派陈玉成、李秀成进军皖北，收服张乐行捻军，主政不可谓不明。

        “可我一心为公，都是为了他洪家江山。洪家猪狗却屡屡构陷我，天王也一再降旨迫害。我不离京，自己就有性命之虞。幸而天不弃我，原来的部下都还对我忠心耿耿，纷纷带兵到安庆投奔我。

        “有这十万精兵，晾洪秀全也不敢把我怎样。我虽采用太平天国年号，继续称翼王，但与洪秀全一刀两断，从此再无纠葛。”

        张遂谋也忿忿不平地说：“咱们刚出京时，洪秀全竟敢派兵追咱们，妄图杀人灭口。现在，咱们有了十万精兵，看他洪秀全还敢怎样。把咱们逼急了，咱们带兵直下天京，把洪秀全这个神棍赶下台。”

        张遂谋敢称洪秀全为神棍，可见洪秀全已经大失人心，几乎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

        看石达开和张遂谋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已对洪秀全恨之入骨。

        陈城知道，石达开定不会再向洪秀全称臣了。

        石达开表明态度后，转而问陈城：“陈军长之前发表独立声明，民军自称独立，与太平军已然决裂，但似乎又有向清廷示好之意。正好陈军长亲自来访，石某倒想亲耳听听陈军长的说法。”

        陈城自然是有备而来，侃侃而谈道：“天京事变，诸王相杀。亲者痛，仇者快！幸而翼王顾全大局，襄助洪秀全诛杀韦昌辉、秦日纲、陈承镕等乱贼。

        “但洪秀全昏聩无能，猜忌心重，连翼王您这样公忠体国的人都不免被他猜疑，仓皇出京。天京已是危城，翼王离京来到安庆，实乃英明果断之举。”

        陈城停顿了一下，静观石达开反应。只见他双目圆睁，虎虎生威，也初次见面时的颓废状态截然不同。陈城知道自己的话刺激到了他，继续说道：

        “由此可见，洪秀全已经不可救药了。天京的太平军，也跟洪秀全一样，走上了歧路。是故，民军断然与洪秀全决裂，从此再无私相媾和之理。翼王何不与民军一样，另立旗帜，不再称太平军，以与洪秀全彻底决裂呢？”

        石达开摇头说道：“我与陈军长不同，自十几岁起就加入了太平军。我军中的大小官吏，也多是粤西旧人，对拜上帝教深信不疑。我与洪秀全有怨不假，但都是私怨，论起公事来，我和他仍是太平军，仍要一致讨伐清妖。

        “我光明磊落，是故能够振臂一呼，云起响应，再聚十万精兵。假如我不再称太平军，难保底下这些人不会心生异心，转而投奔洪秀全去。”

        石达开为人最讲义气，在军中最有威信。事已到此，即便他已事实独立，却仍旧不愿撕破脸皮，不愿与洪秀全彻底决裂。

        陈城不禁心中感慨道：石达开这样的翼王，做人臣最合适不过。可他却是人王，掌握十万兵马，要考虑十万人的死活。他这样瞻前顾后，焉能成就大事？

        陈城忍不住劝他道：“翼王是人王，统率十万兵马。翼王与天王哪有什么私怨，不过是政见不同罢了。谁知洪秀全怀恨在心，破坏朝纲，影响公事。

        “翼王仁义，心里挂念着天王。可天王的为人，翼王心里一清二楚，他岂是那种挂念下属之人？咱们既然要独立，就要彻底独立，抛弃幻想，另立旗帜，示以破釜沉舟之志，方能有成功的希望。”

        可石达开只是摇头，终究还是不肯另立旗帜。

        是时，石达开在安庆招纳旧部，他在安徽、江西的部下纷纷弃守城池，率军来到安庆。太平军原本在安徽、江西占据了不少城池，此刻轻易放弃，重归清军之手。

        陈城又问石达开作何打算，石达开支支吾吾，一会儿说要西进四川，一会儿说要直趋东南，图谋闽浙。

        陈城知道，西面湘军风头正健，此刻正在加紧围逼九江。一旦他们攻下九江，就要加兵安庆。石达开坐困安庆，肯定会抱紧保存实力的想法，不愿与湘军短兵相接。

        至于去哪，对于石达开来说，还真是一个令人头疼、迫在眉睫的问题。

        陈城献计道：“翼王若进军四川，需要行军三千里，中间还隔着湘军等劲敌，断不可行。不如图谋闽浙，小弟有一妙计，可供翼王斟酌。若弄得好，翼王足以在闽浙扎下根来，自成一片天地。”

        翼王大喜，慌忙向陈城问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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