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偶遇醉酒公子调笑
一夜暴雨后的天空愈发碧洗，朝霞一现，魏若兮便同扬灵上了马车，因着陈叔起不来床，临时请了山下庄子里的吴大叔来驾车。
车子角落里放了一大木桶冰块，座上又铺了竹席，清爽至极。
“扬灵。你伤势已近痊愈，为师要开始教你学些东西了！”魏若兮思索着开了口。
“师父，学什么？”扬灵依旧着那白色长袍，张妈受了伤，更无法给他做衣服了。
“做菜！”
扬灵眼中似有惊奇，想到来乔松居吃的三碗鸡汤手擀面，味道鲜美，不禁觉得学做菜也极好！
“师父把手艺都教给扬灵，将来扬灵在酒楼中大展身手，到时候自力更生，攒下银钱娶个媳妇，我们扬灵长得俊，媳妇一定会待扬灵好。你们两个恩恩爱爱，再生个大胖娃娃……”魏若兮一脸兴奋的打算着扬灵将来的人生，仿佛看到那大胖娃娃细声细气的喊她师祖，乖徒孙，师祖给你做冰糖葫芦、冰糖橘子瓣、冰糖山药豆……
扬灵看着魏若兮目光痴痴看着空处，挂着一脸慈祥的笑意。
“师父！我不娶媳妇，我要和师父在一起恩恩爱爱！”扬灵一双桃花眼无暇的瞧着魏若兮。师父给他吃穿，为他治伤，就连自己差点误杀了师父，她都能包容自己，天底下，就只有师父待自己好，不和师父在一起，还能和谁？
魏若兮可不知道心智六岁的扬灵心中所想，听闻刚才扬灵所说，立即尴尬的大咳起来，边咳边道：“扬灵，师父不是媳妇，我们不能恩恩爱爱。为师在你成婚时会准备一份大礼！”
扬灵眼中似有些失落，不再多说，修长的手指掀开车窗的竹帘，向外瞧去，树影倒退的飞快。
太阳初升，天气还不算太热，一辆精致的黑漆木马车停在了布庄前。陆记布庄，恪州城最上档次，小到本地的素纱，中到芮国本地的丝萝、金锦，大到邻国大月的菱纱……品种齐全，最重要的是，这里面常年聘请了几位出色的裁缝，在一楼选中了料子，到二楼便可丈量裁衣，最快一个时辰就可做出新衣，虽价格高昂，但效率之高、服务之周全令此处生意兴隆。
此刻，陆记布庄刚开门迎客。门口的伙计一看这门口精致的马车，便知来客不凡，遂快步迎上前，半弯腰身，恭敬地等待着今日的第一位贵客。
不多时，两位头戴帷帽的贵客便走了下来。
第一位是个女子，穿素色烟萝裙，身段婀娜，走在前。
后一位是男子，身量修长，赤着双足，行走翩翩如风，白色杭丝长袍下，洁白的足踝上，红绳系着的铃铛随之作响，清脆悦耳，虽瞧不见脸，但这周身散发出既清雅又靡靡的气息，好似从画中走来的绝美精怪。伙计不由得呆了一瞬。
二人直接上了布庄二楼，男子摘了帷帽，伙计偷偷瞧了容貌，简直惊为天人！
“找几件适合这位公子的料子，春夏秋冬各做两件，就按照时下的款式做吧，但一定要舒服！”声音从女子帷帽下传来，像那铃铛似的悦耳动听。
不多时，布庄里的几个小伙计抱了一摞布料，后面跟了四五个裁缝大婶，把扬灵围了一圈，布尺一出，即刻丈量。
扬灵似乎很习惯众人环绕伺候，脸上表情淡淡，配合的展开臂膀，浑身散发着一股清贵之气。
“小姐，为公子做八件衣服，需银二百两，定金五十两，一个时辰后便能做好两件夏装，其余衣服两日后可取！”
魏若兮应允，跟随伙计去了后堂付定金。
外面日头渐高，人流熙攘。
“公子、公子、您仔细着脚下！”孙常搀扶着满身酒气的孙悠然，一路晃晃悠悠的走着。
“孙常！你说，嗝……这恪州的妓子馆，就是比不得都城，这哪里有什么像样的妓子，还有昨晚那小官，粉抹了那么厚，让我吃了一嘴，现在还恶心着……呕……”孙悠然边说着边打酒嗝，想到昨晚的败兴，复又呕了一身。
“公子！您再忍忍，等老爷参加完江县令的消夏宴后，咱们就回都城，听说铜骆陌又新来了个红倌，名满都城，小的一定给公子安排好！”孙常给自家公子轻轻拍背，顺着气。
“公子！您这身云锦都脏了，老爷看到定要骂您！前面就是恪州城最大的陆记布庄，做衣极快，我扶着您过去！”说罢，主仆二人便晃晃悠悠的向陆记布庄去了。
二楼上，伙计们都去一楼忙了，只留扬灵坐在圈椅中，慢条斯理的喝着茶，魏若兮还未回来，她付了定金，顺便去一楼看新来的料子。
孙悠然主仆二人便再此刻撞入了扬灵的眼帘，锦衣公子宿醉未消，胸前大团污秽，气味刺鼻。扬灵不由得皱了皱眉。
孙悠然眯缝着眼睛，扫了屋里一圈，忽地发现一旁坐着的扬灵，只见他一身白衣胜雪，面容清俊，却赤着白皙的双足，那在一片白中的艳红细绳拴着的铃铛格外引人注目。
只这一眼，孙悠然便觉得魂被勾走了。他推开孙常，努力正了正身形，脸上堆满了笑，来到扬灵身边，歪斜着行了个礼。
“在下吏部右侍郎之子孙悠然，请问公子高姓大名，可否与在下交个朋友？”孙悠然双眼色迷迷的打量着扬灵。
扬灵眼神冰冷的瞥了一眼孙悠然，十分不喜，便侧过身，不理他。
作为家中唯一的嫡子，自小到大，孙悠然一直众星捧月般活着，这下扬灵给他摆了冷脸，不由得怒从心来，一把揪住扬灵的领口，另一只手捏起扬灵的下巴，迫使他转过脸看向自己。
“本公子问你话，听到了吗？”孙悠然恶狠狠的说，一口酒气喷在扬灵脸上。
扬灵的某些记忆开始重合。他的眼神渐渐现出狠绝，眼尾发红。
忽地抬起右手，猛地掐住孙悠然的脖子。孙悠然发不出任何声响，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濒死的窒息感令他极度恐惧。
“本王是向左扭断你的脖子，还是向右呢？”清越的声音戏谑地说着瘆人的话语，威压尽数释放。
孙常也慌了，他没想到，自己公子自报了家门，在这恪州足以震慑对方，但眼前这个俊美公子丝毫不知轻重，只因他调笑了几句，就忽地暴戾，周身杀气腾腾，而这股杀气却令孙常感到熟悉，那仿佛来自冷凝肃杀的战场！
等等！本王？孙常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到底是谁？快放手！找死！”孙常冲上前去，他当过兵，武艺高强，这才被侍郎大人挑中给公子做随从。不管来人是谁，当下最紧要的是保住公子的性命！
孙常一手抓住扬灵右臂，想拽出孙悠然，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使了十分力，扬灵胳膊却纹丝不动。孙常心下大惊，暗道公子这是惹了个什么祖宗。
孙常转而出拳直击扬灵面门，拳头又忽地被扬灵左手截住，只见瞬间，他伸开手掌，包绕孙常拳头，用力一扭，随着咯吱一声，刺骨疼痛传来，孙常手腕断了！随即，扬灵抬起右脚，一脚踢飞了孙常。叮铃铃……足踝的铃铛发出一阵急促的声音。
扬灵的眼神猛地滞了一下，逐渐恢复了纯真，望着右手掐着的孙悠然，迅速松开了手。
孙悠然一滩烂泥般跌落在地，双手捂着脖子，不停的吸着气。
魏若兮给陈叔和张妈在一楼挑了两身料子，又取了扬灵夏季的两套衣服，来到二楼，正看到刚才这一幕，不禁气血上涌。
“师父！”扬灵有些委屈的瞧着魏若兮，“他摸我脸！”
“我们走！”魏若兮瞬间明白了，快步走上前，给扬灵戴上帷帽，拉着他，绕过地上躺着□□的主仆二人，出了布庄。
马车上，魏若兮有些担心，虽然是那二人先惹了扬灵，但扬灵差点要了人家命，那二人不知会不会报官。扬灵这身打扮着实显眼，思索片刻，魏若兮已经有了主意。
“吴大叔！去医馆！快一些！”
不到半个时辰后，陆记布庄周围便围满了官兵，而后全城搜寻白衣赤足男子。
医馆中，扬灵褪掉衣袍，郎中仔细检查了伤势，已经痊愈，而背上有些深深浅浅的疤痕，却是旧伤留下的，早就不碍事。
魏若兮赶紧为扬灵换上刚取来的夏装，那是云雾绡做的青色交领长衫，袖口还绣了竹子暗纹，又将扬灵墨发用青色丝带束起。幸好医馆旁就是一个鞋铺，魏若兮带着扬灵挑选了几双合脚的鞋子。扬灵此刻穿了一双薄底青履。整个人飘然自得，恍若谪仙。
一行人接了郎中回去给张妈看伤势，吴大叔不耽搁，拉起缰绳就走，因为魏若兮还要去一趟长香楼。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此处，长香楼布置的颇为文雅，大堂四角放了四盆硕大绿植，生机盎然，墙上便是一些附庸风雅的字画，错落有致的挂着。此刻，正直晌午，大堂里人头攒动，酒菜香气飘来。
魏若兮来不及细看，到了柜上，不一会儿，就有小二领着她来到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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