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虽然是搪塞达米安的理由——
但凭心而论，莉亚的确十分排斥做笔录这件事。尽管万般不愿，但在面对两位警官的提及时，莉亚还是十分识时务的跟了上去。
她和达米安被分别带到了两个房间，她作为亚洲人受到的目光算不上友善，幸亏有一位种族正确的女警在场，她得到了警局特供口味的小饼干和一杯热茶。
做笔录的地方是狭隘的，让人有一种受压迫的感觉。特别是哥谭市近期的天气算不上好，等到正午过后阴云便缓缓的蔓上来了，遮蔽住阳光，淅淅沥沥的雨飔落在皮肤上后便消弭融合。这样的氛围下，吐息都变得有些太湿润。更别说整个gcpd都阴森森的，莉亚双手捧住了手中的热茶。
安装在头顶的灯光象征着达摩克里斯之剑，令人坐如针毡。
女警的神情称得上是柔和，用和颜悦色来形容也绝对不为过。她说话时声音温柔，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新月一样弯了起来：
“莉亚底比斯是么？”
“是的警官。”莉亚揪着自己的衣服，显得有些揣揣不安。她掐着嗓子有点变调，在这种状态下却并不显得刻意，反而彰显出一种孩童的天真与紧张。女警忍住自己想要发笑的欲望，无限的怜爱生了出来，口吻也越发轻柔：“我可以叫你莉亚么？”
“当然了，警官。”莉亚点了点头，“我一定知无不言”。
另一边。
达米安有着作为韦恩的特权，他臭着一张脸坐在笔录室内，警官们有些心惊胆战。
“几点发现的尸体？”警官问。
“下午一点二十分三十五秒整。”达米安道。
警官质疑：“你为什么能把时间记得这么清楚？”
谁曾想身前的小少爷嗤笑了一声，他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继而回答到：“因为我会看手表。”
警官：这臭小子太欠了，根本受不了。
达米安趁着警察忍气吞声的时候转过头去看向一侧，他与莉亚仅隔着一山墙。韦恩出自维护的警局，隔音效果极佳，让他不清楚那儿发生了什么。莉亚说的话在他的心底回响，这让他莫名的感到烦躁。
达米安绝对不会想到，莉亚那儿的谈话结束的飞速，女孩早已被放了出来。
gcpd来往的人仓促而忙碌，文员抱着一大叠的报告材料走得飞起。
莉亚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些家伙这么忙，办事效率也这么低。
她百无聊赖的在门口的长椅上等着，两条腿晃动，像在调皮的搅混湖水。莉亚仔细观察着来往的每一个人，丘比没有再缠着她，不知去做了什么事情。这时，一位行迹匆匆的女人引起了莉亚的注意。
如果布鲁斯韦恩在这里，那么他一定会发现莉亚注意到的女人，与他在蝙蝠洞中屏幕上显示出的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样的一位女人呢？
她的暖棕色的头发像海藻一样蓬松而柔软的掀起波浪，虽然只有转瞬即逝的侧颜，但也能够窥见其焦糖色的眼睛中蕴藏着单薄的忧郁。
莉亚看着，稍微有些入了神。
她突然回想起，方才在美术室的时候。灯光亮起的瞬间，达米安的反应不是自保，而是将她拉于自己的身后。
为什么呢？
莉亚觉得很是新奇。
她同达米安不算相熟，在今天以前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只是因为工作原因加了推特好友。
难道是因为这位韦恩家的小少爷有着超乎常人的正义之心，责任感？哈，莉亚被自己的想法惊得打了个哆嗦，手掌像是在驱散苍蝇那样挥了挥。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一会儿了，就连身后有人悄然靠近竟然也没有发觉。直到肩膀上蓦然一沉，嘴唇的温度凑到她的耳畔轻轻一呼：“莉亚。”
女孩的反应冷淡。
莉亚镇定的转过身去，看轻来人后有些无奈。
“简奶奶，您来啦？”
站在莉亚身后的，是一位穿着老气的小个子老女人。她戴着一顶小巧的紫绸礼帽，压住白色的羊毛卷发，粗呢的衣裙，手上提着一个大袋子。
简马普尔在来到gcpd前正在织着毛衣，享受着自己的大都市生活。哥谭这座城市按理来说是不适合外来的老人居住的，可简马普尔却说这儿和圣玛丽米德村似的，让她心生亲切。
从来到哥谭开始，莉亚便一直寄宿在简马普尔的家里。
这位面貌温和的老太太，在莉亚心中已经是作为亲人般的存在了。
事实上，她们在日常相处中也像极了一对真正的祖孙。正因为如此，在见到马普尔时，莉亚会感到有些羞愧：“很抱歉，要麻烦您来接我一趟。”
要知道，马普尔因为支气管炎的毛病，今天约了医生要去复查。
莉亚几步走向前，自然的接过了老人手中的大袋子。可马普尔对于女孩的说辞不以为然，她浅蓝色的眼睛淡然的睁着，目光给人一种不清明却又十分狡黠的感觉，她说：“可怜的莉亚，你一定吓坏了吧。我们晚上喝奶油蘑菇汤怎么样？”
“是让人有些害怕，简奶奶。”
莉亚回答。
他们正在从警局往外走，马普尔开始对着莉亚絮叨：“这让我想起了小查理，我和你说过小查理么莉亚？”
“没有，简奶奶。”莉亚从善如流。
“哦，也对。”马普尔表现得有些迟钝，她继续说：“小查理是个善良的孩子，他很爱出去玩，并且热衷于给那些遇到的动物们取名字。他把动物们当人对待，大家都不喜欢他，可我觉得他是个好孩子。”
“他当然是个好孩子，简奶奶。他很温柔。”莉亚听的很认真。
马普尔浅笑了一下：“有一天，小查理照常从外头回来。可是这次，他却哭的很厉害。他说艾琳娜死了，有人杀了他。所有人都紧张极了，甚至出动了城镇的警长。结果去了才知道，艾莉娜是一只漂亮的白天鹅。没人把这当回事，只把它当成笑话说着。”
“只有小查理哭个不停，他要在这整个村子里，寻找到杀害艾琳娜的真凶。”
莉亚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另一道声音抢先插足进来。
“那他，我是说小查理找到凶手了么？”
莉亚和马普尔同时抬起头看去，无礼的是一位身姿高挑精瘦的俊美青年。
他打扮时尚，蓝眸清澈而多情。
似乎是因为突然插嘴别人的谈话，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头发：“抱歉，您将的故事实在太吸引了，我不知不觉就听的入迷了。我是说，我很好奇这故事的结尾是什么。”
“格雷森，我没想到在布鲁德海文就职后，你的趣味变得越发幼稚了。”这声音让莉亚更为熟悉了，她转过头去表现出惊喜：“达米安，你也出来了？”
迪克的出现是布鲁斯没有提及的，刚被强制进行了一场“问答游戏”的达米安显然心情不佳。他看了看莉亚，又看了一眼站在其身侧的迪克，更是眯起了眼睛。
马普尔嘟囔：“我好像不记得故事的结尾是什么了，这需要一些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
迪克赶忙宽慰道：“没事的女士，开放式结尾也同样让人遐想连篇。”他说完，话音一转，眼中光亮徒生，面对着莉亚时整个人像一团热情的火：
“嘿，你好小小姐。我是迪克格雷森，达米安的哥哥。你们认识？”
“呃您好？我是莉亚底比斯，达米安的同学。”莉亚不擅长应对这种热情的性格的人，于是在回答时变得有些腼腆了起来。
达米安的女同学？
一起做笔录的女同学？
迪克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忽然觉得有些热血沸腾。
芜湖！他要赶紧回去在群里添油加醋的说这件事。
达米安:
迪克此时的沉默，让达米安完全明白之后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他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满腔的攻击性词汇已经在口腔中辗转。可在撇了一眼莉亚之后，他又颇为憋屈的咽了回去，转而化作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甚至十分不符合他个性的解释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格雷森。”
迪克：他没怼我！绝对有情况！
达米安简直要麻了。
莉亚心里想着马普尔所讲的故事，心中有些思量。曾经有人说过：“跟在马普尔小姐的身边，对你总是有好处的。你每秒钟，都能学到新的事情。”莉亚深以为然，并暗暗做下了打算。
迪克和达米安之间暗自的较劲还在继续，莉亚掐准了这时候开口：“抱歉，要失陪一下了。我们该走了。”在迪克的招呼声和达米安的黑炭臭脸下，莉亚转身离开了。她摸出手机，在键盘上不断的敲打着什么，一面对着马普尔说：“今天吃白菜粉丝煲吧？晚餐炖冰糖雪梨怎么样，对支气管炎很有好处。”
“这是食疗菜谱吗？可是我想吃奶油蘑菇汤。”马普尔显得有些好奇。莉亚手机屏上的聊天内容不断闪烁着，在打完最后一句话后她收回手机，心情颇好的同马普尔露出笑道：“这是古老而神奇的东方智慧。”
迪克坐在驾驶座上，尽管他和达米安就“究竟谁应该开车”这一问题上争执了大约两分钟。最后，因为年龄不够，达米安含恨板着脸坐在了后座上。迪克摆正车内镜，道：“发现了什么么？”
“嗯。”
“布鲁斯说晚上要去画室，先确定究竟是否与近期发生的那件事有关。如果不是，那么这不该是蝙蝠侠和罗宾该插手的，gcpd也不能经常当个摆设。”
达米安嗤之以鼻：“他们还是当个摆设比较好。”这时，他置于手边原本息屏的手机忽然亮起来了。达米安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将其抓了起来，这让迪克有些好奇：“谁？”
“和你没关系。”达米安口中不留情，手指贴在屏幕上等了会儿。除了家人和小乔纳森肯特外，那个添加了许久却又始终未有交际的人，此刻正明晃晃的带着消息提示，占据在他聊天界面的榜首。
[莉亚底比斯]：你听到小查理的故事了么？
达米安掐准时间，既没有秒回显得自己的颇为急切，又没有让对方等太久。语句刚被敲几下最后一个标点，页面又弹出了新的消息。
[莉亚底比斯]：蜜拉会成为我们的艾琳娜么？
达米安怔怔的看着那句话，毫不犹豫的删掉了自己刚才组织好的语言。迪克和耳机内的布鲁斯，都突然听见了达米安所说的话：“父亲，这是我的事情。我能够独自处理。”
输入，发送。
莉亚正在超市采购，听见消息提示音。锁屏上，达米安的消息因惜字如金而静躺在上面。
[达米安韦恩]：好。
一切情绪，只在一字内道出。
达米安注视着屏幕，未曾注意到自己的心中的烦闷已然消散。在原本紧绷如见到仇敌的唇角，竟如消融的糖块一般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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