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最后，雾雪找到塌方下的晶片。风卷着湿冷的发梢。

        冰冷的温度，趁她眉目精疲力竭时，强行铺卷身体余温袭上。雾雪揉了揉眉心，张大嘴巴用力深呼吸，几个来回才缓缓吐出植物草。

        ”滴！\"

        一声电器启动声，雾雪反身收好晶片。转而一把翻开下方的碎瓷片，一枚银白色手环正发着信号声。手环是未封闭形状的椭圆，两指宽的银白金属材质，中间镶嵌一层密密麻麻的龟纹图腾，两头终点以菱形为结点。

        手环上的棱形亮起光，明灭交替提醒雾雪有信号接通。这枚手环是她之前为了存储能量，将其拆分成两份能源来使用，一份予给晶片，另一方则是等候救援行动，防患于未然的救命稻草。

        【form克雷蒂：在哪】

        雾雪呼吸一窒，才吐出气重新看过去，的确是克雷蒂发过来的消息。这则消息的时间则是来自三天前，也就是她刚被通知晶片归属权将从她名下转交给另一名研究者，同时是她被放逐那天。

        消息点开之后，整个消息栏呈现灰色，手环里大部分的能源转移给晶体后，没有能源再打开银河任意传送来的分子信件。分子重组成金属信件，以虚拟画框为主导画面，手环四周的分子将拆分解开独立个体，各个粒子重组成临时搭档。

        克雷蒂的信件很短，一眼扫过后，大致意思就是让雾雪赶紧准备跑路，千万别被抓到，更千万不要用不怎么低调的语气去抵抗之类的话，金属信件下端燃起一抹灰色焰火，虚拟画框里信件很快溶解消失。

        当时的情况，和克雷蒂信上说的完成相反，雾雪十分平静地走完场面话，当着他们的面撕了归属转移契约书，再将趁着他们注意力都再如何搞垮她时，她只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带走未完成研究的晶体。

        他们很清楚，晶片是花了她全部的精力和时间，同然明白这枚晶片显然是雾雪心血皆废的源头，如若一开始雾雪能安心同其他研究人员一样，呆在自己的领域为银河系统平铺尸骨，维护银河荣耀，打垮古地球上仅存的人类。

        可惜，没有一开始的如果，她每当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地便是尸骨，她是战场上遗存的古地球人类之一，而后被带到银河第一帝国学院。每一个战后兼容所都是银河第一帝国学院，这将会培育出为银河而战的獠牙和利刃。

        彼时古地球产生一种名为‘月食’的植物，肆意生长，银河上下全然轰动，究竟是出现了什么样的病毒变异体，才导致千万亿年以来，恒久不变的古地球长出新型植物。

        她是被挑中的五个孩子里，唯一存活下来的月食载体，除了她之外同一批来自古地球的孩子死光了，死后他们的尸体成了月食最可口的肥料，同时作为人形怪物同月食一般恣意生长。

        雾雪仰着头，扭着酸麻的胳膊，肩胛骨朝后用力，僵硬的后背发出骨骼摩梭咯咯声，拿下贴着脸颊伤口上背心，血液似乎止住不再流动，伤口边缘凝固一层血痂。

        雾雪的指尖抵在血痂上，平面并不光滑，触感有颗粒嵌在痂口处，指腹拂过脸颊，贴着血痂一半脸颊粗糙，另一半未受伤的脸颊光滑平坦。

        背心湿重，干脆丢在一边。雾雪身上就像是穿着暗色衣服，印衬着洁白肩部及腰部下的身躯，手腕及手臂上染着殷红，嘴唇、脸颊和眼角红得彻底。

        雾雪休息了一刻，伤口恢复地速度又加快了，她垂下眼帘，抬手观察已经愈合，长了新生嫩肉的手心，不仅想到被砍成七截八段，还依旧没死透的月食。

        恐怕，她的身体和怪物差不了多少，此刻，雾雪并不知怪物的情况，另一头的小鹿女正蹲在湖面，捧着自己的脑袋直哀嚎。

        小鹿女的身体变化太大，连自己都吓傻了，她左看看右看看，湖面中的倒影跟着左右摆动，无论动作频率多大起伏，倒影和她的动作完全一致。

        小鹿女那颗毛茸茸圆圆脑袋，重重低垂直下，丧丧的气氛萦绕在半空的氧气里，她刚一叹气，再眺望雾色背后的方向，也不知人类现在的情况如何。

        等了好一会儿，湖面中的倒影才变换成原来的模样，小鹿女揉了揉脸颊，伸出五指甩了甩，确定不是野兽脑袋，也确定了手指不是尖尖的，很快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四只蹄子发出愉悦嗒嗒的声响，短短的鹿尾欢快极了，摇摆的频率快得只看得到残影，身上的毛皮也变成了纯白软乎乎的眼神，头上毛发转而长成黑色的长头发，柔顺地滑落肩头。

        捡了几枚湖边的石块。石块常年被涌上岸的湖水冲击，形状打磨成圆润光滑的形状，纹路曲折诡变，摸上去的手感极好，触碰上好的润玉般，温度却极为冰冷。

        小鹿女抱着石块，心里想着人类满身红的画面，脚下的蹄子声越发沉重，几枚石块在怀里撞击相碰，似跟喝多了美酒，脚步踉踉跄跄的人一般，悦耳撞击声响了一路。

        自小路奔跑，不远处的废墟很快出现在视线之内，人类却不在其中，小鹿女停下脚步，将石块扔在一边，踱着两只后蹄步伐，来回发出急躁声音。

        她自废墟凹陷处的一侧，发现了浸湿的布料，捡起湿重的背心，鼻尖嗅到上面的铁锈味，喉咙口冒出一股烦躁的口渴感，牙齿异样地发痒。

        “滴！”

        听见声音的小鹿女丢掉背心，绕过半人高的废墟堆，望着靠在金属板睡着的人类，惊讶地发出：“呜呜~你还没死！”

        她皱起眉头，将人类拖到后背上，屏气不敢多呼吸，深怕喉咙传来地异样，又爆发一轮张口吃人类那副刺激场面，睡着的人类没有任何感知，低垂的头离地面仅仅查几毫米。

        小鹿女连忙摆正人类的身体，将她的脑袋对着自己的后腰，人类的身体笔直转了一个大弯，两腿交叉下半身鹿身上，双手垂在两侧，脸颊贴着上半身她的后腰处。

        她才发现，人类的身体很小，整个身体完整压上来还没她一半的身体大。小鹿女脸上露出有想法的表情，嘴里发出呜呜声，四只蹄子的速度因人类姿势摆正之后，跑起来飞快。

        纯白色的毛皮染了殷红，她侧着脸回头一瞥，腰部上的多了一滩朱水，人类脸颊上的结痂块裂开，红色的液体汩汩流下，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将她的纯白毛皮压成一窝水塘。

        小鹿女露出无措的表情，停下蹄子，上半身的人身转过来，望着那滩朱水，双手微微高举在半空，丝毫那占据自己柔软皮毛上的朱水没有意思办法。

        蹄子轻轻踮起脚，纵身一跃，小鹿女露出惊喜的神色，皮毛上的朱水在她落地时，因身体上的肌肉颤抖而顺着一片掉落，总而言之，毛皮上的朱水少了一半多。

        于是，小鹿女愉快地跳，快乐地跳。整条路上，朱红色的水泽，不停地受跳跃动作抖落，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见相似地一团殷红水珠挂在小草和路上，甚至旁边还有蹄子印迹。

        湖边，小鹿女背着人类来到这里，她抓起人类的身体，往湖里一丢，红色的颜料在湖面上散开，她看了看自己的纯白的毛皮，苦巴巴地也跟着跳进去。

        坠入湖面时，水花溅起一大片，四只蹄子悠然地划动水波，她拨开脸颊上贴着的黑发，湿漉漉的眼睛一转，整个湖面除了她的脑袋之外，平静地很美好。

        她脸上的表情一僵，顿时身体往下一沉，当人类头浮出水面那一刻，她才想起来人类睡着了的事情，四只蹄子连忙朝下拨动，她仰起头吸了一口氧气，快速转进湖里。

        湖水里，人类的身体在下沉。黑色的长发朝水面漂浮，沉重的身躯往下坠，两只洁白的双臂浮着身侧上方，四周被殷红色的颜料包裹住，周身是一团红色的球体。

        握住人类的手，那一刹那，她丝毫感受到了手心上，那只手似乎反握住她的手。小鹿女一只手将人类揽紧，四只蹄子飞快朝上划，往亮着光的湖面游去。

        此刻的画面，小鹿女和人类两人一块奔向天空。出水那一刻，小鹿女一只手抱着人类，另一只手捧着人类的脸颊，避开湖水涌上口鼻的危害。

        人类的脸被湖水浸湿，头发紧贴着惨白的脸颊上，脸颊上四个血窟窿涌出血液。小鹿女露出慌张地情愫，朱水越来越多，周身的湖水变了颜色，纯白的毛皮彻底变成朱红色。

        小鹿女只好拖着人类往岸上走去，将人类丢在岸边，看着血红色又重新浓郁结成一条河流，往人类白皙地脖颈上蔓延。她转身朝没有朱水感染的湖面走去，飞快地跳进湖水里，将脑袋也钻进湖水里，彻底清洗完毛皮上地朱红色。

        当小鹿女钻出湖面上，岸上的人类彻底成为一个血人，源源不断的血色凝成一股源泉，汩汩直流到湖面，准备上岸的位置全是朱红色的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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