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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一夜的纷争


第113章  一夜的纷争

        裴蔚在某些时刻是很懂得翻脸不认人的,比如此时,他看着这一殿乱象,第一时间指责跟在身后匆匆进来的王淑:

        “皇后是怎么管理后宫的?怎么能让这样的人贴身伺候殷美人?”

        全然忘记了他之前还曾觉得王淑足够关照有孕嫔妃呢。

        王淑看着殿内因裴蔚进来而慌乱地跪在一地的宫人,说实在的,这些人可没有她安排的——她和其他宫妃都是同时入宫,虽说掌了凤印,可也犯不上上来就给其他妃嫔安排人手啊。

        但面对裴蔚的不满,她也不能反驳什么,只是福了福身表示了歉意。

        裴蔚说过这一句,也没提让王淑换人,又匆匆走进内殿,去看望殷美人了。

        殷美人一见裴蔚,原本就滚落不止的泪珠落得又急了起来,神色间是无限的委屈和隐忍。

        这若换个怜香惜玉的男人,大概是要握着手好一番安抚的,但裴蔚可没心思关注她,他此刻的全副心神都在他儿子身上。

        “太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朕的儿子有事么?”

        老太医跪下行礼后这才回答:

        “禀陛下,殷美人只是情绪起伏过大而引起身体的不适,目前并无大碍。但若是让殷美人长期这样情绪不稳,那难免会影响到胎儿。”

        他也算是在宫中做了几十年太医的人了,而且鉴于后宫特殊的生态模式,他深耕妇人疾病,尤其是怀孕到生产这阶段的医理。

        因此,见多了因心情、因外物、因有毒物品而引发的胎像不稳甚至落胎的妃嫔,殷美人的情况,说是最轻的那类也不为过。

        只不过是如今的皇帝成婚太晚,显得这个孩子过于珍贵了些。

        老太医也看出来殷美人有几分故作的姿态,想借机提出什么要求也不一定。

        他不想掺和进来,因此说话也留了个活扣,方便殷美人借机发挥。如果她因没达成目的而继续情绪不佳最终导致落胎,那就不是他的过错了。

        “怎么会心情不好呢?怕是这些奴才都不尽心伺候才害得美人难过的吧?来人——”

        “陛下,”

        王淑之前一直在旁边听着太医和裴蔚的对话,并没开口,此时听出裴蔚要迁怒这满宫上下几十号宫人,这才阻止。

        王淑委婉地劝:

        “还是应该听听殷美人的想法的。贸然把她熟悉的宫人换走,怕是更不利于她养胎。”

        殷美人也从榻上被人扶着坐起,低声开口:

        “陛下,皇后说得不错,他们伺候得都很尽心,并没有什么惹怒我的时候。臣妾是因为旁的事一时有些难过,但此时也想通了,实在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裴蔚坐在一旁,问道:

        “什么事,你说出来,朕替你解决。”

        王淑见殷美人迟迟不开口,就知道这是不想让自己听到,于是和裴蔚告辞离开,还把太医也带出去了。

        “王太医,如今满宫上下,也只有殷美人一人有孕,我就把她托付给你了,定要保她顺利生下陛下的子嗣。”

        王淑带着太医走出内殿,这才对他嘱咐道。

        “是,禀皇后,殷美人这胎其实怀相不错,她身体也好,正是适宜生育的年龄,只要不再发生太大的波折,还是能顺利生产的。”

        王太医对王淑说话的时候就更真实了几分,把底牌都亮了出来。

        王淑安心了几分,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尤其是没有出自她的肚子,最好是顺顺利利生产。

        王淑告别了王太医,也没再进殷美人的内殿,转身要回自己的宫室,不料走在路上的时候,竟然碰到了提着一盏精致玉兔宫灯走在宫道上的李夏芙。

        李夏芙本就比王淑大一点,武将之家的血统让她天然个子高挑,身量挺拔,入宫几个月后更是逐渐显露出几分窈窕轻媚的风情来。

        比起王淑颇为冷淡自持的样貌,李夏芙是更得裴蔚喜欢的,而没抓住机会成为第一个怀胎的人选,无疑是让她颇为不甘。

        其实李家并不太在意这个,成国公看得很明白,送孙女进宫,立在那里,证明的就是他们李家简在帝心。

        至于再进一步的推外孙上位这种事,对手握兵权的世代袭爵的家族来说,有点弄险,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走这一步。

        因此,李夏芙不甘地和家人沟通,却只得到了让她安稳度日的回复。

        对祖父来说,有个孙女进宫做摆设已经足够了,可对她来说,这怎么足够呢,她并不甘愿做个摆设。

        “皇后也出来赏月么?”

        李夏芙轻轻提起宫灯,歪头看去,照亮了王淑难掩疲惫的神色,也照亮了李夏芙不施粉黛的素净俏脸。

        “嗯,月色如水,月盈如盘,出来看看总是不错的。”

        王淑并不愿意去谈殷美人的身体情况,即使她猜到李夏芙大概已经知道了。

        李夏芙一笑,轻轻行了个礼又很快站直了身体,宽大的长袍下摆在地上跳跃着划过,她开口道:

        “我瞧着殿下怕是已经累了,还是尽快回去休息吧,臣妾还想继续赏赏月,毕竟,都要中秋了嘛,正是一家团聚的时候,难免会想到家人的陪伴。”

        王淑颔首,不在意李夏芙想要做什么,迈动脚步离开。

        殷美人卧在裴蔚的怀中,满头青丝散落在他绣着暗纹的衣服上,一只手放在小腹上,另一只又拉着裴蔚的手去摸。

        “陛下,您看,我们的孩子又大了一点呢。我一想到他再过几个月就要出来和我们见面,就忍不住欣喜。只是,再一想到我怕是没办法看着他长大,又忍不住难过。”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你没办法看着他长大?”

        殷美人抬起头,楚楚地望进裴蔚的眼睛里:

        “陛下何必瞒我呢?这个孩子要给皇后抚养,阖宫上下都传遍了。”

        她又低垂了眉眼,继续说:

        “臣妾知道,这是好事,臣妾出身低微,若是生下个公主还好,总能护得住。若是生下个皇子,”

        殷美人想到她入宫前听父亲提到过的皇帝的身世,意有所指地继续说:

        “若是个皇子,有我这样的母亲,怕是连宫女内侍都能欺负得了他。”

        裴蔚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他不觉得殷美人是有意提起这种事,只以为是有人在她嘴边嚼舌根。

        他的长子,他目前唯一的儿子,怎么可能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殷美人恍若未觉,继续说:

        “那让皇后抚养,其实是好事。皇后出身高贵,又位尊,定能护佑皇子。且皇后仁慈,这段日子以来一直颇为照顾臣妾,想必也会好好地照顾皇子。”

        “行了,你别说了,这种事不是你该想的,好好养胎别伤了朕的儿子才是要紧事。”

        裴蔚却没有按殷美人预料中的那样,承诺给她提升位份或者给她父亲升官,而是遮掩不住怒意地拂袖离去。

        裴蔚快步走出殷美人所在的有些偏僻的宫室,只觉得心情烦闷,再一看身后唯唯诺诺弓腰跟着的内侍,更是不快。

        这种人向来如此,平日里好话说个没完,自己一旦生气了,他们又劝都不敢劝,丝毫没有往日的巧舌如簧。

        他又想到殷美人刚刚说的那些话,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年幼时受内侍欺凌的过往。

        裴蔚再一看这个跟随自己两年多的内侍,就更觉得对方面目可憎,如果自己不是皇帝,他怎么会跟随自己呢?

        裴蔚站定,突然一脚踹了过去,把对方踹倒后尤不解气,又抬脚狠狠踏了几下,一边踩一边问:

        “你说,你会不会欺负不得宠的皇子?你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你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为什么欺负朕?你们是奴才,凭什么欺负朕!”

        如果说裴蔚一开始还有借机撒气的意图,后来就不免地带上了几分替小时候的自己质问这些内侍们的情绪。

        他一直踹累了,这才喘着粗气地大笑几声,没再看地上的人一眼,转身离开。

        他没注意的是,不远处的花树后,站着两道人影,一个是出来赏月的李夏芙,另一个是她的侍女。

        侍女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有些瑟缩,同为奴婢,她是更容易感同身受的,赵内侍已经是宫中奴婢们的顶峰了,是皇帝身边的人,可依然会被当做撒气的对象……

        李夏芙看了眼地上的赵内侍,对身后的侍女说:

        “你去找两个人,把他扶起来送回去吧,再给他找支药膏。别的也不必管,他得罪了陛下,我们插手太多,容易被牵连。”

        说完,李夏芙提起裙摆,按她推测出来的裴蔚可能会经过的地方快步走去。

        王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宫殿,正提笔给王寅写信。

        她感念祖父为了她而准备了那么多厚礼,可也心疼一向潇洒的祖父需要操心这些事,心中又愧又痛,下笔时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时有人匆匆进来,附在王淑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陛下怎么突然就……不管赵内侍做错了什么,国有国法,宫有宫规,一国之君也不该动用私刑啊,还把人打成这样。”

        “殿下慎言,陛下如何做,又怎么是您可以置喙的呢?”

        王淑身侧的年长女人说道。

        她是王淑的奶娘,最初就是王淑亲娘特意给女儿选的知书达理人家的媳妇,不仅可以照顾年幼的王淑,还能为她做事。因此一直到如今,王淑还是把奶娘带在身边。

        王淑沉默,想到来人和她说的,李夏芙所做的事。

        李夏芙帮助赵内侍是为善,不为了赵内侍和裴蔚作对则是她身为妃嫔的责任,以顺从取悦皇帝为要。

        可王淑却不能这么做,她是皇后,是要和皇帝并肩的人,那么就得恪守国法家规,劝诫裴蔚去做一代明君。

        “奶娘,你派人去给赵内侍从太医院找个善于治疗摔伤的医士吧,让对方带齐合适的药材,去给赵内侍诊断一番。”

        “再让人去打听一下具体是发生了什么,若是赵内侍有错,那就按宫规处理,若是没有,那就让他好好养伤。”

        这一夜发生了许多事。

        有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比如殷美人,自裴蔚离开后一晚上没休息好,第二天觉得肚子又痛了,可她还不敢再像昨天那样兴师动众地叫太医,最后只是让侍女拿钱去太医院请了个医女来看。

        也有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比如李夏芙。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她倒是很明白,也的确有这个能力,三言两语哄得愤怒的裴蔚开怀了不少,最后跟着她回了她的宫殿。

        还有人受了无妄之灾,比如赵内侍。王淑一边派医士给他看病,一边去查他惹怒裴蔚的原因,得知他是受了殷美人几句话的牵连后,便又派人安抚了他一番。

        赵内侍得了王淑的准话,即使还担心裴蔚无法被王淑劝动,但心里还是安宁了几分。

        好在他收的干儿子还算老实,即使干爹暂时失势也没跑路,恭恭敬敬地伺候着。

        王淑的宽和,干儿子的孝顺,并不能抚平赵内侍心中的愤恨,相反,在得知自己不至于落到最坏的结局后,他总算有精力去记恨殷美人了。

        殷美人玩的那套,裴蔚看不出来,赵内侍却看得明白。

        他看得越明白,就越恨她为了自己的好处而调三斡四,害得他差点被打死。这个仇,他记下了。

        漫长的一夜过去,第二天等朝会结束后,王寅派来送礼的队伍,和裴芃派来送礼的队伍,这才来到宫门口请人递信进去,求见皇帝。

        裴蔚正好奇王家是否真的想把殷美人生的孩子抱养到皇后膝下,王寅的人就求见了,同行的又有裴芃的人和礼物。

        他干脆一同见了。

        王寅给准备的礼物很中规中矩。给裴蔚的最多,贺他将要有子;给王淑的也有,这是一位祖父的心意;给殷美人的是一些泰州当地特色的布匹,还有给孩子准备的笔墨纸砚。

        并不厚重,可以说是礼节性的礼物了。裴蔚一看就明白了,王家其他人如何想不好说,王寅可真没想抢孩子。

        裴蔚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失落,他还是挺愿意自己的长子有个皇后养子的出身的,如果王家能把他视为亲外孙,那就更好了。

        但王寅无意,殷美人又为此难过,裴蔚也不多事,感谢了一番王寅的礼物,就让人下去了。

        然后他才来看裴芃送的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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