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不得杀了你
震耳欲聋的酒吧里,沈寂北一个人坐在吧台前,手上反复的转动着酒杯,眼神隐隐有些迷离和茫然。
从医院离开之后,他实在是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开着车在街上转来转去,最后实在是找不到去除,便一个人来到了酒吧。
面前放了两瓶洋酒还有一瓶喝了一半的琴酒,足以见得他此时此刻有多么的烦躁和抑郁。他刚来酒吧的时候还是下午酒吧刚刚开门的时候,而此时此刻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酒吧里也满是亢奋激昂的人们。
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沈寂北有些无力地趴在吧台上,将脸埋在臂弯里,长叹了一口气。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响了一遍又一遍,他知道那是叶筝打来的电话,但此时此刻他实在是不想接。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也不想看到她。与其说不想,倒不如说是不敢。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这样躲在酒吧里,久久不愿离开。
他现在实在是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叶筝,总觉得两个人之间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因为周起霖母亲的几句话,又再次划开了裂缝。
这段时间,他一直自顾自的沉浸在两人的过去当中,自我催眠的告诉自己,叶筝还是和六年前一样,脑子里也不断地给自己洗脑,希望她和沈寂楠之间的一切都是误会。经过一段时间的洗脑,就在他几乎要觉得这就是现实的时候,周母的话却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是啊,不管他现在怎么自我催眠,在沈寂楠醒过来之前,叶筝的罪责就还是没有洗清,归根结底,她还是最可恶的那个人。
这一下午他都一个人坐在这里,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自私,因为自己的私心,竟然就那样自我选择性的遗忘了沈寂楠所遭受的一切,实在是太没良心了。
正当他一个人心烦意乱的时候,一只纤细的手忽然搭在了他的肩上,接着便是一阵浓烈的香水味窜入鼻息,一个妖娆妩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哥哥,一个人吗?一起喝一杯好吗?”
沈寂北蹙了蹙眉,转头一看,一个画着浓妆,穿着抹胸包臀裙的女人正靠在他身上,姿态暧昧而又撩人。
起初她大约只是看到沈寂北一个人坐在这里,所以想要来跟他搭个讪,可是当沈寂北抬起头的一瞬间,女人忽然就愣住了,接着眼睛便亮了起来。
“一个人喝酒多无聊啊,我陪你喝啊。”女人扬起唇角笑了笑,说着便自顾自的坐在他身边,甚至还直接端起沈寂北喝了一半的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之后,又向他眨了眨眼,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好辣的酒啊,哥哥喜欢喝烈酒么?”
沈寂北微微眯眼,饶是他此时脑子被酒精麻痹了一半,人有些不清醒,却也看得穿面前的女人想要做什么。
像他这种衣着考究,玉树临风的单身男人,几乎可以说是夜店女最喜欢勾搭的对象,女人勾起唇角靠向他,将印着口红印的酒杯放在他面前,俯身在他耳边哈了口气,一字一句道:“哥哥,我今天的口红是樱桃味的呢,不想尝尝吗?”
懒得去搭理这种夜店女,沈寂北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对着侍应生扬了扬下巴,“再给我拿个杯子!”
那女人大约是没料到他这么油盐不进,愣了一下之后,反倒是更加的锲而不舍,身体也更加用力的贴在他身上,甚至还暗示般的在他身上上下蹭着,委屈道:“哥哥这是怎么了?嫌弃我么?”
沈寂北皱眉,脸上隐隐有些不耐烦,正当他要发作的时候,旁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便听到一个男人气愤的破口大骂——
“妈的,老子对她那么好,她竟然一直在耍我!”
沈寂北转头一看,一个年轻男人双眼通红的坐在吧台前,面前也放了好几个杯子,旁边的朋友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好了,你也别想了,就当是一腔深情喂了狗。”
“六年,六年啊!”那个男人用力拍着桌子,声音颤抖的大声道:“老子连婚戒都准备好了,就想马上跟她结婚了,结果她呢?就因为我出差一趟,回来竟然就和同事勾搭上了,还准备要结婚!老子这六年为她付出了多少,还比不上一个她认识两个月的男人么?”
男人歇斯底里的悲愤叫喊很快便淹没在了酒吧喧嚣的音乐声当中,沈寂北看着那个男人颓丧的模样和通红的双眼,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叶筝。
那时他为她付出了多少,最终又得到了什么结果呢?
那句话说的真是一点错都没有,谁爱的深,谁就是输的那个人。
到最后他不止输得一败涂地,最终连自己的亲人都赔了进去。
这么想着,他愈发的烦躁愤怒,将手里的酒杯往吧台上一摔,豁然起身便准备离开。
身旁的女人见他要走,急忙贴上来,挽着他的手臂媚笑道:“哥哥要走了吗?接下来准备去哪儿?我知道附近有一个不错的地方……啊——”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沈寂北忽然一把将她推在了地上,他的手上力道很大,完全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女人被他重重的推倒在地,以一个极为不雅的姿势跌坐在那里,仰头惊愕的望着他。
沈寂北却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削薄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字。
“滚!”
*
江城的新城区晚上车并不是很多,路况也还好,就在此时,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就像一支脱了弦的箭一样,飞速的疾驰在马路上。
保时捷的车速很快,几乎是以一种近乎毁灭的速度在向前行驶着,就连红灯都阻止不了它的前进,就那样直接无视了代表法律的信号灯,愤怒的朝着目的地行驶着。
已是入秋的天气,晚上的气温还是有些凉的,叶筝用力裹了裹针织衫外套,抿着唇在车库前来回踱步着,脸上满是担忧和不安。
她从下午就开始给沈寂北打电话了,可是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她打了那么多电话,他一个都没有接。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没有让她能大胆的去询问他的朋友和助理,可是这么晚还不回家,她又实在是有些担心,把孩子哄睡着之后,最终只好来到车库门口,想看看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正当她心烦意乱的时候,一道刺眼的灯光忽然朝她打了过来,叶筝下意识的抬手挡在眼前,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辨认出是沈寂北的车回来了。
他还能开车回来,看样子应该是没什么事。
想到这儿,叶筝顿时有些喜悦,等适应了光线之后再一看,发现他正脸色淡漠的坐在车里看着她。车窗很快被降下了一条缝,沈寂北的声音冷漠的从里面传来——
“你站在那儿做什么?”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挡在车库门口,急忙为他打开车库,让开路开始指挥着他倒车。
她站在车后面,一边打手势一边留意他的车,大声道:“没关系,你倒车吧,我在这里帮你看着。”
昏暗的车库里其实并不能看清什么,沈寂北坐在驾驶座上,从倒车镜里看着那个奋力向他打手势,仔细指挥着他倒车的女人,脸上的表情那么积极关切,就像是一个等着丈夫回家的小妻子一样。
他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觉得脑中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了,他站在江边,看着叶筝甩开沈寂楠,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你别走!把话给我说清楚!”
见她想跑,沈寂楠不死心的追上来扒住她的车门,一边拍车门一边大声命令道:“你给我下来!你和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解释清楚!”
然而叶筝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皱着眉急躁的去拉车门想要离开,“我对你没什么要解释的,走开!”
沈寂楠不放手,甚至还扒的更用力了。
叶筝又急又气,不远处的桥上不时有车灯亮起来,她实在是有点怕被人看到,用力咬了咬牙,脚下油门一踩,顾不上沈寂楠还扒着车门,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下一秒,沈寂楠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划破了江边,叶筝瞪大眼睛从倒车镜里看了一眼,却发现沈寂楠面色痛苦的倒在地上,身边的沙子都被染红了。
“寂北?寂北!”
耳边忽然有人叫了他两声,沈寂北这才茫然的抽回思绪,一转头,叶筝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上来,敲着车窗叫他的名字。
见他双眼有些失焦,叶筝的脸色隐隐有些担忧,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怎么了?叫你好几声没有回答。”
“没事。”沈寂北别过眼,哑声道:“我先把车倒进去停好。”
叶筝点点头,“那你小心一点,我在后面帮你看着。”
她说完便再次跑到车后,一边留意情况,一边指挥着,“倒,继续,没关系,还有很大的空位,继续……”
沈寂北从倒车镜里看着那个神情认真的女人,不知怎么的,只觉得她的脸慢慢的就和沈寂楠的脸重合在了一起,脑中嗡的一声之后,眼前便不受控制的涌上了沈寂楠浑身是血的样子。
“你竟然和一个伤害了她的女人在一起,你对得起阿楠吗?”
“当初在法庭上,你曾经向我保证过,一定会将伤害阿楠的人绳之以法,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年,那个女人一出狱,你就跟她又勾搭在一起了……”
“我们阿楠命苦,遇见那样一个混账老爹也就算了,没想到你这个做弟弟的也这么没良心!以后你还是不要再来看她了!”
“你分明就是想拖延时间,等把你姐姐拖死了,你就能跟那个女人好好在一起了对吧!”
“回去好好想想吧沈寂北,好好想想你姐姐从前是怎么对你的,你所做的一切,对得起她吗?”
脑中忽然想起了周母的话,一瞬间耳边满是那些纷扰嘈杂的声音,他只觉得整个人都恍惚起来,不断地有人在他耳边对他说着话。
“小北,只要有姐在,你就不要担心沈氏,去做你喜欢的事……”
“姐,这个是叶筝,是我以后想要结婚的女人……”
“小北,妈妈如果不在了,你和你姐姐一定要好好活着,你姐姐看着再坚强,她也不过是个女孩子,就算她比你大,你还是要好好照顾她……”
“你对得起你姐吗……”
对得起你姐吗……
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涌在了他的脑子里,沈寂北觉得仿佛有无数人站在他耳中对他说话一样,他好想安静下来。
“寂北,你愣着干什么?快倒车啊……”
一个清晰地声音忽然将他拉回了现实,沈寂北猛地甩了甩头,只见叶筝正在倒车镜里朝他微笑,明明是一个温柔而又明媚的笑容,可不知怎么的,他只觉得那笑刺眼到了极点,心里顿时愤怒起来,下一秒他的脸色一沉,猛地一踩油门,直直的向后倒去。
叶筝没想到他会忽然朝她开过来,车库就那么大点地方,她已经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车朝她疾驰过来。
“寂北,寂北,你慢点,危险!”
叶筝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车,她还是没有想清楚他为什么突然加速,就是到这一刻,她还是在为他担心,怕他撞到。
然而下一秒,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彻在了车库里——
“啊——”
疼,真的好疼。
叶筝跌坐在地上,额头上满是冷汗,只觉得脚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似的,整个人都忍不住剧烈颤抖着。
她觉得自己的脚可能是骨折了,不过更大的可能性或许是断了,但她此时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已经完全没有能力去思考那些问题了。
车门忽然被人打开,接着沈寂北便从驾驶座上下来,用力甩上车门,缓步朝她走过来。
车库里没有灯,叶筝只觉得一片巨大的阴影朝她笼罩下来,她颤抖着嘴唇抬起头,只见沈寂北正面无表情的半蹲在她面前。
他的眼神很冷,或者说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在里面,只是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她,由于车库里的光线黑暗,她愈发觉得他的神色有些可怖。
“寂北……你……你怎么了……”
叶筝忍着痛望着他,大约是被他的表情吓到了,她忍不住向后瑟缩了一下,奈何身后就是墙壁,她实在是退无可退。
沈寂北半蹲在她面前,像是在欣赏她痛苦的表情一般,良久才道:“疼吗?”
“什、什么?”叶筝愣了一下,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话一样,怔怔的望着他。
沈寂北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你知道吗,当年你撞我姐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疼,甚至比你还要疼千倍百倍。”
他的话让叶筝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你……你在说什么……”
沈寂北看着她惊恐万状的表情,嘴角却慢慢划出了笑容,像是在欣赏她的恐惧一样,表情很是满意,“就是这样,就是这个表情,叶筝,你当初害我姐的时候,有想过你自己也会有今天吗?”
“沈寂北,你……”叶筝怔怔的望着他,脸上的表情也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只是脸色变得有些绝望和痛苦,“你是在报复我吗?”
“我只是想让你尝尝我姐所受的苦罢了。”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完全不在意她的感受,“说实话,你现在受的这点伤根本就不算什么,想想我姐现在还半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你已经很不错了。”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一字一句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曾经真的想让你一命抵一命,恨不得杀了你才好!”
叶筝用力咬了咬唇,眼前慢慢变得氤氲一片,她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是说……你曾经,想杀了我?”
“不是曾经。”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冷,“就算是现在,我也依然这么想。”
“这样啊……”她忽然就兀自笑起来,接着越笑越大声,眼泪也跟着大颗大颗的落下来,整个人几近癫狂一样,笑的前仰后合。
沈寂北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下一秒,他忽然慢慢的抬起手,直接掐在了她的脖子上,用低沉沙哑的声线道:“叶筝,你知道吗,只要我现在一用力,你立刻就能去见阎王了。”
叶筝只觉得心疼,因为心态疼了,以至于脚上的伤都感觉不到痛处了。
她闭了闭眼,慢慢的仰起脖子,像是放弃挣扎了一般,“你掐死我吧,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让我为楠姐一命抵一命,很值得。”
男人薄凉的大手放在她的脖子上,叶筝紧紧闭着双眼,等着这一场迟来的行刑。
就在她以为今天大约要死在他手上的时候,紧接着,肩上忽然一沉,她一愣,慢慢睁开眼,却发现沈寂北不知什么时候一头栽到她的肩上,就这样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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