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顾知南小传:(二)
那是一片璀璨的地方,暖暖的地灯照射出温暖的光,她不自觉的走向前方亮光处,才发现自己进去到了商业区。
从店里吹出来的暖风瞬间温暖了她,她贪恋能驱赶她身体寒冷的温热,也不禁再次停留。
这时,她抬头望去,有东西吸引住了她的视线。
她此时正驻足在一家精品店前,橱窗中成列着三个身高不一致的儿童模特道具,模特道具身上分别搭配了时尚而漂亮的服饰。
她双眼直直的望向橱窗内,眼神在其中一个模特道具上停留,最后直直盯着模特道具头上的帽子。
那是帽子围巾和手套一体的毛绒围脖,浅灰色,帽子上两只为猫耳朵形状镶嵌着闪闪发亮的两片。
暖风融化了她衣服、头发上的雪,顾知南不禁打了个颤。
“妈妈,我想要这顶帽子。”这时,一声童稚的女孩声响起。
因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浸,顾知南的视线从橱窗内拉回,落在了此时伫立于橱窗外的一家人身上。那是一家三口,爸爸妈妈和大概四岁左右的小女孩。
小女孩指着的橱窗内模特道具上装饰,那帽子正是刚才顾知南打量的帽子。只见女孩右手边的女人弯着腰凑近橱窗看了看说,“哇,69块,太贵了。”
小女孩望向一旁未出声的男人,“爸爸,你给我买的猫咪玩具,和这个帽子正好配成一套。”
“哈哈……”被小女孩称为爸爸的男人因小女孩的话开心的笑了起来,“买,买,买……”
“买什么买,这个网上才二三十块。”女孩的妈妈有些抱怨的说。“这里的死贵。”
“爸爸……”女孩拉着男人的手,撒娇的说道,“我的猫咪玩具没有猫咪帽子,会冷的。”
“好,爸爸给你买。”男人不顾女人的反对,牵着小女孩进了精品店,女人无奈的摇摇头跟进店。
不过一会,小女孩带着那顶猫咪帽子一手牵着男人,一手牵着女人,一家三口开心的走出了精品店离去。
双眼染了雾气,雪一片一片的飘落,不小心落在了顾知南的睫毛上,遇温化水,落入她双眼中,溢出眼眶,从眼角流出来。
她伸手抹去那不知是雪水还是泪的雾气,胸口唯一的温暖因着刚才的情景,心脏处像被人刻意□□过,刺痛万分。
爸爸!
妈妈!
这本是世间最最温暖的存在,可对她顾知南来说却是这世间最寒冷的存在。
她没有爸爸妈妈,从出生就被抛弃于时雨之家,被时雨养育长大。可最后连被她当成父母的时雨都抛弃了她,让她流落街头自生自灭。
转身离开那带着丝丝温热暖风袭来的门口,她再次踏入进那冰天雪地的前方,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深处的远方。
在她刚才驻足的地方,只见刚才带着小猫咪帽子的小女孩站在了她刚才的地方左右眺望着。
“咦,刚才还在这里的。”小女孩自言自语,低头去看着手中的帽子。
“乐乐,你在干什么?”女孩的爸爸来到她身边,看见女孩瞅着帽子,“帽子怎么了?”
“爸爸,我刚才看到有个小姐姐,她没有帽子……”女孩将怀中的帽子拉了拉,“我想将帽子送给她。”
“哦,那我们要怎样才能将帽子给到那位姐姐呢?”小女孩被她爸爸拥抱入怀。
“我知道了……”女孩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似得。
待女孩将帽子放置好,女孩的爸爸抱着她离开了。
天色渐晚,寒冷更深,雪还是悠悠飘飘的纷飞着,落在顾知南的发上,身上,赤脚踩入积雪上,咯吱咯吱的响。
那双脚被寒冰伤害的斑斑,可她不知道除了走,向前走,还有什么是可以做的。
一片雪花轻轻如鹅毛般划过唇边,她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刚才雪花飘落划过的唇角,舌尖所触之感,是唇部裂开的沟壑纹路。
“妈妈,吃了蛋糕,糖果不在喉咙了,已经不呛了。”童稚的声音响起,不禁让顾知南停步抬头望去,只见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间面包屋,屋前小男孩一手端着迷你蛋糕,一手用勺子挖蛋糕送入口。而年轻的妈妈半蹲在男孩面前为他擦拭嘴边的残渍。
“好点了,对吗?”年轻的妈妈低声询问。
“嗯,妈妈,我觉得你想的这个办法真好。”小男孩天真的说。
“呵呵……”年轻的妈妈不禁笑出声后调侃着说,“小淘气,你为了得到一个蛋糕,真是……”妈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之后那位妈妈不知道在小男孩耳边说道了什么,起身进了面包店,小男孩站在店前专心的吃着手中的蛋糕。
顾知南看着小男孩的吃样,一口一口将雪白的奶油送入口中,咽了咽口水,连同唇边的白雪滑入口中。
“咦……”这时小男孩歪着脑袋看向顾知南所站的地方。
纷飞的白雪飘飞,那个孩子就那样站在那里,单薄的衣裳,赤脚站在雪地中,脸色惨白,双唇干裂有丝丝血渍。
“姐姐,你要吃吗?”小男孩缓步走来,在她面前停下,将手中的奶油蛋糕递到顾知南面前。
雪飘落在男孩身上,也落入蛋糕中,可男孩却笑的天真,见顾知南并未伸手来接,看了看手中已经吃过的蛋糕,抬头有些不好意思,小脸蛋一红,“我吃过,脏,哦,姐姐,你在这里等我哦,我找妈妈给你买新的。”
小男孩没有等顾知南回复,转身跑进面包屋中。
妈妈!
胸口一股酸楚涌上来,泪水溢出眼眶,顾知南伸手有些愤恨的抹去。
妈妈,这种最不切实际的人,她不需要。
转身往前而去,身影没入黑暗的雪夜之中。
只见顾知南离开片刻后,男孩手里抱着一袋面包,年轻的妈妈跟在身后,“怎么了,豆宝。”
“不见了。”小男孩抱着那袋面包望向刚才顾知南站的地方,那里空无一人,被踩过的积雪形成了一滩雪水,纷飞落下的雪花瞬间融入雪水中。
“什么不见了?”年轻的妈妈反问。
“刚才站在那里的姐姐。”小男孩伸手来指着顾知南站过的地方。
年轻妈妈寻着他的手指望去,眉头微微蹙了蹙,低下头去再看了看男孩,“你的面包是想分享给……”
“嗯嗯。”小男孩猛地点头。
年轻妈妈蹲下身来,指了指男孩怀中的面包,“也许对方离开了,那你要不要先将面包放在桌上,也许等她回来时就可以看到了。”
面包店前摆放着三两张桌子,围着一些椅子,这些是给客人悠闲下来休息用的。听了妈妈的话,男孩将怀中的面包摆放在桌上,整理了又整理,待将确定雪花不会飘落在上面,才奔向母亲,携手离开。
江海市的夜,缓慢飘落的雪花,赤脚向前而行的顾知南,无视刚才两处为她留下了温暖,一步一步前行,留下一个一个脚印痕迹,如同人生的路,生来洁白,过程艰辛,却只能义无反顾的向着未知的前方而行。
纷飞的雪花,将江海市铺上了一层雪白的衣裳,夜越来越沉,雪越来越大,精品店前的树枝上,小女孩留下的帽子围巾已经被雪花附上了薄薄一层。
起风了,雪花随风斜斜飘飞,轻轻缓缓的落在了面包店前桌子上小男孩置放的面包上,如同星星点点环绕。
寒的天,冰的雪,热的是小女孩和小男孩留给顾知南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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