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酒窝
秦赋这奶妈人称林嬷嬷,她身材生十分高大,又手脚麻利,眼里有活,关键是个好生养的,一对硕大丰盈的奶.子,将自己的一儿一女喂养的白白胖胖,所以独被二夫人周氏相中,选她作为秦赋的奶妈乳娘。
林嬷嬷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絮絮叨叨,嘁嘁喳喳地细碎说话,而且她的道理很多,规矩极重,寡妇的她也最信鬼神因果。例如人死了,不该说死掉,必须说“老掉了”;死了人,或生了孩子的屋子,不能进去;饭粒落在地上,必须拣起来,最好是吃下去;晒裤子用的竹竿底下,万万不可钻过去……
又因为秦赋小时候是吃她奶长大,所以她处处以秦赋的奶娘自居,虽然对秦赋又疼又爱,让人无话可说,但她未免管得太过严实,因此秦赋对她是颇有怨言。
林嬷嬷搂着秦赋又开始了她的唠叨,“赋哥儿,你忘了我咋给你说的了,不让你乱跑,不让你乱跑,你总是不听话。老爷和夫人这两天忙,没空管你,等抽出空来肯定要好好说道说道你。
赋哥儿,你怎么敢往那灵堂里乱跑,那不是你该去的地儿,要是撞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咋办。
赋哥儿,你可千万记住了,别去招惹那西凉的扫把星,你是没看见,刚才她走路时,那屁股扭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
赋哥儿,不是我说你,你这当哥哥的怎么能领着弟弟乱跑。你们这几天就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哪也别去,要是闷了,我可以让山儿和叶子去陪你。”
秦赋实在是受不了这念经般的唠唠叨叨,他在林嬷嬷怀里使劲挣扎,死活不愿跟着回去听她唠叨。
林嬷嬷拗不过他,就答应可以让他出去耍,不过不能去灵堂,还要多带两个家丁护卫跟着。
秦兴有些累了,没有跟着哥哥乱跑,秦赋一个人逃也似的跑了,他是真怕那林嬷嬷了。
摸了摸怀中的金钗,秦赋想回灵堂将它还给那个漂亮嫂子。不过林嬷嬷的唠叨犹在耳边,他不敢再去灵堂,就寻思去那顶大红花轿上坐一坐。
那顶三十二人抬的万工轿停在勋国府的仪门外,轿夫都已去领赏钱了。
董思卿陪送的嫁妆足有千件之多,大件七八人抬,小件一两个人拿,再加上仆役丫鬟,甚至是伙夫厨子,这支送亲的队伍足有三千多人。
秦家本来是准备在街外摆上一场千席宴来招待这三千多人的,而且每人席后还能再得十两纹银的赏钱,以酬谢这一路上的舟车远遁,不辞辛苦。不过如今新郎秦风一死,千席宴自然休提。
不过那管事的依旧按照事先定下来的章程,给他们每人封了十两纹银的喜钱,轿夫杠夫都有,只要将嫁妆放下,便可去角门处领。
却说另一边白瞳领着王家父女一路上磨磨蹭蹭地赶往勋国府,那条秃毛黑狗也跟在他们后面。
一行人还没有走到宋门大街就看到了那十里红妆的送亲队伍,将近千件的嫁妆看的几人是眼花缭乱。
由于白瞳一路上磨磨唧唧,所以当他们赶到勋国府大门外时,没看到新娘下轿。
秦家管事已经开始安排接纳嫁妆了,一箱箱雕龙刻凤的红漆嫁妆,鱼贯而入,有条不紊。
附近几条街的妇孺闲人都聚在门外,对一件件精美绝伦的木器家具评头论足。哪件屏风漂亮,哪把椅子敦实,哪个案几是紫檀的……
白瞳也夹杂在人群了,看着那些嫁妆直流口水,要是能偷一件,该有多好,至少能够她去饭馆吃好几顿的。
王崇山带着女儿越过人群朝三间兽首大门走去,白瞳犹豫了一下,看着两尊大石狮子以及三间兽首大门,她心中有些胆怯,不敢上前。
走这一路,王姝跟白瞳两个同龄的小丫头早已相熟,她见白瞳没跟上,就转头疑惑看去。
见王姝看向自己,白瞳这才鼓足勇气,跟了上去。不过,小乞儿只敢跟在小姑娘的后面,不敢露头。
门房一听是李夫人的远方亲戚,又见他们父女寒酸,尤其是还跟着个小乞丐,心中更是鄙夷,只当是胡乱找了个蹩脚借口来蹭饭吃的。他厌烦道:“走走走,今天府里面来的都是贵客,没有你们吃的席位。”
另有一个门房开口道:“没准真是李夫人家的亲戚,要不我们去通禀一下?”
朱二扫了眼戴着大草帽子的小乞丐,黑炭似的漆黑干瘦,他不悦道:“不用通禀,省的白惹了几位夫人不高兴,到时候还是我们这些下人难做。至于他们是不是李夫人家的亲戚,让他们且远远的在那墙畸角儿等着,一会儿等府里面的人出来问问李夫人家有没有这档子亲戚,不就知道了。
何况就算是李夫人的远方亲戚,也不该在这时候来,今天从这门进出的那个不是侍郎尚书,侯爷国公。”
王崇山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正想要出些银钱打发这门房,好歹先进去通禀一声时,一个
严厉的声音问道:“朱二,你不去帮忙,在这喧嚷作甚?”
那门房听到这声音,连忙转身弯腰,笑嘻嘻道:“回薛管事的话,这几个不知哪来的泼皮破落户,非说是李夫人的亲戚,你想啊,那李夫人的娘家是有名的江南望族,哪有这样的落魄亲戚。我当他们是来蹭吃蹭喝的,正准备赶他们走呢。”
白瞳看到来人,立马吓的一激灵。那薛管事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早上一掌拍碎乞丐头颅泵出脑.浆子的中年男人。
小乞儿将自己的脑袋藏在宽大草帽的帽檐下,不敢抬头。她心中咒骂道:“这对白痴,该不会真的是来蹭吃蹭喝的吧,要是惹恼了这一位,一人给他们头顶上拍一下,那不就连累自己也跟着滚犊子了嘛。”
王崇山朝那管事看去,是一个鼻直口阔,大耳垂轮的中年汉子。王崇山注意到,此人手掌宽厚,面有老茧,心想可能是个练掌上功夫的,又细心留意他的气机运转,须臾后,开口说道:“勋国府果真藏龙卧虎,一个管事竟然都有六境的修为。”
武道有九境,在大多数江湖人眼中,武道八境甚至是七境,便已是天一般高的武道止境。
武道六境,又称小宗师境,在地方上,没准就是一州之地的江湖魁首,是可以开宗立派的存在了。
那管事的大吃一惊,没想到照面间,眼前这粗布汉子就看穿了自己的修为深浅,而自己却半点察觉不出此人的门道,只看的出那人腰间的无鞘柴刀磨的似有异常。
管事的不敢托大,他向王崇山抱拳拱手问道:“不知贵客如何称呼?可有名贴?”
王崇山抱拳还礼,有些别扭道:“在下王崇山,许州人士,没有名贴。拙荆与李夫人系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此次携小女入京拜访故人,多有叨扰,还望海涵。”
没想到是他,那薛管事又看了眼汉子腰间的柴刀,已是心中有数。
柴刀王崇山,一位七境的刀法宗师,一把柴刀砍人如砍柴,虽然极少出手,但在江湖上的名声很大,江湖上很多人都在猜测他那把柴刀的来历。
当年老国公爷曾经有言,此人武道底子极厚,刀法化繁为简,去巧守拙,有望登顶巅峰。
何为巅峰?九境!
一位七境武夫,即使是在秦家这等公门侯府之中,也会被列为上宾,要好生招待。之前王崇山对吴敬子与说书瞎子讲的那一套走投无路的说辞,不过是谦虚罢了。
且不说王崇山是一位七境的刀法宗师,单老国公生前那一句“有望登顶巅峰”的评价,便足以被勋国府奉为贵宾,还是那种需要两位家主出来一个,亲自相陪的贵宾。
虽说勋国府今日官来官往,但值得秦家二位家主亲自接待的也就数位而已。
韩国公、郑国公、宋国公、德庆侯、南雄侯、安南侯、宜春侯、宁荣侯,这几位宋门大街上的四姓十族,自不必说,多少年的老街坊邻居了,人老几辈子的世交,既是官场上同进同退的盟友,又是勾心斗角,背地里相互捅刀子,恨不得搞死对方的竞争对手。
六部尚书也来了两位,都是与秦家交好的。另外几位虽然没有亲临,但也托人稍了祭礼。
最后就是替皇上和太后过来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内相冯帥了。
天宝帝国内宫设有十二监四司八局共二十四衙门,其中以司礼监为十二监第一署。司礼监掌印太监冯帥忠君事主、聪明颖悟、通权变达,乃是万宦之首,有内相之称。
当然,那位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陈振晔没来,否则他也值得两位家主亲自作陪。
薛管事弯腰又是一礼,恭敬道:“原来是王大侠,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底下人更是不长眼,唐突了贵客,还望贵客海涵。”
随后他冲那门房朱二呵斥道:“看你当的好差,一会儿自己去刑房领二十军棍。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向贵客赔礼。”
门房朱二赶紧求饶告罪,言语卑微到就差跪下了。不过他是勋国府的门房,自知不能当众跪下,否者就是折了秦家的脸面,那他纵是百死也莫赎。
朱二心中发苦,当薛管事抱拳拱手之时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看走眼了,当薛管事问完那人名号,又弯腰时,朱二就已经知道自己摊上事了。
你说你一个连薛管事都要连弯两次腰的大侠,你不在脑袋上刻下“不好惹”三个大字,你还穿的这么“朴实”一般。这就算了,你干嘛还领个小乞丐来,害的我还以为你们是来要饭的呐,你这不是成心害我的嘛?
当然,这些心里话他可不敢乱说,尤其是不敢当着薛管事的面说。
人家客气,王崇山也没有得理不饶人,他摆手道:“是我父女冒然而来,唐突了各位才是。还劳烦这位只会李夫人一声,就说她娘家的姐夫和侄女来了。”
管事薛木华哪敢让王家父女还在外面等着,他客气道:“王大侠里面请,原来是客,您且先在偏殿暂坐歇息,喝口清茶,我这就派人速速禀告二位家主和李夫人。”
王崇山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贵府正忙,就不必通知两位家主了,何况死者为大,要不我还是先去灵堂给秦公子上柱香?”
薛木华自然不会拒绝,他安排了两句后就亲自带路,领着王家父女前往灵堂。
白瞳见王崇山没有赶她走的意思,又见那管事的对王崇山客客气气,俯身做小,她心中原有的胆怯也没了,反而是生出了几分胆气,不再如刚来时那般怯怯诺诺。小丫头带着黑狗,也跟着他们进入勋国府。
那薛管事是个老成持重的,没有刻意去问这小乞丐是谁,其他门房家丁见她是与王家父女一路的,虽然心中疑惑,但有前车之鉴,也没人敢拦她。
在跨过门槛的那一刻,白瞳心中还有些不敢置信的恍惚。这门槛可真高啊!
白瞳刚迈过门槛就震惊了,百十多步外,还有一座大门,除了没大狮子外,不比外面的那座三间的大门小。两门之间,是一个宽阔的庭院,董思卿那千件嫁妆至少有小大半,便暂时摆在这座院子里。再旁边是两行大直廊子,小乞儿白瞳自然认不出这是抄手游廊。
白瞳随口脱出:“乖乖嘞,这里面到底有多大啊,怎么门后面还有个门?”
王姝解释道:“这叫仪门,是官署或邸宅大门内的第二重正门,后面还有一重垂花门。垂花门的柱子不落地,是高高吊在屋顶上面的,下面还有彩绘的垂珠,就跟花瓣一样,可好看了。”
白瞳心中连说了好几个“卧槽”,她突然打量起王姝,白瞳开口问道:“王姝,你家该不会也有这么大吧,不然你咋知道这么多?”
王姝摇头,“我家很小,这都是我在姥爷家知道的,他家很大。”她看了看这座勋国公府,失落道:“不过没有这里大,也没这里气派。”
随后红棉袄小姑娘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她煞有其事地炫耀道:“不过我家院子里养的又一头猪,一头大肥黑猪,可大了,比我爹还大。我娘还养了二十多只鸡,有笋壳鸡、芦花鸡和黑母鸡,可会下蛋了。”
白瞳习惯性的翻了个白眼,不就是黑猪和母鸡嘛,跟谁家没有似的,在没发大水前,她们家不仅有母鸡,还有一只喔喔的大公鸡,天天打鸣。
两个小丫头没说几句话就被一顶巨大的红色花轿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这花轿实在是太漂亮了,两个小姑娘想要过去摸摸却又不敢。
这时一个脑袋从花轿窗口探出,他爬在窗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小丫头,然后问了句:“唉,这狗是谁的啊,怎么这么丑,卖不卖?”
白瞳愣了愣,循着声音抬头望去,那是一个可以用“漂亮”形容的小男孩,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金项圈,看起来不必白瞳王姝年纪大。
黑炭似的小乞儿看着那孩子的珠光宝气,心中有些自卑和无名的怒意,她开口道:“这狗是我的,卖,怎么不卖,你要买吗?就怕你买不起。”
那男孩微笑道:“那你到是说个价啊。”
白瞳的水灵眸子又开始滴溜溜打转,她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报出一个自以为天价的价格,“一百两银子。”
男孩神色如常,微笑依旧,点头道:“好,就一百两。”
秦家有一条古怪的规矩,家中不许养猫养狗,若是听到了夜猫野狗叫,则说明当日值班的护卫们玩忽职守,一律重罚二十军杖。因而秦赋向来对猫猫狗狗很是好奇。
白瞳一听他答应的如此痛快,小丫头就浑身不痛快,她连忙改口道:“不,涨价了,是白银一万两。”
戴项圈的男孩嘴角翘起,问道:“确定吗?可不许再反悔了。”
白瞳嘴角抿起,抬头看着他说道:“确定,就白银一万两了,谁反悔谁是小狗。”
那男孩看了看秃毛小黑狗,又打量了一下捧着破瓦罐的小乞丐,他笑道:“这么好的一条狗,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刚才我是逗你玩呢,你个白痴。”
白瞳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找块砖头敲这家伙的脑袋。
王姝疑惑道:“咦,你们认识吗?你怎么知道她叫白吃?”
秦赋震惊不已,白痴?这人真叫白痴,这得是多缺心眼的爹娘啊,怎么胡乱起名。
王姝问道:“你怎么在上面,你是压轿童子吗?我们那只有去接新娘的时候有压轿的。”
秦赋还是第一次听说“压轿童子”一词,虽然不知道是干嘛的,但觉得颇为有趣。
王崇山看到这孩子脖子上的项圈,以及项圈上镶嵌的宝玉,他跟薛木华问道:“这位小哥可是府上那‘仙人赠玉’的三公子秦赋,果然是钟灵敏秀的人物。”
薛管事说了两句谦虚话,然后引秦赋来与王崇山等人认识,“这两位是王大侠和王小姐,王大侠是李夫人的娘家姐夫,也就是三公子你的姨丈,快来见过。”
秦赋从轿子上下来,对着王崇山作揖行礼之后,看到汉子腰间的柴刀,他好奇问道:“姨夫,你这把刀怎么看起来像是把柴刀?”
汉子点头说道:“这就是一把柴刀,是我砍柴用的。”
薛管事替王崇山解释道:“王大侠的刀法精深,即使是一把普通的柴刀,到了王大侠这等高手手中,也有摧城开山的莫大威力。”
秦赋顽童心性上来,拉着王崇山就问道:“姨夫,你武功这么高,能不能耍两套刀法让我看看。”
粗布汉子口拙,不知该说什么。
不等王崇山开口,薛管事就开口圆场道:“三公子莫要胡闹了,王大侠是贵客,更是你的长辈,别没大没小的,让客人笑话。你是跟着我们去灵堂,还是让人送你回老太太屋里去?”
秦赋还没玩够,就回答道:“去灵堂干嘛,西凉来的那天煞妖星还在里面呢,小心克死了你们。”
“胡闹。”薛管事气的吹胡子瞪眼,可又拿秦赋没辙,总不能也打他二十军棍吧。
红棉袄小姑娘开口认真说道:“吴先生说了,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光凭几颗高高挂在天上的星星,就将一个人一生给做了定论,是肯定不对的。‘天煞妖星’什么的,肯定是一些别有用心的坏人散布出来的谣言,不能当真。”
秦赋想反驳,有想不出来说什么,就撇嘴道:“哼,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是‘天煞妖星’是什么吗?”
吃了个闷亏的白瞳急忙接话道:“知道,知道。‘天煞妖星’是人们依据《神枢经》中的天煞星,和《天文志》中的妖星杜撰出来的一个新鲜词。”
“真的假的?”,秦赋着实不信,一个乞丐花子能知道这些他连听都没听过的东西。
白瞳闭眼摇头晃脑地背道:“三煞者,阴气是也。天煞星是丁级星中三颗煞星的最后一颗,是上天降下灾祸的一颗孤星。
妖星者,五行之气,五星之变,见其方,以为殃灾。各以其日五色占,知何国吉凶决矣。行见无道之国,失礼之邦,为兵为饥,水旱死亡之征也。凡妖星所出,形状不同,为殃如一。其出不过一年,若三年,必有破国屠城。”
白瞳将她从儒士吴敬子那里听来的东西,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近乎一字不差。
不仅秦赋王姝被唬住了,就连王崇山也惊叹这小丫头的天赋异禀。
之后,可能王崇山也觉得灵堂不是什么好地,于是就留下白瞳王姝二人在花轿前陪着秦赋玩,他则和管事薛木华去了灵堂。
王姝自打看见了这顶花轿后就挪不动步了,小姑娘总有些姑娘家的情怀,已经想象到自己坐花轿时的羞人场景了。
她眼巴巴地看着秦赋,弱弱地问道:“我们能上去看看吗?”
秦赋点头又摇头,他指着白瞳说道:“你可以上去,不过她不行,她脏兮兮的,上去后会把轿子弄脏的。”
白瞳心中恶念横生,她强忍着打死眼前这家伙的冲动,扭头赌气道:“不上就不上,谁稀罕,我以后一定要有一顶比这还大的轿子,大一百倍,不,是一万倍。”
红棉袄小姑娘看看轿子,又看看自己刚认识的小伙伴,她泫然欲泣,指着秦赋哭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坏?我也不上去了。”
秦赋不知所措,八岁大的他也只是个孩子,以前只有他哭的份,都是别人千方百计地来哄他,哪有哄过别人,于是妥协道:“别哭了,只要你别哭了,我让她上去还不行吗?”
红棉袄小姑娘抽泣道:“不,不行……”
秦赋不解,问道:“为啥啊?”
小姑娘用袖子擦着眼泪,委屈巴巴地说:“我也不知道,我,我就是想哭。”
嘚,原来是个傻丫头啊。本就不会哄人的秦赋,这下彻底是没辙了。
最后三个孩子还是一同爬上了花轿。
这花轿两丈长宽,九尺多高,里外分出两层四间。最外层是一间小客厅,主次摆了三张椅子,这间客厅占地最大。里面那一层隔出两间卧室,每间都可以住下两三个人。卧室里面还有一个小隔间,可以如厕出恭,还可以洗澡沐浴。
轿子里面的装潢布置也是奢侈至极,就算是神仙也能坐的。
白瞳在上面起初还有些放不开,后来见那戴项圈的孩子也没有再怎么凶自己,就开始使劲撒泼起来。
她鞋也不脱,帽也不摘,爬上那张大床,躺在宣软的被褥上来回的打滚。你越是我把这轿子弄脏,那我就越要可着劲地给你弄脏弄乱,气死你。
若非这顶绝世的花轿,实在结实,否则白瞳早就给拆了。
秦赋看着这个粗鄙不堪的小乞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背出那么一大段古文的人。
良久,秦赋开口问道:“唉,那个谁,你是不是因为背书背傻了,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所以才变成乞丐的。”
看白瞳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的在翻白眼,秦赋就当她是默认了。心中看着白瞳越发可怜,看吧,看吧,我就说书不能乱读,读不对了会让人变成傻子的。
秦赋不再看那惹人厌的小乞丐,他转头看到红棉袄小姑娘端坐在新娘的座位上,她头戴俏皮虎头花帽,神情严肃。
当秦赋看向她时,小姑娘红扑扑的小脸再也绷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她笑的时候,脸上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秦赋惊喜道:“噫,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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