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
从双尘镜里逃出来的冤魂早已不见,他们应是循着生机去了冥界。
司昶带着金素去了花圃,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那些倒吊着的尸体,其中也不知谁是谁,被火一烧就都燃了起来,火势之大,浓烟从地下往上升腾。
来福坐在司昶的肩膀上,小声地问:“哥哥,这里面会不会有无浊的尸体啊?”
司昶点点头:“大约是在这的。”
来福敛了睫毛,低下头,心里不是滋味。明明自己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可看到沈无浊的身后事如此仓促,他替沈无浊难过。
司昶的袖子里抖了抖,是那锦帛在颤,司昶把它拿出来递给来福抱着,来福把这小小一方锦帛卷了卷抱在怀里,用脸颊蹭了蹭:“我有点伤心。”
锦帛也蹭了蹭他的脸,似是在安慰他。
渊伯要带着众人启程了,金素和刘连笙赶到众人身边。
“司昶兄,一路保重,这是我准备的一些司昶用品,在船上免得吃不好喝不好的。”
刘连笙把自己背着的鼓囊囊的包裹递给司昶,沉甸甸的,一定放了不少东西。
司昶道过谢,问:“你们是要留在这里,还是打算去别的地方?”
刘连笙看了看金素:“不留在这里了,我和金素去外面看看,试着找找那另一半浮华经。”
“这一路一定舟车劳顿,你们也保重好身体。”
刘连笙笑着说:“你忘了我说过有一个叫雪镜儿的神兽吗?她一直住在浮华经里,她能帮上不少忙的。”
司昶拍了拍金素的肩膀:“既然你们有了打算,那就预祝成功。”
金素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敬仰:“也祝司昶达成所愿。”
渊伯站在船头,不耐烦道:“还走不走?”
司昶看了他一眼,还真是没有天道的样子。
司昶登上船,船身在水里摇摇晃晃,带起不少涟漪。
渊伯用撑杆抵在水里使劲一撑,船就离了岸,他又来回撑了几次,等到了深处,便换成了木桨。
身后传来刘连笙和金素的声音:“司昶兄!珍重啊!”
司昶没有回复,只是朝他们摆了摆手,因为他知道,他们还会再见。
“渊伯,离平川还有多远?”
渊伯沉吟一会儿:“不远了。”
“等到了平川,冥界要怎么找?”
“冥界是什么地方?”
“是人死后的归处。”
“那要找冥界就去死人多的地方不就行了。”
“可……有这么简单吗?神界只有三个通向人间的大门,冥界的大门又在哪呢?”
“冥界处处是入口。”
“处处?”
“你们神界是众人之所往,自然出入严格。冥界是众人之所归,怎么会定下那么多条条框框呢?”
司昶想了很久,他的脑子一向灵光,可这次却把他难住了,他从来没接触过冥界,即使是作为人间将军之时也没有过死亡的经历。
他用手指指腹摩挲着心口处的铜铃,那里微微温热,很是舒服。
渊伯见他不说话,也没再说什么,又唱起了听不出是哪里来的小调,粗犷的声音唱着婉转的小曲,着实有些许违和。
来福原本在船舱里睡的正想,被渊伯嚎的这一嗓子吓得坐了起来,满脸不乐意:“渊伯,你怎么又唱上了?”
渊伯翻了个白眼,唱着小曲的音调并不间断,来福不满的嘟囔着,抱着被卷起来的锦帛翻了个身接着睡了过去。
司昶向后靠在船椽上,这个姿势对他来说稍微舒服点。
小小的船只再次逆流而上,丝毫不费力气。
在水上度过了半月有余,来福一天天的无所事事,他经常跳进水中和沿途的“同类”们炫耀自己在天神身边做事,颇受青睐。
司昶觉得他的牛吹的也太大了,但看这小家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这事早就传到三百里开外去了,也就没多计较。
谁知来福还不知收敛,一会儿拿出战神的名号唬人,一会儿又给自己莫名其妙的安排了一个职位。
司昶摇了摇头,一把把他从水里捞了出来,把他放在船上,来福身上的水渍在甲板上洇出一大片印记。
“来福,怎么又去瞎显摆!”
“谁说我是在瞎显摆,我是让他们不敢在这船旁边放肆。”
司昶挑了挑眉毛,眼神看了看渊伯:“有渊伯在,谁敢在这船边放肆?”
来福挠了挠头:“可是我无聊嘛!而且你本来就很厉害啊!”
“那是以前。”
“现在也厉害!在来福心里你最厉害!”
司昶哭笑不得,他发现跟来福根本没法讲道理。
“来福,我跟你说过我和天上那位结了梁子吧!”
来福以为司昶又要和他说些什么秘闻,于是点了点头,立马噤声,认真的听他道来。
“那位有预知能力,比我还要厉害,咱们现在必须低调,若是像你刚才那样大张旗鼓,引来神界的注意,只怕是要引来杀身之祸的。”
“上面那位可以看到你吗?”
“可以。”
来福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那……那……他现在没来杀你就是因为他还没注意到你?”
司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来福捂住嘴往司昶身边挪了挪:“那我这些天说出去的这些话是不是不太好?”
“嗯。”
“对不起哥哥!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
“你只要老老实实呆在船上,不要再出去吹牛就行啦!”
虽然来福表现的有些夸张,但多注意一点总是好的。
渊伯站在船头嗤笑一声,引得司昶朝他看去。
“这小东西也就你能吓唬得住他。”
司昶笑道:“他可怕您了。”
“他也只是怕我,却并不服气,他呀!是真的服你。”
“来福的性子还是个小孩子,平时呢宠着他爱护他,犯了错呢就要该怎么教育就怎么教育。”
“教育孩子,你倒是有一套。”
司昶敲了敲那枚铜铃:“在失败中积累经验嘛!”
铜铃“铃铃”响了两声,表示不服,他可听话了好吗!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去,直到有一天,河流尽头一片房屋林立,在这里模模糊糊的能看到凹凸不平的海岸线。
渊伯吆喝一声:“快到喽!”
来福从船舱里飞了出来,身前还抱着卷成卷的锦帛:“到啦到啦!无浊快看!”
司昶远在原地没有动,他有些兴奋,但离着岸边还远,天黑前应该差不多可以到了。
他心中无比激动,他很想捧着那承载着南无观神识的铜铃亲吻,想大声告诉他:“希望就在眼前。”
但他要冷静,越是容易放松心态的时候越容易出意外。
天渐渐暗了下来,此时起了风,庆幸还是顺风,小船一路飞快的在水中航行,没一会儿就抵达了岸边。
这里热闹非凡,岸边停着不少货船,即使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此时还是有无数的人拿着微薄的酬劳一批一批往下运送这货物。
等渊伯把船停好,司昶带着来福上了岸,渊伯拿上他的斗笠,亦步亦趋的跟在司昶后面。
司昶停下脚步等待渊伯跟上来,问道:“您不是说平川战乱吗?”
“战乱也不影响贸易往来。”
“您能说说这里的战况形式吗?”
渊伯带上斗笠:“这个……平川这个地方一共有三个国家,风沐国、月仙国、姜国。风沐国和月仙国交好,他们本是从原先的佘凉国分裂而来,姜国世代与佘凉国对立,佘凉内讧分裂后两个国家更是联合起来对付他。但姜国内无忧患,全国上下一条心,君主也是难得的明君,所以也是一时风光无两。若风沐和月仙也交恶,那么一一击破也不在话下,可难就难在这两国又是联姻又是贸易,早就亲密无间了。姜国曾派出不少人去两国挑拨离间,但都已失败告终。现在看来,三方应是还在冷战期。”
司昶点点头,十分支持这个说法:“挑拨离间,逐一击破是再好不过的办法了,或者借刀杀人更高明些。”
“嗯!我倒忘了,你也是个将军出身。”
司昶摇了摇头:“不可同日而语了,听渊伯你的意思,你十分偏向姜国?”
渊伯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我更看好姜国。一个好的君主能给底层百姓带来好日子?”
“只怕,天道也是这么选的吧!”
“天道也喜欢明君。”
司昶有些好奇:“我很好奇。风沐国和月仙国的君主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天道都将他们抛弃了?”
“不是天道抛弃了他们,而是他们抛弃了天道。”
“抛弃了天道?”
“每一个君主诞生后,天道都会前去试探,只有经受住考验的君主才能坐稳帝王之位,保得江山世世代代。而没有经受住考验的君主,将得不到庇护,国家大运也会随之消散。”
司昶看了看渊伯,又上下仔细打量了起来:“您是怎么考验的?”
渊伯见司昶的那副表情,就知道他没往好处想,于是问道:“你以为我怎么考验的?”
“难不成是……美人计?”
马上,一个满脸大胡子老头穿着粉红色水袖裙的妖娆姿态展现在了司昶脑海中。
他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渊伯“切”了一声:“恶俗!老夫才不会毁掉自己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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