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铁弗部的勃勃2（尾）
金色光芒笼罩着荒原，像是短暂的暖季来临。
温暖包围着他，还有她。他们时而紧紧簇拥，时而相互争斗。
他将弓弦拉至极致，紧扣的弦箭蓄势已足。终于在刹那松弦，万箭齐发，顿时感到一阵抒发憋屈后的酣畅淋漓。
他心中无来由反生慌乱，格外紧张。
同事意识开始清醒过来。暖意仍然笼罩，耳畔偶有风的微弱呼吸。
“…局面太过困厄，难以成就大事…”
是谁在耳畔说？
“…荒原上部落千百个，寒冬凛冽，各为生存…”
好像有两个人。
我是回到狼窝了吗？还是回部落了？
“…彼此间持械相攻，混战不休…”
……
什么大事难成？谁又和谁持械相攻？哪个部落又开始战争了吗？
“…铁弗部与羊角部结盟已成，莫非也于事无补？”
“两部平素友来善往，小一辈早也定了盟亲，众志一心，实力今非昔比。奈何举两部之兵，仍无法抗衡！”
铁弗部要跟羊角部战争了？
不对！应该是铁弗部、羊角部要跟哪个部落作战了！
难道是半山洞人又下山掠夺来了吗？还是森林部那群野人走出了黑森林？千万不要是食尸鬼那群变态怪物从骷髅湾出来了！
他不断臆测着他们话里的内容。
好像没有刀剑弓弩的声音，那应该还没有战争吧！
这是在梦里吗？
他极力否认。不是梦！
梦中有个女人呢！
那女人呢？是脱脱吗？
……
怎么裤子里湿答答的？还凉凉的？
我是不是…尿裤子了？
意识在霎那间彻底清醒，勃勃猛地睁开眼睛。
明亮的橘红色光笼罩着，一时间眼睛还无法适应，他只好合眼避开光芒，伸手罩住眼帘。
有人生了火。
呼延勃勃感受到了红光传递的暖意。
我这是在哪？
脱脱呢？
他睁开眼。一个极大的斑纹脑袋正在视线上方俯视，一双黑仁灰眸圆瞪如铃，反着红色火光，把他吓得几乎尖叫出声。
勃勃慌忙挥舞臂膀，将之从眼前薅开，然而它又立即闪回身来。
“走开，小雪球！”它以为我在跟它玩闹呢。
勃勃顾不了裤子里的难受，一个熊抱将小白虎搂在怀里，使劲按住，依然无法制止它的闹腾。
好似闻出了什么异味，小白虎明显的朝他身上嗅了嗅，然后又扑了上去。
勃勃恼羞成怒，用双掌将它远远推开，趁机打量眼周边情形。
黑暗中闪烁着火花，风声细微可闻，火焰垂直闪耀。应该是在某个山洞里。
除了脱脱，父亲和察木，哥哥竟也在场。他的脑中不禁浮现出热泉里的画面。视线也不由自主落在哥哥身边的女子身上。北山飞雪裹在白色羊皮袍里，端庄地坐在哥哥边上，静如白鹤。
勃勃仿佛看到了袍子下滑溜的肌肤和起伏的轮廓。
“看什么呢？怎么看也是自己的嫂子！”脱脱凑过来大声喊着，她的话逗得大家轰然大笑。
勃勃忙将斗篷的兜帽搭在头上，来个藏头露尾。
这该死的火堆，烤得脸皮发烫。
还好他们没有继续取笑。
“若是狼主肯出面联络，准能一呼百应，荒原上的乱战止戈指日可待了！”察木回归了他们的话题。
“为了能够让部落生存在荒原上，大多数部族根本无法停止侵略。半山洞人本就不是勤劳的族群，有风声传来，好几拨半山洞人已经下了矮山，行迹可能南来了。至于食尸鬼，这个名字已经令其本性暴露无疑了，他们根本不会进取，只会等着大家你死我活，然后坐收渔利，‘血浴荒原’之时，食尸鬼欢庆了整个寒季。”说话的应该是北山部的长者，北山飞雪的父亲，勃勃素未谋面。
“寒冬凛冽，荒原上的纷争更甚以往了。我的最后一头血狼已经死去，狼主之名也将随之消失。”这是个陌生的苍老声音。勃勃无法继续藏头露尾，掀开兜帽，目光投向说话的长者。一个枯瘦的耄耋老人，裹在一件过于宽大的灰斗篷里，雪白的银须垂至胸前，头顶上罩着一顶狼头帽，在火焰边烘烤的手掌像干枯的树枝。
他就是荒原的狼主吗？拥有荒原上最凶狠威猛的血狼？但他看上去，却显得那么脆弱......
最后一头血狼已经死去，狼主之名也将随之消失。没有血狼的狼主将不再是荒原的狼主！
察木无限感慨，叹息一声：“‘当寒冰封冻每一条河流，荒狼饥渴啜食冷如坚铁的寒冰，地狱之火将流荡荒原。’正合古老的预言，荒原年复一年愈加寒冷，北荒的河流上冰层越来越厚，夜晚时常听到孤狼嚎叫......”忽又自嘲一笑，“或许我的寒夜就在不远，但荒狼人必须生生不息！”声音轻弱却显铿锵。“即便立刻埋葬在寒夜，老朽依然竭尽全力，我将前往南国之都，去那桃花满山的地方，在古老的卷轴中找寻生的希望。”
一阵沉默，柴火噼啪燃烧，火星子时不时跳动飞舞。
虽星星之火，却不像是会熄灭殆尽。
“雁门山南有的是土地，足够荒狼人迁徙安居！”哥哥昂首挺胸，目光灼灼直视几位长者。
勃勃是哥哥坚定的支持者。
“小子，近万只铁甲青蛙守着雁门关，谈何容易！”
“那就打过去！”哥哥血气方刚，顶了回去。
北山部、羊角部的长者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在父亲身上，等着他拿主意。
铁弗部的酋长没有给到他们肯定的答案。“南方人确实难以对付，仅是几人组的侦查队，我们也只能依靠数倍人手方才将他们击败。若是跟一万南人部队作战，仅凭北山部、羊角部和铁弗部还无法应付。”父亲低沉的嗓音中充满了忧郁和担心，勃勃极少听到。“狼主以为如何？”
“虽然时日不多，我这把老骨头依然为荒原而战！”曾经的荒原狼主还保留着骨子深处的血性。“血之星将降落在东方，或许它能给我一点指引，我将暂时告别荒原追随于它，洞悉血之星的力量，尽可为我所用。”
两位年长老者对视的浑浊眼光中，反射着闪烁的火花，让勃勃心中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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