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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天□□暗。不知何处来的狂风卷起废墟里碎石。

        雾雪眯着眼看了看前面,废墟上站着一直漆黑毛发的怪物。半张人脸,半张野兽,那种湿漉漉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还有一丝忍耐的痛色,尖锐的兽牙亮着银色光。

        “我不想伤害你……”怪物捂住嘴巴,遮住狰狞的兽口。

        她不知所措地望着人类的脸,当她目光触及那一刹那,控制不住地想要嘶吼,狠狠地将人类的头颅撕扯下来,然后含在嘴巴里感受铁锈味的腥甜。

        她身下的肉块发着刺眼的红,那双手颤抖着松开,忍耐着饥饿不看肉块。她望着匍匐在地上,脑海中闪过人类失去头颅的画面,脸色闪过痛苦的神色。

        “我不会伤害你,我不能伤害你……”她张开牙咬住手臂,腥甜从手臂上留下来,风中弥漫着血意,眼中的猩红慢慢恢复正常,唯独她的脸依旧还存在野兽的模样。

        雾雪抬起唯一可以动的左臂,朝怪物的方向抬起手,风中的血红扑了满脸,地上的碎石发出急躁的声音,她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倒映着怪物的模样,嘴角慢慢上扬。

        “无论多么努力,你也是一只压制不住本性的怪物。”雾雪笑出声,眉色微冷,眸中丝毫不惧,对眼前的怪物发出呢喃声。

        小鹿女放下双手,露出那张可怕的脸。半张野兽的脸,狭长的眸子竖着一条线,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的时候,似乎是在盯着猎物死期,眸子冰冷,漆黑浓墨的毛发加剧了骇人之感。

        “你过来。”雾雪喊道。

        四只蹄子迟疑地迈开一步,小鹿女脸色并不好,她摇摇头,她听见了人类喊她‘怪物’,对着这样的称呼她怎么都不想靠近人类,甚至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但一想到人类现在的身体走不了,她想要离开的步子僵在原地。

        雾雪的脸一黑,看着不肯挪动四蹄的怪物,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快点过来,你抱着我的肉是不是在想红烧还是黄焖!?”

        小鹿女低头看了看怀中的肉,老实说很诱人,她除了树叶之外,不会吃红色的食物,她偏爱绿色一切,她才不想吃人类的肉。

        更何况,这肉看上去还没人类的那颗头好吃。她干巴巴地看着雾雪,见到她一张一合地嘴巴,至于说了什么都不重要,好像很好吃。

        雾雪生平所有的怒气都用到同一个地方,她自认为不会生气,也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但这段日子以来,她的心情就跟从天上往下掉落,一直不停掉,砸破地面再砸到地心层。

        雾雪微微蹙眉,情绪最近一直波动,她都怀疑自己不正常。这时,手臂传来异样,她低垂眼帘,废墟堆上冒出一株绿植,枝芽柔嫩,轻而易举搬开枝芽顶上的比它大不知多少倍的石头。

        手臂上猛地一阵刺痛。雾雪脸色骤变,那里镶嵌着的晶片开始不断发热,这是晶片在吸收能源,但她只是个没有任何能源的□□,下面的长出来的枝芽很可能受到晶体散发处的电波影响。

        那株绿植不停地生长,很快长出比雾雪还要高壮的根茎,绿色的叶子一片轻轻落下,很快就将雾雪整个视线包裹住,她微微发愣,当她移动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身体竟然长回来了。

        绿植包裹着自己的身体。凉凉的叶子贴着她的脸颊,像是抚摸着死去的尸体。

        雾雪眼帘一低,身后的头发柔顺地贴在背后,她的每一寸肌肤长出新的肉,透过一层薄薄的皮肉,能看到里面涌动的漆黑的植被,那是一株还未长大的藤蔓。学名,月食。

        雾雪手臂上的疼痛却没有停止。当大脑一阵眩晕,手臂刷的一声溅出血花,染红了她的脸颊。晶片掉出来。她几乎听到心脏停止的那一瞬间,支撑起摇摇晃晃的身体,死死盯着那片掉出身体外的晶体。

        晶片上的纹路冒着火花,上面的复杂曲折的纹路有一半被火花烧断。

        那一刻,雾雪的眼中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下。

        晶片损坏。奇迹破灭。

        她坚持地理由断了。她原以为,哪怕是燃尽一生,也会将奇迹创造出来,她甚至还没离开森林,就在这种地方破灭……

        地上的晶体却在此刻发出声音:“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有什么不好,她甚至永远不会发现带走的东西是假货。”“如果雾雪真的被扔进死亡森林,戈里纳森你第一个逃不掉!”

        晶片明灭交替,上面出现了一段虚拟框架,上面冒出一段段复杂的字符,仔细点看到其中之一的字体,会发现每一个字都是弯弯扭扭的线条,而且线条一气呵成,字体之间夹杂着倒立三角符号,像是隔开文字段落。

        那一段银河代码不断往上翻,虚拟框架里的特殊文字都不断冒出,雾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同时没想到这枚晶片竟然会被替换。甚至,将晶片替换地人,一定想不到月食跟晶体之间发现能量争夺。

        作为月食的容器,她几乎能感受到月食不容许她的身体被破坏,但是晶片不断吸收能量,而在这次事故当中,甚至会因此撕裂身躯。月食在此其中,吸收了外界的能源,之前的能将屋檐冰冻中的能量也算是其中一个元素。

        晶片发出耀光的光泽,它开始吸附身边一切能源,不管不顾地开始用力吸收,直至将整棵巨大地植被吸收枯萎。

        “雾雪你还好吗!”

        外面的声音响起,怪物的指甲划破柔嫩的植被,从外面用蛮力破开一个口子,一个脑袋伸进脑袋,湿漉漉的眼睛里倒映着雾雪的脸庞。

        雾雪侧着脸,回眸看过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鹿女身上不对劲也正是因为月食跟晶体之间地能源争夺,才导致她一次又一次爆发成野兽的形态。

        她捡起晶片,两指捏着薄薄边角,放置在怪物伸进的脸颊边,晶体发出贪婪地光泽,半人半兽的脸冒出古怪的红光,这股红光凝聚成一条水源,慢慢涌进雾雪手中的晶片里。

        小鹿女直觉脸颊发痒,她伸手一抹,脸上的兽毛似乎消失,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她看到脸颊边的晶片冒着红色的光泽,那双湿漉漉的眼中闪烁着好奇的神色。

        “你没事吧?”雾雪将晶片插回手臂里,两指抵在鹿女的脑袋上,望着她发愣的神色,低声一笑弹了下她的脑袋,“有没有奇怪的地方,或是身体上有哪里不舒服?“

        小鹿女额头冒出红点,她指着额头说:“这里有奇怪的感觉。“

        雾雪心情好了太多,她让小鹿女向后退,两只腿挨着刚刚破开口子的边缘出,双手用力一撑,整个身躯纵身一跃,从一人高的植物蚕蛹里跳到地面上。

        小鹿女身上残留着殷红的液体,然而人类身上只有刚刚手臂上破开的口子溅出一点点血红。人类身上衣服未着一缕,身后的微弱光线打着她身上,就想着被朦胧的薄纱轻轻笼罩、

        “刚刚其实你很想吃了我吧?“雾雪嘴角勾起,发出笑声,她眉眼弯弯,跳着往下走,废墟之间长着一株高大的植被,挡住了视线,她回头看了看鹿女的脸,当看到她一副疑惑的模样时,她哈哈哈笑出声。

        小鹿女眼睛瞪圆了,有些不自然地跟了上去,踩着碎石,一步一步缓慢地下坡,嘴巴还是很诚实地说出了对人类肖想的话,“你会害怕吗?我发誓,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伤害你的。“

        “欸等等我,人类你又生气了?”

        小鹿女的声音有些远了,雾雪难得好心情,她看着手臂上的月食,跟静脉管一样长着,从手腕弯弯曲曲地蔓延到半只手臂上,她眯着眼看了看身后,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四蹄跑过来的鹿女很快追上。

        雾雪眯着眼睛笑道:“你都说了想吃我,那我有点危险啊。”她笑得捧着肚子,像是被自己说的话逗乐一般,又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叫人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可我不会伤害你,树叶很好吃,汁液也很好喝,你的肉比这些东西来说,我更愿意选择树叶花朵之类的食物,哪怕你求我吃你的肉,我都不会吃的!”小鹿女抬起下巴,两只手环抱在胸前,下巴高的似乎要戳到天空。

        “那你可得想好了,万一你要是忍不住怎么办?”雾雪打趣,她知道这本非鹿女本意,随即打着哈气,伸了伸懒腰,困意的湿意涌上眼眶,像是一副要哭的表情。

        人类的含着泪的这副模样,简直让小鹿女大受打击,她低下头,将额头抵在她的脑袋上,眼中的眸子盯着人类的脸,她露出一张认真的表情,望着她的脸,正打算开口说话。

        “我知道,你别老是叫我人类,我的名字叫雾雪,也许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不是很愉快,但是我很希望和你成为挚友。”雾雪抿着唇笑,脸色有些红润,此刻她盯着眼前的能一只手掐断她脖子的半身人半身鹿的鹿女。

        “……雾雪?”小鹿女轻轻唤着她的名字,低头见人类露出回应的笑脸,她竟然不知所措地移开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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