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如今后金还没入关呢，蒙古还是后金的盟友，而这其中势力不弱，近些年来更进一步，且联姻遍布大草原的科尔沁就是必须要拉拢的一员了。

        不止科尔沁在为哲哲没生下，带着黄金血脉的孩子而着急，建州这边也有意与科尔沁再度联姻，让两者之间的关系更加亲近。

        四贝勒皇太极与十四贝勒多尔衮为此亲赴科尔沁，听见动静的林丹汗坐不住的，往科尔沁部赶来。

        这三个大爷平日里来一个都是了不得的，这回还一起来，尤其是这么个局势，众人都能够想象到他们见面时的针尖对麦芒了。

        为了迎接这三个都惹不起的大爷，科尔沁部一时间那是忙的脚不沾地的，作为科尔沁的福星，布木布泰也跟着忙碌了起来。

        没人会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的念叨了，海兰珠表示，整个人的耳根子都清净了。

        同时她也开始了铺垫，比起那些从小在阴谋堆里打滚的人，她太浅薄，也太容易被看穿了。如此干脆就将这份浅薄放大，毫不遮掩。

        海兰珠如此想着朝着帐篷外走去，得多在外头走走，那样偶遇才会是恰到好处的偶遇，而非是让人防备的人为。

        若是平时自家格格愿意走出帐篷，格桑花那都得谢天谢地了，可现在，金乌西坠，月亮高悬在天幕之上，夜深露重的，就自家格格这小身板，格桑花就怕自家格格被风吹生病了的时候。

        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苦口婆心的劝解着说道：“就算格格有什么地方想去，咱们也可以等白天再去呀，这夜深露重的，夜风大的很，万一把格格吹生病了的话，又得在帐篷里躺好几天。

        大金的两位贝勒位高权重，过几日就要来了，您要是病了，那不是错过和他们的会面了吗？”

        格桑花一心一意的为自己娇弱的主子打算，字字句句皆是真心。

        海兰珠张了张嘴，又将真心话吞到了肚子里，微垂着眼眸，慢慢地说道：“我就是想出去走走，若是白日，恐怕得撞上其他忙碌的人了。”

        平心而论，海兰珠的演技还不足以她做出一副黯然伤神的姿态来，可有一张好的面皮，就是这么顶用，谁让人是感官动物呢。

        娇弱清丽的姑娘垂着眼眸，纤长的羽睫不断的眨动着，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一样，语速再一慢下来，就凭白多了几分忧郁脆弱之感。

        格桑花见此不免就想多了，是，科尔沁近些日子，一直忙忙碌碌的，可唯独自家做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闲。

        这清闲在这时候可不是一个好事儿啊，尤其是比她年岁还小的布木布泰格格就差忙的，连喝水的功夫都没了，作为被区别对待的当事人，自家主子的心里能没有点想法。

        如今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如此想着即使再优心忡忡，格桑花也不反对了，不仅不反对，就差高举双手表示赞同了。

        面对如此忠心耿耿的格桑花，海兰珠心里并非没有愧疚，可是任务关系着她以后的人生，她必须慎而又慎，秘密唯有烂在肚子里才是秘密，想要骗的过别人，就只有先骗过自己。

        海兰珠慢悠悠的走出了营地，路上并非没有侍卫察觉，可正如格桑花所想的那样，其他人也跟着联想了起来，当下就心照不宣的直冲她行了礼，便离开了。

        海兰珠走到远处的一处水草丰美的地方，小心的坐在小溪前，不停的模拟着见到皇太极之后的种种，不断的设想推演，以此来谋得那份一击即中的机会。

        皇太极从小和努尔哈赤征战四方，战功彪炳，为人却是谦和，和诸个兄弟之间都能谈得来，没有和任何人有不和的迹象。

        即使是面对大妃阿巴亥所出的十四贝勒多尔衮也不例外，哪怕对方深受努尔哈赤的喜爱，可一路上他还是提点的态度，做足了好哥哥的姿态。

        甭管是真是假，皇太极都做出这么一副姿态来，多尔衮也得做出一副好弟弟的样子，二人兄友弟恭的看着倒是一派和乐。

        同样也接到了林丹汗将会前往科尔进步的密信，多尔衮率先沉不住气的皱眉说道：“科尔沁近些年来私底下已经不断倒向我们了，这林丹汗也是没有自知之明。”

        皇太极沉稳又耐心的解释道：“你也说了是私底下，明面上他林丹汗才是蒙古的汗王，哪怕如今式微，可要想让科尔沁明面上得罪他，都是不可能的。

        此次估计林丹汗也会得到一位科尔沁的贵女，只是端看受宠不受宠，毕竟近些年来科尔沁蒸蒸日上的发展，想来林丹汗也跟着眼馋了。”

        这话说的让多尔衮直皱眉，但他也不是个傻的，自然知道皇太极才是最可能出现的状况。

        只得带着几分不甘的重重捶了一下桌子，怒骂道：“这科尔沁部也不是什么好人，试图两边下注的嘴脸实在是难看。”

        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科尔沁哪怕看好后金，还是觉得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才在明面上保持了对林丹汗的顺从。

        而蒙古各个部落，不服林丹汗这个名义上汗王的部落也是不少，如此，林丹汗自然是先腾出手去收拾那几个叫嚣的厉害的了，至于私底下和后金勾勾搭搭的科尔沁，属于尚且能忍耐的范围。

        只不过这些年来科尔沁的发展迅速，还是让林丹汗也跟着动心了，最重要的是再试探试探科尔沁的意思，绝对不能让他们彻底的倒向后金。

        林丹汗悠闲的躺在马车里，听着随从在那里报告：“科尔沁的大福晋一共生下两个格格，长女海兰珠据说容貌不俗，性格温婉，次女布木布泰长相明媚，性格大方，近些年来科尔沁的许多政策上，都有查到有她插手的痕迹。

        根据密探的查探，让科尔沁蒸蒸日上的幕后高人，就是这位布木布泰格格。”

        林丹汗听见这话，却是笑容玩味的说道：“就连咱们的密探都只打看得出，那位海兰珠格格这么模糊的两句话，连具体的事情都没有，看样子这位布木布泰格格，确实是手段不俗。”

        有本事有心计的女人林丹汗见的多了，毕竟这是在大草原上，福晋可是同样手里握着牛羊，地盘，人马的存在，譬如他的大福晋囊囊，就是个心机手腕不输男子，甚至更胜一筹的存在。

        因此比起布木布泰，林丹汗反倒对海兰珠更感兴趣，被挤兑的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的人，又会是什么模样的？是阴郁懦弱的不敢正眼看人，还是扭曲不平的私底下愤世嫉俗。

        看着林丹汗的表情，侍从皱了皱眉头的提醒着说道：“根据消息，布木布泰格格才是科尔沁最受宠的那一个。”

        林丹汗听后却只是无所谓的笑了，淡淡的说道：“就算是娶了布木布泰，也不可能得到科尔沁的全部支持，他们一贯就是个墙头草，所谓的姻亲关系，那得是你是强者的时候，才能拥有的东西。

        不要太被那些吹出来的名声所迷惑了，比起带一个精明能干的回去，打乱原有的格局，不如带个默默无闻的回去。

        原本在科尔沁就不重视的人，也不可能为了科尔沁再尽心尽力。”

        林丹汗想的很明白，这次前来只是敲打敲打科尔沁的意思，至于说旁的，他可不认为一个女人就能够左右这场权力之争的，不是轻视女子，而是成大事者都有那么一份狠厉的决断。

        本就是抱着目的前来的林丹汗连夜赶路，在夜里来到了科尔沁。

        此时清亮的月光已经化作一层银纱，撒向神州大地上的万事万物，本就娇弱白皙的海兰珠，小小的缩成一团，更是楚楚可怜。

        也让那张玉白的小脸在这黑夜中扎眼的很，在快速奔跑中，车帘不断的翻飞着，侧躺在马车上的林丹汗看着那张玉白的小脸。

        距离尚有些远的他看不清楚具体的容貌，却记得那干净剔透的如同山间清泉一般的眼睛，在月夜下，那份天然无雕饰的风情狠狠的触动了林丹汗的心。

        哪怕到许久许久之后，林丹汗都记得在这个月夜里遇到的海兰珠，初遇便让他心跳如雷。

        林丹汗的快马加鞭，也让大金的两个兄弟私底下讨论了好多回，种种阴谋论的想法不断浮现，二者也选择加快速度。

        速度也不慢他们，来的时候月亮升的更高了，不远处的科尔沁已经完全的活了起来，人来人往的，远远的都能看见那份热闹。

        如此，就更衬着小小的缩在草丛之中，只露出了一张盈白如玉的小脸的海兰珠，落寞非常。

        人是有着怜惜弱小的本能的，被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傻呆呆的看着的皇太极，仿佛看见一只落了水的小猫，浑身的毛发都湿透了，湿漉漉的大眼睛惊慌的看来，一边柔柔的叫着，可怜兮兮的让人忍不住心软。

        那种柔弱可怜，全然无害的形象，也让此时的惊艳变得格外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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