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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第二百二十二章


“得得。”容舍出声喊了喊躺在露台蒲席上的白得得,  她观想星空的时间实在太久,  久得连容舍都觉得不对了。

        白得得没有反应。

        “得得。”容舍将食指和中指贴在白得得的额头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反应。

        容舍吃惊地收回手指,  却也没有再叫白得得。

        兰有雪看见容舍从露台下来,  后面却不见白得得有些惊奇,需知白得得缠容舍可不是一般的紧。

        “宗主。”兰有雪上前朝容舍行了一礼。

        容舍点了点头,走到桌边坐下。

        兰有雪也走到桌边坐下,  将自己的手腕伸了出来。

        容舍抬手将三根手指搭在兰有雪的腕脉上,  过了三息才收回手,然后袖子在桌面一拂,桌上便多出了一碗药汁。

        兰有雪收回手,放下袖子,  看着容舍从指间挤出一滴血滴入碗中,  然后才端起药碗来一口饮尽。

        以往这之后容舍就该离开了,  但是今天却破天荒地留了下来。

        兰有雪的心急跳了几下,看向容舍。

        “有什么心愿吗?”容舍问。

        从某方面来说,  兰有雪的确比白得得更聪慧和敏锐,  她的脸色一白,身体止不住地抖动。

        容舍对她从来不是说废话的人,  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自有其深意。

        而今天的这个问题,  兰有雪也只有一次机会。她深呼吸了一口,  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鼓起了勇气。

        “我,我希望宗主能给我一个孩子。”兰有雪终于艰难地把话说完了。说完之后,  只觉得心跳都不是自己的了。她不知道自己还会有这样害羞的时候,连话都说得这般委婉。以前想跟男人睡觉,从来都不需要她说出口的,只要一个眼神就够了。

        容舍没说话,兰有雪也没有低头回避他的眼神,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从白得得手里抢走容舍,兰有雪目前是不指望了,但是容舍成了她的执念,她怎么也得争一争。更何况一旦有了孩子,很多事儿就不好预料了。

        在兰有雪紧张得快把自己的指甲都掐断的时候,容舍才挑挑眉,“行。”

        刹那间,兰有雪的脑子里就像有烟花盛放一般,整个人都懵了。她以为容舍会拒绝的。

        “宗主,我,我……”兰有雪紧张地抓住自己的衣角,再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别误会。”容舍看着两靥红的兰有雪,“你应该庆幸你提的愿望还有其他的方式可以实现。”

        兰有雪一时不能明白,容舍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说实话,到现在她都没看透容舍,这个男人的心那么凉,别看他对白得得似乎出奇的好,但实则,身为局外人,兰有雪总觉得容舍和白得得之间也不是没有距离的,要不然她自己也不会有非分之想。

        星辰梭在星河里飞了九十余年,对修士来说并不是多长的时间,打打坐观想一下也就过去了。

        按说白得得破虚之后是能跨越星河距离的,但奈何容舍和兰有雪都没有破虚,是以也只能乘坐星辰梭。

        这九十余年里,除了开头那几日,兰有雪见过白得得之外,后来的日子里她都再没见过,只知道白得得一直待在露台上。而容舍则会每天下来给她一碗药喝。

        为了这样独处的时间,兰有雪从来没放任自己进入观想状态。都说日久生情,她也一直抱着那微弱的期望。还有那个孩子,虽然容舍说让她别误会,但是兰有雪依旧好奇,容舍会怎么给她一个孩子。

        到达恒星域的时候,容舍才彻底将白得得唤醒。

        白得得一醒过来就欢喜地道:“好神奇啊,容舍,你知道吗?我观想星空的时候,突然就感觉自己好像能在上面走动一样,我就试了试,然后去了好多好多地方。”以至于都乐不思蜀了。“没想到合道之后会这般神奇。”

        容舍道:“这不是合道境。”

        “不是?”白得得不解。

        “合道所谓的成神,或者半神,都只是修士的自我安慰,若是成神能那么简单,这世上就神满为患了。”容舍道。

        “那我是什么境?”白得得好奇地问。

        “合道之上已经没有严格划分,一切都靠自己的体悟。”容舍道。

        白得得想了想自己观想时的感受道:“可是有那么一瞬间,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是无所不能的神似的,感觉还挺好。”

        容舍替白得得理了理额,“即使是神,也不可能无所不能。都有规则限制,不同的只是限制神的规则少了一点儿而已。”

        白得得眯了眯眼睛,开始体悟容舍的话。

        “走吧,已经到恒星域了。”容舍道。

        “这么快?”白得得很惊讶,“不是说要飞九十几年吗?”

        “嗯。”容舍应了声。

        白得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个观想就过去了九十几年,她心里有些难受,她居然离开了容舍九十几年。她跟上去拉住容舍的手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这样沉迷观想了,没有陪着你是我不对。”

        容舍诧异地看着白得得,“不用,你能专心修炼我很高兴。”

        白得得摇摇头,“不对,是我本末倒置了。我想修炼,只是为了增加寿元和救我的亲人,目的就是为了大家能在一起。可是现在好像越是修炼,时间就流得越快,陪你的时间反而更少了,连和爷爷、奶奶相聚的时间都那么少。”白得得低下头,有些郁郁。

        白得得从没想过,自己也会变成自己曾经鄙视的人,随便闭个关就是几十年,而淡化了感情。

        不过好在白得得没颓丧多久,她搂住容舍的手臂道:“等我救出爹爹和娘亲,就再也不修行了,我只要天天看着你就好。说来说去,还是你最好,一直保持了本心,没在修行上浪费功夫。”

        很好,白元一和夜有盐听了,估计都得吐血,到白得得这儿,修行居然成了浪费功夫了。

        原本到达恒星域之后,下界的人和星辰梭都是没有办法穿破恒星域最外层的隔离带的。但白元一惊才绝艳,居然通过和白圣一的心灵感应而炼制出了针对恒星域的“节律梭”。

        有了这个节律梭,下界的人就能不被隔离带所排斥。

        白元一也正是因为成功地炼出了“节律梭”,练云裳才不得不封锁他的元神,否则白元一就会离开了。

        兰有雪将节律梭取来递给容舍,容舍则直接交给了白得得。白得得偏了偏脑袋,“为什么我感觉我不用节律梭,也能自由穿梭进入恒星域了呢?”

        容舍看了看白得得,星体,本就诞生于星河,有可能主宰星河。但那也只是有可能。

        白得得之前,容舍是见过其他星体的,但是从无一人能达到白得得的境界,她只是才合道,就已经摸到了神意,连容舍都没料到白得得能这么快真正地摸到神的边界。

        “那就试试吧。”容舍道。

        有了白得得,他们一行抵达恒星域非常顺利。

        说起来恒星域远远没有白盟域来得热闹,因为后者本就是养殖场,自然是肉越多越好。而茫茫众生要修行到恒星域民的境界却是极其艰难。整个白盟域也就只有当初的练云裳和龙灵山的老龙有资格飞升恒星域。

        白圣一和唐色空,作为被献祭给恒星域的“神”的人,祸福就难料了。

        白得得一落地,就直奔西南而去。她和白圣一由着血缘联系,如今的境界更是今非昔比,轻易地就能感应到白圣一的位置。

        只是白得得没想到的是,白圣一所在的位置乃是“盘古大阵”内。

        而白得得也总算知道为何恒星域感觉那么不热闹了,因为整个恒星域的地表,有五分之四的面积全都被这处盘古大阵所覆盖。

        盘古大阵白得得只在白盟域的典籍里看到有贤者提过一点。恒星域下辖数千颗星域,白盟域只是其中一片星域。若是认真数一下的话,就能现,恒星域的属星共是九千九百九十九颗。

        而恒星域所处的位置,正是整条星河的中心位置,以它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旋钮。

        除非是站得很高的人,否则几乎无人能现这个现象。偏偏白得得可以以神意游走所有星域,所以才能现恒星域的奇特。

        白得得感知到白圣一在盘古大阵内,却不敢轻易进去。她朝容舍道:“这片星域好神奇,我感觉恒星域加上它周遭的数千星辰就好似个旋钮泵,不停地在旋转,以吸收每个星域的生气。”

        兰有雪茫然地看着白得得,她完全不知道白得得是怎么感觉出来的,她完全没有概念。

        “而且不仅是恒星域这一片星域,它和所属的星域共同构成了一个泵,然后再把星河里千千万万星域的生气都吸了过来。这是星域天生的位置吗?”白得得问容舍,却也是在问自己,“这是不是也太神奇了?可我总觉得太巧合了,总感觉恒星域的这九千多颗星辰就好似被人故意摆成这样的。”

        兰有雪插嘴道:“怎么可能?有谁能有这样大的能耐可以摆布星辰啊?”

        “有,当然有。”白得得道,她脖子上挂着的小炉子,本名可是“炼星炉”,它能炼制星辰。

        “如果数千星辰真是人为摆放的,那这盘古大阵就是阵核了。”白得得指了指脚下的大阵,“进去的话,我们得万分小心。”

        盘古大阵乃是从盘古开天之前的“蛋壳”里推演出来的阵法,其他作用不清楚,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是“养生阵”,连盘古大神都是从这蛋壳阵里孵出来的。

        白得得一走进阵区就开始不停惊叹,这盘古大阵,乃是大阵套小阵,小阵再套小阵,然后再套小阵的几乎无穷的结构,脚下的每一块地都包含了无数的阵法。

        白得得一边惊叹,一边不停地在脑子里演算解法,好在容舍就在她身边,若真是要论解阵,容舍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毕竟他闲着没事儿的时候总是在推演东西。

        “爹。”在大阵里艰难地走了二十余天后,白得得终于靠近了白圣一,“爹!”

        浩瀚的阵法里,只有一人禹禹独行,雪白的头已经垂到了地面,听见白得得的喊声,那人的脚步趔趄了一下,才转过身来,就被白得得险些撞到。

        “爹,爹,爹。”白得得一连喊了三声都只觉不够,眼泪哗啦啦就又下来了,“爹爹,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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