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 昂热×路鸣泽

　　“故事得追溯到我的童年时代，1889年，年仅十一岁的我第一次遇见那个男孩......”昂热开口的一刻，沧桑的时光感弥漫在了这间天井般的办公室。
　　这个开场大大出乎了恺撒与楚子航的预期，他们想过这个故事可能会很久远，但再怎么久远，应该也是昂热进入剑桥,  遇见梅涅克之后的事，没想到时间线居然一口气拉回到了他老人家的童年时代。
　　昂热的童年究竟是怎样的？即使在卡塞尔学院内部也没太多人了解，恺撒和楚子航只知道校长的童年好像蛮惨，在惨人云集的卡塞尔学院中也算能排上号。
　　“自我有记忆以来，我就生活在英国约克郡，一个名为哈罗盖特的小镇里,  那里经常下酸雨,  繁华大街背后的阴暗小巷里挤满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还有孤儿。”
　　“我和那里的大多数孩子一样,  没有双亲，只有尖酸刻薄的养父母，他们收养了很多和我一样的孤儿孩子，训练我们乞讨，如果不能完成业绩，回到家会挨打挨饿。”
　　“当然，我是例外，虽然我当时并未觉醒血统，但已经展示了强大的学习天赋，养父母意识到我是个好苗子，给我买学习书本，希望我能考取伦敦的学校，那样光是教会赠予的奖励都足以让他们回本。”
　　“除了我之外，还有另一个孩子，他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那是一个东亚面孔的男孩,  长相过于俊秀的男孩,  和我们这些满身泥污的孩子在气质上就有着天壤之别。”
　　“比起相貌，更令人吃惊的是他的学习天赋,  他无师自通了多国语言，只靠垃圾场捡出来的废弃零件就能组装出一台简易蒸汽机，整座城镇都被他的壮举震惊。”
　　“虽然他比我晚许多才被养父母捡进来，但不得不承认，在他面前，我只能算是第二名，如果不是后来他消失离开，原本前往伦敦读书的机会应该落到他头上”
　　光线昏暗的办公室内，昂热缓缓讲述着距今一百多年前的故事，除了副校长可能听过一次之外，其余三位年轻人都听得聚精汇神。
　　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昂热与那个男孩并未产生太多交集......这也正常，虽然大家名义上是一个大家庭，但本质上只是一个钻法律空子的违法组织，孩子们之间虽然也有兄弟义气，但更多的是暴力冲突。
　　虽然那个男孩有着讨人喜的外貌，惊人的学习天赋,  深得养父母与本地教会的青睐,  但他越是深受大人们厚爱,  越是会引起其他孩子的嫉妒。
　　没过多久,  其他孩子动手了，他们趁着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将男孩从被窝里拽出来，拖进一个储物间里毒打，警告他不要再干这些让大家讨厌的事。
　　碰巧当晚昂热撞见了这一幕。
　　虽然他对这个男孩不太感冒，但更讨厌这些施暴者，于是他出手了，将这群孩子暴打了一顿。
　　顺带一提，当时的昂热是着整条街道上的孩子王，虽然颜值和学习力只屈居第二，但武德相当爆棚，打多少都不是问题。
　　“就这样，我们的命运产生了交集，虽然我对他态度依旧很冷淡，但他却对我格外崇拜，基本能算是热队始祖级成员。”
　　热队，是学院里昂热粉丝团的称呼，大多由女学生组成，时常羡煞副校长不已。
　　“故事直到这里，还保持着温暖的基调，两个少年因为一次意外而互相结识，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虽然那座城市，那条街道，那个大家庭很沉重昏暗，但起码那段的友谊如很真挚.......如果说后来遇见梅涅克是彻底驱走寒冬的烈日，那么那个男孩，则是支撑我在寒冬中前进的一团火苗。”昂热感叹。
　　但温暖的基调也就到此为止，再往后走就是急转直下，变成一个充满谜团与超自然的神秘主义故事。
　　随着相处时间变久，男孩的性格也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那么腼腆与怯弱，转而变得成熟、敏锐、善于洞察人心起来，眼睛中的澄澈逐渐被深不见底的黑雾取代。
　　他在与其他男孩的打架中也屡屡取胜，即使被大人发现责备，也能通过欺骗等手段将自己伪装成完美受害者。
　　他的交际圈也在向外扩张，好几次昂热亲眼目睹他穿着借来的廉价礼服去勾搭富家女孩，成功从对方身上骗到一顿丰盛的晚餐......这个也许与技巧无关，纯粹是靠长着一张讨女人欢喜的脸。
　　短短两个月之内，他就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或者说，他终于变回了真正的自己。
　　“某个夜晚，他向我透露了一个重大秘密，说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失忆一次，失忆之后他会像个惶恐不安的孩子那样，希望能得到一户人家的庇护，孤儿院，或者养父母这种灰色犯罪组织就成了他最好的去处。”
　　“每一次失忆都伴随着生活技能的全部丧失，因此他需要不断重新学习，但每一次学习在本质上都只是一次回忆，所以他的学习效率异常惊人，他之前用废弃零件拼出一台简易蒸汽机，不是因为他天赋有多强悍，而是因为他曾经制作过蒸汽机，而且技术还非常出色。”
　　“能佐证这一点的是他那与日俱增的渊博学识，好几次他会在深更半夜与我讨论历史与哲学，无论是名人金句，还是对天空、海洋以及人类的修辞，他都信手拈来，仿佛亲身经历过，与其他是一本活着的人形百科全书，不如说他是一本世界通史，里面记录着浩瀚的岁月......当时我的并未意识到对于一个未满十岁的孩子来说，知晓的知识有多可怕，在当时的科技手段限制下，很多人终其一生，也许都无法积累如此丰富的人生阅历。”
　　“虽然童年时期的我不觉得这事有多可怕，但也难免产生好奇，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的？”
　　“于是某个夜晚我去找了他，想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我很庆幸，那个夜晚我去了，因为第二天早上，他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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