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月色下的两人
安从宫殿中出来，巡视了宫殿周围的守卫之后，就来到花园里吹着风，这是为数不多的，独属于他自己的时间，他可以不是莱伊的将军，不是拉米雷斯家的私生子，甚至可以不是安·拉米雷斯。
他仅仅，只是他自己而已。
“我以为你至少会邀请爱丽丝跳一只舞。”
察觉到来人的安回头就看见了卡洛尔，有些惊讶，又不怎么意外。在他眼里，卡洛尔本来就是披着温柔顺从皮的叛逆者，本质上是个心机深沉有时候又调皮大胆的统治者。
“如果只是想表示亚维斯的态度，莱格斯就够了。”卡洛尔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的立场和态度早就和安说清楚了，他不相信安会想不到今天他不会邀请爱丽丝跳舞。“倒是你身为莱伊第一顺位的圣骑士，王城禁卫军的统领，一个人在这里偷懒真的好吗？”
“守卫宫殿周边安全，保证舞会安全进行也是我的职责。”安虽然清楚卡洛尔只是在开玩笑，但也依旧一板一眼的回答着他的问题。
“我互相为彼此保密好不好？我不揭发你在这偷懒，你也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卡洛尔仿佛没有听见安的话一般，顺着自己的话接着说了下去。
“卡洛尔殿下说笑了。”安对于卡洛尔离开宫殿的做法也不是不理解，身为亚维斯的储君，攀附的人必然不少，他会讨厌这种场合也是理所应当的。“花园附近也是可以游览的，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为您带路。”
“不用了，你陪我在这说说话就好。”
卡洛尔的声音有些落寞，自幼他就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亚维斯在整个米德加尔特大陆算是皇室内部和君臣关系最好的国家了，可是他仍旧逃不过各种算计和利用，除了莱格斯和夏佐这样自幼相识，家境相仿的人，卡洛尔很少会遇见真心待他的人。
安是卡洛尔觉得为数不多对他很真诚的人。
没有攀附讨好，礼貌疏离也都是基于国家立场上，所有的算计都光明正大的摆在明面上，卡洛尔坚信，如果安是亚维斯人，他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我说过的吧，私下里叫我的名字就好。”
“殿下，这里是莱伊的王宫。”
卡洛尔一愣，随即又笑了出来，虽然安没有说，但是他总觉得安是在说，‘私下里我会叫你的名字，但是这是莱伊的王宫，不算私下里。’
“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温柔的人。”
“没有。”安面无表情的说，“他们大多会叫我魔鬼。”
“哈哈！”卡洛尔没有形象的笑了出来，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
看到这样的卡洛尔，安也轻轻的勾起了自己的唇角。
“以前科尔温也会在我不高兴的时候逗我开心，只不过后来我们都长大了，都学会了把自己真正的情绪隐藏起来。”
“隐藏消极的情绪，除了不想让敌人知道自己的弱点，也是不想让重要的人担心吧，科尔温殿下会体谅您一直维持着开心的心的。”
“科尔温是个温柔的人，很多人都说他不适合做君主，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因为过分温柔所以在很多时候显得有些优柔寡断。可是一个人的价值不应该这样被简单的评定的，他很聪明，复杂的天文演算，他很轻松的就能推演出来，他记忆力很好，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只要他一直是你的弟弟，而不是亚维斯的君主，他就可以安心做自己。”安开口说道，“君主不同，他肩负着自己的国家和子民，这一切都要先于君主个人的意志，如果殿下想让科尔温殿下做自己的话，那就成为一个能肩负起重担的明君吧。”
——‘你有着更尊贵的身份，肩负着更重要的责任，我所有的牺牲，都是希望能做到更多事情的你，去拯救更多的人，不要害怕也不要愧疚，我相信你可以的，所以你也要相信，你是可以的。’
卡洛尔看着安，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这句话。
“是的，我会成为一个明君，守护我的弟弟，我的国家，我的子民，去做更多的事，去救更多的人。”
安看着卡洛尔，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这不是在安慰我吧。”
“你聪明、善良、有胆识，有坚定的目标和为此付出一切的努力，哪怕作为对手，也是值得尊敬的存在。”
“如果是敌人的话，你会头疼吗？”
“我想，我会非常头疼的。”
安说完，卡洛尔就笑了出来，安看着卡洛尔，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下来，微风拂来，在花朵的映衬下，月光都温柔了起来。
“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啊。”卡洛尔感叹着，转头看向安，安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有一双深灰色的眼睛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我记得你有一个妹妹？”卡洛尔和安闲聊了起来。
“嗯。”安点了点头，露出了些许怀念的神色。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卡洛尔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和她相处不多，只匆匆见过几面，听大家说，她是个活泼勇敢的人，如果没有我，想必她的人生会很幸福顺遂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你的存在，给拉米雷斯家带来了无数荣耀，而且起码因为你，你们的父亲不用上战场，光从这一点来说，她也是感激你的吧。”
“如果没有我的话，她和夫人也不会因为受不了刺激而大病一场，因为这场病她至今都缠绵病榻。”
卡洛尔看着安哀伤的表情，却隐隐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你们长得像吗？”
“这个我也说不好。”安有些诧异卡洛尔为什么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他们都说，我们兄妹俩长得很像，可是我却感觉我们没有那么像，况且我们多年未见，我也不清楚如今她的样貌如何。”
卡洛尔看着安的表情，不似说谎的样子，思索了一下，还是拿出来了这个这五年来，他一直带在身上的东西。
“啊，对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图案。”
“没有，不知殿下是从何处得到的？”安看着卡洛尔从怀里拿的护身符有些微的惊讶，但是又很快的把这份惊讶掩藏起来。
卡洛尔没有错过安眼中短暂的震惊，但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安的波澜不惊，哪怕他一直是盯着安的表情，也仅仅只是能从他一瞬放大的瞳孔中判断他的情绪。
“是一位故人遗落的。”
安没有说话，他并不好奇卡洛尔为什么会来询问他见没见过这个东西。
“我几年前曾来莱伊游历，当时遇见了一些麻烦，幸好有一位姑娘替我解围，当初分别的匆忙，我对这位姑娘又知之甚少，所以这次来莱伊，其实是想找到这位姑娘的。”
“找到又能如何，无非是当面感谢一下，殿下与那位姑娘身份相差悬殊，此行此举，怕是会给那位姑娘带来无妄之灾。”安并不看好卡洛尔找人的结果，以卡洛尔的身份地位，如果能找到，早就找到了，也不会等到今天。
“你又怎么确定我一定与那位姑娘身份相差悬殊呢？”感觉到了安的抵触的卡洛尔挑了挑眉，他好像挑了一个很有趣的话题。
“莱伊地位比较高的贵族近期都在维德佛尔，今晚殿下也应该见的差不多了，很显然，殿下并没有找到这个人，护身符上的图案像是家徽，然而我并没有见过，说明这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殿下是亚维斯的储君，身份地位自不必多说，若被有心人知道，对于那位姑娘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我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想找到她，把东西还给她，当面和她说一声谢谢。”
“如果殿下执意要找这个人，日后如果有机会，我可以帮殿下打探一二，只是不知殿下和这位姑娘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相遇的呢？那位姑娘又是什么模样呢？”安并不执着于劝卡洛尔放弃，只不过卡洛尔的态度确实令人玩味。
“是五年前，在拉米雷斯家的领地上我遇到了她，她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睛，像沉静的夜空，非常美丽。”
卡洛尔盯着安的脸，希望能找到一些东西，关于那个姑娘的，或者关于安自己的。
“殿下，该不会是在怀疑那个人是伊诺吧？”安狐疑的看着卡洛尔，好看的眉毛皱成了一团。“这并不是拉米雷斯家的家徽，而且她病弱多年，夫人轻易是不会让她出门的。”
“我只是觉得，你们有些像，所以想，你们会不会有关联。”卡洛尔也不知道是自己试探是否起了作用，安到底是一无所知，还是将他知道的一切隐瞒的滴水不露，可直觉告诉他，他好像不经意间，摸到了秘密的一角。
“殿下说笑了，长得像的人很多，不一定就会有关系。”安顿了顿说，“而且，就算那个人真的是伊诺又如何呢？我想那位姑娘为您解围的初衷，并不是想要亚维斯储君的感谢，仅仅只是单纯的想帮助一个陷入困难的人罢了。”
“我喜欢她。”卡洛尔看着安，不想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所以我想找到她，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不想错过。”
“喜欢吗？”安短暂的错愕之后，有些嘲讽的笑了笑，“殿下身为亚维斯的储君，会那么轻而易举的喜欢上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吗？”
“那，我说是见色起意可以吗？”卡洛尔大大方方的说道。
“可以，当然可以。”安望向远处，淡淡的说道，“您以后会遇见的，美貌的女子会很多，但是您的妻子，不可能空有美貌。”
卡洛尔明白安的意思，身为储君，他的妻子将会是未来的王后，陪他一起走上权利的巅峰，同他一起治理国家，比起感情，他的妻子更重要的是要有相应的身份和能力成为王后。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甚至可以说是无关她的模样，聪慧善良的人，很难不会让人喜欢的。而且亚维斯的王后，不要她的身份背景来加码，我只想和我爱的人在一起罢了。况且，我相信她那样的人，哪怕没有权利地位的附加，也有资格成为亚维斯的王后。”
安没有想到卡洛尔会这样说，嘴张了又张，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卡洛尔看着这样的安感觉很有趣，世人皆说安是个冷漠无趣的人，可是和他接触多了，卡洛尔觉得安比他想象的要有意思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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