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能说不行

鑫都大酒楼最大的顶楼包间里，一张巨大的圆桌周围坐满了人，褚亦南坐在主位的旁边，满桌只有她一个女人。
  推杯换盏，烟雾缭绕间，褚亦南有些恍惚，短短五个月之前，也是在这同一个包间里，她还是众星捧月的主角，而如今她连客人都算不上，最多算是陪客，还必须要带着笑脸。
  不得不感叹，命运给她开的这个玩笑，着实有点大。
  “小南，发什么呆，赶紧给陈市长和赵局长敬一杯。”
  身旁的孙炳文催促着，把褚亦南的思绪拉了回来。
  顺着孙炳文的眼光看过去，旁边坐着刚刚新上任的市长陈旭尧和住建局局长赵玉明。
  陈旭尧倒是一副不形于色的表情，微笑地看着她，赵玉明却是一副饿狼看见小兔子的表情，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褚亦南心里泛起阵阵恶心，却不得不强装笑容。
  随即端起自己的酒杯，“来，陈市长，赵局长，我敬二位一杯。”
  孙炳文拦住了褚亦南，“哎，小南，你怎么能只敬一杯呢，陈市长和赵局长今天能赏脸坐在这里，是对我们景恒还有你这个大才女的肯定啊，怎么也得要一杯杯敬才对啊。”
  褚亦南扭头看了一眼孙炳文，敛去眼底的厌恶，转头先对着陈旭尧说：“不好意思陈市长，我们孙副院长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这杯我先敬您，同时也祝贺您高升。”
  陈旭尧笑着点点头：“早就听闻景恒设计的褚亦南是个大才女，我们封城的所有地标建筑都是你设计的，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我也是刚刚从外市调任过来的，封城以后的发展，还是得靠你这样的年轻人啊。”
  褚亦南微微一笑，只说了几个字：“陈市长您过奖了，我干了，您随意。”
  言毕，她仰头把杯中刚倒满的白酒一饮而尽。
  陈旭尧也没再说什么，神色有些复杂地点了点头，把杯中酒喝掉。
  褚亦南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站起身来到赵玉明身旁。
  “赵局长，感谢您今天能来，我们公司之前那么多项目，都多亏了您的帮忙，现在这个歌剧院的项目，还要您多多照顾。”
  赵玉明大腹便便，才三十多岁就几乎秃顶，满面油光，从饭局一开始，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褚亦南，作为封城住建局局长，主管封城几乎所有的城市建设项目，以前没少和景恒设计打交道，他第一次见到褚亦南的时候，就心动不已，长相标致，身材完美，还总是冷着一张脸，尽管因为工作关系，他也见过不少美人，可褚亦南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但奈何褚亦南的父亲是前任市长褚若海，而且她也从来不正眼看过他，直到三个月前褚若海忽然被带走调查，没有人再给她撑腰，赵玉明也终于找到了今天这个机会。
  “哎，小南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俩什么关系，我们都一起合作过那么多项目了，我们也算是互相成就。只要是你褚亦南设计的方案，谁都不会说不好。”
  褚亦南并没有直接接话，强行把想要吐出来的感觉压了压，把酒杯往前推了一点，说：“那就拜托赵局长了，您多帮忙，我干了，您随意。”
  说完，又是毫不犹豫地干了杯里的酒。
  赵玉明见状，笑得更大声，“小南都喝了，我必须得陪，我也干了。”
  这时候有人轻声敲了敲门，从外面探出一个头来，朝主位上的陈旭尧看了一眼，后者会意，对在场的人说道：“各位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这里就交给赵局长和孙副院长了，赵局长，替我好好招待一下。”
  在场所有人都起身，孙炳文和赵玉明更是亲自把陈旭尧送了出去。
  褚亦南安静地坐着，几分钟以后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回来。
  众人见市长已经离开，官位最高的就是赵玉明，有人大胆提议道：“让褚大设计师和赵局长多喝几杯怎么样？”
  此言一出，满场开始哄笑。
  赵玉明本来就胖的脸上笑得眼睛都快没了，褚亦南娇躯一颤，偷偷看了眼旁边的孙炳文，他朝她挤了挤眼睛，意思很明显，让她帮帮忙。
  褚亦南在一瞬间委屈又恶心，今晚来之前孙炳文打电话给她，特地说只是一个普通饭局，不会喝酒，结果来了一看，陈市长都在，难怪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这时候有人继续起哄道：“褚大设计师，我们赵局长可一向都难过美人关，你好好陪陪他，他一高兴，歌剧院这个项目，不是你们景恒的，也是你们景恒的了，到时候你褚大设计师又有一个作品落地，多好的事啊，你和赵局长也算是双赢啊。”
  赵玉明被捧得上了天，眼神贪婪地盯着褚亦南，得寸进尺说道：“小南，今晚我就把话放在这，只要你跟我喝一个交杯，我明天就把歌剧院这个项目的合同送到景恒，怎么样？”
  褚亦南还没张口，孙炳文却已经起身，赶紧走到褚亦南身边，把杯子递上来，生怕她跑了，满脸陪笑地说：“谢谢赵局长，真的感谢。”

  赵玉明端着酒杯，饶有兴味地看着褚亦南，这个时候她的脑海里冒出很多想法，跑在最前面的声音一直在说：我可以把酒泼在他脸上吗，我可以不做设计了吗？
  但答案立刻出现在面前，不行。
  不只为了她自己，还为了景恒，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不管刘展锐的死活。
  她闭了闭眼，不就是一杯酒么，闭着眼就喝了，这种时候，之前的高傲和脸面，没那么重要。
  这几个月以来，这些东西不是早就被别人踩碎了么？
  她刚想举起酒杯，包间的门开了，所有人的眼光都看过去。
  赵玉明正想张口骂人，是谁这么不识好歹，在关键时候破坏氛围，结果刚看到来人，脸色顿时萎靡下来。
  一个穿着纯黑色西装，个子出挑，双腿细长，面容俊美的让男人都忍不住咽口水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若无其事地坐在了陈市长的位子上。
  凤宁辰。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赵玉明更是没想到这尊阎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孙炳文则是受宠若惊的表情，赶紧凑了上去，只有褚亦南陷入震惊之中。
  他来干什么？
  “辰爷，您怎么忽然来了，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我好去接您啊？”
  孙炳文一脸谄媚，比刚才对陈市长的时候还要低声下气。
  赵玉明也不敢说发作，只能陪笑道：“没想到今天的场合能把辰爷请来，是我有眼无珠，来，辰爷，您看您想吃什么喝什么，随便点，今天的账单算我的。”
  他知道凤宁辰是什么人物，封城几乎所有的建设项目都有他的投资，他作为住建局局长，也只能做些行政工作，项目真要开始建设，没有凤宁辰的投资，也只能是一个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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