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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微风起 第十八章 至江南,灵州有客访


  江南,陵州城,快活楼。

  “听说了吗?伏龙殿的请柬送到了江南,这次不知道落入谁手?”

  古娄山伏龙殿,无人知道他的来历,甚至于无人知道古娄山到底是何之地。

  伏龙殿每年都会有一份拜贴送去江湖,而得此拜贴者可凭此拜贴由引领者入古娄山伏龙殿。

  昔年渤海之滨的绮霞州有一落魄剑客,名曰秦岑,苦练家传剑学无果,其女秦玲琳与其只得沦落街口,以卖艺为生。

  如果只是携女卖艺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位落魄剑客喜欢自吹自擂,自诩家传剑学如何一剑当千,久而久之,整个绮霞州的人便都知道了这么一个落魄剑客。

  一次机缘巧合下,秦岑得到了伏龙殿发出的第一封请柬,起初他并未在意,这样毫无名气的门派在江湖,摔个跟头都能压死一大片,想来无事可做,索性便决定碰碰机缘,或许能捞个外门客卿当当也好过在此有一餐没一餐。

  于是,便带着女儿跟随请柬所指去往那从未听说过的古娄山。

  临行前,一位经常与他喝酒,笑话他的酒楼伙计给了他一壶酒。

  “没了你吹嘘的故事作下酒菜唯实无趣的很,我没什么可以送给你的,这壶酒你带着,喝完了还想喝就回来,钱没有,但酒还是可以请你的。”

  新康二十六年,也就是秦岑带着女儿去往伏龙殿的第二年,他回来了。

  回到绮霞州的第一个月,秦岑一人独挑当时渤海道江湖高手三十六人,其中不乏成名已久的江湖名宿,如归星堂姚鼎,覆海宗柳让,青萍门花玉娘等,一时名声大噪,一时无两。

  而他的女儿秦玲琳却没有跟随他一起回来,人们却也没有多想,只道是在那找到了好人家。

  人们更关心的是,他带回来了一封请柬,伏龙殿的第二封请柬。

  一传十,十传百,在渤海道嫌弃轩然大波,消息很快便传至天下江湖,最终第二封请柬被剑南嘉州星斗郎君黄玉甫所得。

  而今年,在皇玉甫归来的那一日,剑南道无数人上门讨教,一身星斗拳罡已然练至如火纯青,在其名声鹊起之时也让伏龙殿蒙上了一层不可直视的迷雾。

  而同样,与他一同归来的是伏龙殿的第三封请柬,却不知为何此次来到了江南。

  快活楼内,江湖人士三三两两围坐一桌,四下讨论着有关伏龙殿的一切。

  老板娘陈琣玉妩媚的斜靠在柜台,眼神怔怔望着门外的人来人往。

  她站在那里便是一道风景。

  “嘿嘿,老板娘,你这身装扮会不会影响到快活楼生意?这么饱满的风光,可惜了,可惜了啊!”

  “去你娘的,老娘就算给你爹看也不给你个不孝子看!”

  油嘴滑舌的地痞流氓,他们身无长物,甚至武功也稀疏平常,不过好在八字特别硬,不然也没办法在好手如云的快活楼调戏老板娘陈琣玉还能活这么长时间,在这刀口舔血的江湖能火这么长时间。

  老板娘陈琣玉斜眼看了尖嘴猴腮的地痞一眼,如秋水朦胧的桃花眸子,仅这一眼,恐怕那小地痞未喝便已醉了。

  自从上次被魏子庚警告不允许穿着放荡之后,陈琣玉恨不得弄一套棉被裹在身上,肚兜,内衬,抹胸,室衣,里衣,甚至在外面还穿了儒服,不露一丝春光。

  人来人往,陈琣玉静静看着,丈夫带着满脸笑意的妻子在街边挑选廉价首饰,年青读书人手捧书籍,一旁女子含情脉脉的为他擦去额头汗水,孩童高兴的前者父母的手,满城繁华。

  “哎。”

  带着醉人的笑意,陈琣玉叹了一口气,眼中说不尽的惆怅。

  她也只是个一普通的女子,一个也渴望过为心怡郎君红袖添香的普通女子。

  现在想来只是个笑话。

  阳光被一道身影遮住,快活楼内议论声戛然而止,纷纷转头看向门外的身影。

  身穿一身白色长裙,一头青丝被一根白色发带束起,面容清秀冷峻,手中的一柄淡绿色古朴长剑。

  一声声剑拔弩张,快活楼众人握紧了放在桌旁的兵器,口水吞咽之声此起彼伏,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

  “灵州净灵台,李钰?她怎么也来江南道了?”

  “伏龙殿请柬!她挑战卫道山孙长青两次落败,一定是为了伏龙殿请柬,好一雪前耻!”

  白衣李钰环顾四周,径直走向角落靠近窗户的一张桌子,桌旁坐着一位不起眼的老头子,在他的旁边,斜靠在窗边,一中年人手拿酒壶,醉眼朦胧。

  来到桌子旁,李钰将含沙剑放在桌子旁,默默坐下,跟随她的身影,众人看向那靠窗的桌子,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纷纷让出一个真空带。

  “晚辈灵州净灵台,李钰,见过程老千岁。”

  对于这个大逆不道的称呼程孔方只是微笑着一伸手,招呼李钰坐下,在陵州只要他不说,谁都不敢听。

  白衣李钰也不客套,在程孔方对面坐下。

  “琣玉,拿一壶好酒,随便来两碟小菜。”

  妩媚的陈琣玉摇着性感的腰肢,笑着往后厨走去,亲自拿酒,不一会功夫便拿来了一坛陈酿广酿明楼。

  “程老千岁,您所言是否当真?晚辈不要万里来陵州城就是为了他。”

  令人瞠目结舌,只见程孔方亲自为这位近年名贯江湖的剑道后起之秀亲自斟酒,毫无“江南王”的架子。

  眼前这位女子剑客,两年前先后挑战卫道山孙长青两次,虽然都已失败告终,但却无人敢小觑了她的实力,能够与卫道山首徒一战且让他拔剑的人必定也是惊才绝艳之辈。

  “老夫相比你爷爷恐怕也不会年轻太多,就叫你一声“小钰”吧。”

  李钰面色微有动容,这个名字除了自己的至亲之外,只有那个所有人都看不上眼的剑客叫过。

  程孔方接着说道:

  “小钰啊,我与你一般年纪的时候,没有你这样的成就与名声,可却能在那洪潮时代中爬上如今的位置,靠的就是一个字,等。”

  酒已斟满,程孔方将杯子推到李钰的面前。

  “我儿程熙是个不着边际的人,府里被他弄得一团糟,我这当爹的是骂也骂不得,打也舍不得,所以接风只能委屈你在这快活楼了。”

  李钰没有片刻犹豫,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

  “程老千岁且放心,此事无论成与不成,今后平湖山庄若真是发生什么事,我李钰定当出手相助。”

  程孔方仰头大笑道:

  “哈哈哈哈,好,做事瞻前顾后哪里像个江湖人,你们都是年轻人,相处起来也会轻松很多,不像我们这些老头子,老了,再偌大的家业都要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不知是否是错觉,李钰竟从这位“江南王”口中听出一丝萧瑟之意。

  平湖山庄,内院凉亭前。

  正在与许岳互切磋的魏子庚心头猛地一震,手中长剑停滞了片刻,而此时许岳长枪的枪头已如一阵疾风而来。

  “小心!”

  观战许久的秦广王梁丘话人悍然出手,从腰间抽出一柄飞刀朝着许岳枪头飞去,这才略微改变沥血枪轨迹,从魏子庚耳畔擦过。

  梁丘兄妹来到程府已有数日,这些时日一直在魏子庚两人旁看他们切磋,以哥哥梁丘话人中四境,玉衡境的修为,指点虽然算不上,但以防不测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饶是这两位见多识广的梁丘兄妹对于许岳的天赋也不由瞠目结舌。

  短短一个月已隐隐触碰到中四境,开阳境的门槛。

  “修行之路,重在心境,积累倒是其次,这许岳心境澄澈,可谓是赤子之心,根本不存在任何瓶颈,世间真有如此人物?以后的江湖有意思了。”

  梁丘画人惊讶的看着许岳,眼中闪烁着似有似无的精彩神情。

  夏风复多情,豆蔻心微开。

  “子庚,你怎么了?对敌时心不在焉,可是要吃大亏的。”

  许岳持枪上前,拍了拍魏子庚的肩膀,后者依旧一副茫然的模样。

  程熙在凉亭内磕着瓜子,对此满不在乎。

  程清虽然满脸焦急模样,刚欲上前却停住了脚步。

  程欢甚至都没有看两人一眼,只是自顾自抱着一柄刀,一人一刀看着一本关于江湖浪子与小家碧玉的话本故事。

  “对啊,我怎么了?刚刚的心悸感是怎么回事?”

  就在刚刚,有那么一瞬间,魏子庚心跳好像慢了一拍,手中山河剑险些脱手。

  许岳笑着说道:

  “看你这般模样,莫不是被什么游魂附体?暂时那个邋遢汉在这倒是可以为你算上一二。”

  话音刚落,只听屋檐上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许岳一阵头疼。

  “哦?心悸?这怕是个病哦,有可能是心脏病之类的,得及时检查。”

  许岳揉着脑袋,指着屋顶邋遢汉打扮的李沧澜说道:

  “我好想打他,我真的好想打他,他绝对跟踪我们!”

  那人一出现,梁丘兄妹立刻躬身行礼。

  “晚辈梁丘话人,见过前辈!”

  “晚辈梁丘画人,见过前辈!”

  魏子庚转过头,面带微笑,笑容温和。

  “前辈何不下来喝一杯?”

  李沧澜眉眼一弯,眼角的褶子可以挤死一只蚊子,笑着指了指魏子庚。

  “嘿嘿嘿,你个小娃儿说话好听,老夫喜欢。”

  随即一个翻身,稳稳落在了众人面前。

  “酒呢?”

  程熙不为所动,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眉毛挑了挑说道:

  “呐,在那,自己倒。”

  程老爷子不在家,他程熙说话最算数,当然是两位姐姐不反对的情况下。

  李沧澜也不客气,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又抓起桌上的一只鸭腿,一口酒,一口肉,有滋有味。

  一会功夫,待到李沧澜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这才慵懒开口说道:

  “姓魏的那位少侠,承蒙你的好意,我就为你提上一嘴。”

  魏子庚微笑着说道:

  “哦?前辈但说无妨。”

  李沧澜用小指剔了剔牙,说道:

  “你啊,借了人家的东西就要还,还要人家上门来讨要?”

  魏子庚听闻一脸疑惑,众人听闻也是如此神情。

  “这……前辈此言何意?”

  “你是否觉得自己距离玉衡境只有一线之隔,但却始终无法捅破那层窗户纸?”

  魏子庚不以为然,我辈修士扣指问长生,修行之路无论如何不可操之过急,心境尤为重要。

  “却有此事,不知前辈有何高见?”

  李沧澜说道:

  “修行破境需看契机,个人领悟与心境皆不可或缺,而你在无意间乘下太多因果,而每次的因果都是你破境的契机,而这次,你的契机来了!”

  眼神茫然,魏子庚环顾四周看向众人。

  “我的契机来了?”

  李沧澜表情一变,略有惊慌,连忙拿起酒壶猛地喝了一口,又抓起桌上的一只烧鸡便往怀里揣。

  “对,来了。”

  说完,身形一闪消失在凉亭之内。

  魏子庚尚处茫然,许岳持枪上前便欲追问。

  “喂,还有事没问你呢?有什么话说清楚啊!”

  此时,一道青色剑罡由内院门外迅猛而来,魏子庚持剑由人群内跳出,横剑于众人身前,单手持剑一挥,朝后倒退两步,化解剑罡。

  许岳持枪在魏子庚身畔,梁丘兄妹警惕的戒备四周,程欢收起话本,程清抽出腰间佩剑,两人将程熙围在中间,程熙一把将瓜子丢在地上,努力想将两个姐姐拉到自己身后。

  众人严阵以待,未敢有一丝懈怠。

  “何人!”

  灰尘散去,门外出现一道身影,身穿白色长裙,简单的白色丝带将满头青丝束起,面容清秀冷峻,有些不可接近的气势,手中长剑隐隐有阵阵涟漪跌宕而出。

  “灵州净灵台,李钰,特来找少掌柜讨要一物。”

  听到“净灵台”三个字,魏子庚紧绷的神经略有松懈,轻声说道:

  “这邋遢汉算的真准,因果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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