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守着寂寞
“刚刚那个男生，就是昨天送你礼物的那个吧？”煌凌煜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慕小荞回过神，怔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嗯。”然后又想到什么，她忙补充：“我见他，是为了把礼物还给他。”
煌凌煜紧绷的面容，此刻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转过头，瞧见慕小荞那双灵动的黑眸，眨也不眨的望着自己。
距离如此之近，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脸部的倒影。
心神一动，他伸出手，将她的长发塞到耳后，声音很低：“小荞，告诉少爷，你喜不喜欢上学？”
慕小荞沉吟了一下，又听到煌凌煜的声音：“跟少爷说实话。”
想了想，慕小荞摇了摇头：“不喜欢。”
她害怕那些男生在看到她的时候，总是会发出那种可怕的笑声，也怕他们对她吹口哨，她也害怕在学校那些女生的眼睛里看到敌意。
“哦？为什么不喜欢？”他挑眉，动作潇洒。
“学校的功课我跟不上，和同学也合不来。”她诚实的说道。
煌凌煜看着她半晌，突发一语：“那如果我不再要求你去学校，好不好？”
她愣住了，看着煌凌煜近在咫尺的俊容。
好不好？
他在询问她，可是她却没有习惯在他面前表明态度。
她点了点头：“小荞听少爷的。”
他勾唇，似乎对她的答案很满意。
伸出温热的大掌来，亲昵的揉了揉她的长发，这动作又让她心跳失序了很久。
“很好，今天我会让十七号帮你办理退学手续，明天开始，你就不要来学校了。”远离人群，是他想到的办法。
慕小荞对学校本来就没有太多的留恋，煌凌煜这么安排，她也只是乖顺的点点头：“好。”
他用食指挑起她的下颌，让她面对自己。
四目相对，她看到他眼底闪着的满意。
“小荞，你很乖，我很喜欢乖女孩儿，所以，我希望你会一直都这么乖。”
她知道他现在心情很好，不知为何，她就是能感觉的出。
慕小荞动了动樱桃红的唇，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说道：“如果小荞会乖乖的，少爷可不可以经常来看小荞？”
他挑眉：“寂寞了？”
她摇摇头：“不，是会想念。”
他深邃的黑瞳瞬间闪过什么，她还来不及捕捉，就已经消失不见。
煌凌煜用那高深难测的目光看着她许久，直到慕小荞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的时候，才听到他轻轻的说了一个字——
“好。”
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抬起头来，男人却已经坐回原来的位置，闭目养神。
慕小荞不敢出声打扰，安静的坐在他的身侧，默默地望着他。
当时的她不知道，自己的这次乖顺，却让自己未来几年的生活里，都只有一个男人——除了他的背影，再无其他人驻留过的痕迹。
……
午后，清新又温暖的阳光细细碎碎的洒在草地上，犹似美丽的碎钻掉落那绿意盎然之中，增添了华贵的美。
慕小荞窝在花园的摇椅上，慢慢的摇着，一手拿着最近感兴趣的书籍，一边享受阳光洒落身上的感觉。
似乎她每天都是这样的状态，起床、吃饭、看书、吃饭，然后再去睡觉。
自两年前她答应煌凌煜不再回到学校，第二天便退了学，她不知道十七号是用什么借口对学校说的，不过想想煌凌煜在意大利的权势，就连这里黑手党的大佬都要看他脸色行事，更可况是一所学校。
学校给她发了文凭，还是正统的毕业证。
慕小荞没有太大感觉，总觉得这张纸不是自己凭着真本事得来的，也不必太上心，随手一扔，不知道扔到哪个角落里。
从那开始，渐渐的，她脱离了人群，她的活动范围只有这间别墅，开始的时候还会和刘妈去超时逛一逛，但是时间久了，就连逛街散步的兴致都没了，总是天天窝在这张椅子上看书，一本又一本，两年了，她看的书几乎堆满了煌凌煜在这里的书房。
阳光太过暖人，慕小荞放下书本，微微觉得有些倦意。
困意席卷而来，她就这么像只猫咪一般蜷缩在摇椅上，轻微的晃动着，进入了梦乡。
“斐力克斯少爷，你总算来了，前两天小姐还问到你来着，而且小姐最近天天窝在房间里，你来正好可以带小姐出去转转。”刘妈带着气宇轩昂的斐力克斯走到花园，一抬头，便见到慕小荞可爱且稚气的睡颜。
她一愣，斐力克斯最先反应过来，大步走了过去，拿起搭在椅子上的毛毯，轻轻为慕小荞盖上。
刘妈眼珠动了动，一笑：“那斐力克斯少爷现在这里待一会儿，我给你们做些下午茶。”
斐力克斯用极轻的声音，道：“谢谢刘妈了。”
刘妈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就转身离开，将这温暖留给两人。
她不是傻子，毕竟活了四十多年，再迟钝也能看出斐力克斯少爷对小姐的心思，也就只有小姐那么单纯，不明白一个男人整日围绕在自己身旁关心着，甚至放弃了被政府派遣到国外的工作，只为留在意大利是为了什么。
还记得小姐当时知道斐力克斯放弃了那么好的工作机会，还一副惋惜相：“太可惜了，斐力，你若是出国的话，我保证不出几年，以你的本事绝对能在意大利的政坛站稳脚跟，要不，你再去和领事馆的领导商量商量，再给你一次机会呗？”
当时斐力克斯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这女人，难道不明白他为什么放弃那么好的机会，而是选择留下吗？
斐力克斯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一连几天没有联络，小姐倒还是一副让人苦笑不得的样子，犹自纳闷为什么斐力克斯会生气。
不过，最后的结局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最多一个星期，斐力克斯又会屁颠屁颠的跑来，带来慕小荞喜欢吃的东西给她。
见到吃的，她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也明白吃人嘴短这个道理，期间不断的阿谀奉承着，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
斐力克斯好气又好笑，不过还是不舍得放她一个人孤单寂寞着。
他知道她十四岁就被人收养了，而收养她的那人就是两年前令他印象深刻的那个男人。
慕小荞说除了名字，再也记不起其他，是那个男人没有丢下她，给了她丰厚富绰的生活，她很感激他。
可是，斐力克斯对那个男人的态度一直有所保留，毕竟如果是真心收养小荞，为什么不给她接触社会的机会，而是让她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没有自由？
她几乎很少出门，每次出门都会紧紧拉着他的衣角，她害怕，因为太久没有接触到人群。
通常那个时候，他都会将她冰凉的小手放进自己的掌心，握住，不放开。
慕小荞对那个男人是极其崇拜的，尤其她每次向他提起那个男人呢时，脸上的表情是灿烂明亮的。
开始的时候，他不太赞同，有一次直接脱口而出：“谁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目的，这么把你藏着掖着？要知道你是个人，而人是群体动物，他不该禁锢你的自由，让你的生活单调乏味，除了寂寞就是孤单，全无其他！”
而那一次，也是慕小荞第一次向他发脾气：“我的生活不单调也不乏味，不是少爷逼我离开学校的，是我自愿的。而且我讨厌和人接触，讨厌那些人看我时的目光，少爷是为了我好，他是为了保护我！”
他不相信，恨不得将她小脑袋给敲醒。
那是他们第一次吵架，她没有哭，却红着眼睛跟他说：“以后，不许你说少爷的坏话！”
自此，整整一个月她不接他的电话，不同他见面，最后，他妥协：“好好好，我再也不说你家少爷的坏话，他是好人，是大好人。小荞，我们不要冷战了好不好？”
不知是不是他带来那些中国食品取悦了她，小荞原谅了他。
而那以后，他们的话题再也没有‘少爷’这个词，他们都会有意无意的避开。
斐力克斯蹲在慕小荞身边，看着她毫无心机的睡颜。
十七岁了，正是大好年华，他的很多朋友这个时候都在玩乐器、混酒吧、拼命谈恋爱，而她呢，依旧还是一个人，静静的守着这幢房子。
他总是能在她眼底看到一种名为孤单的东西，可是她知道吗？知道自己很孤单吗？还是早已经将孤单当成自己的一部分，安静的守在这里，守着那个人的命令。
他的眼底泛起不舍，更加恨那个禁锢她的心的男人。
伸出手，轻轻的拂过她的发鬓，在意大利很少看到这么纯天然的长发，又黑又亮，像是她的眼睛。
她从不像那些女孩一样，化妆染发，反而有种轻灵纯澈的美。
两年了，他缠在她身边两年，明明这个年纪的欧洲女孩都可以做未婚妈妈了，而他却还是觉得她还是个孩子，甚至连‘喜欢’都不敢对她说出口。
斐力克斯苦笑，对自己摇头。
当年的校园王子如今也是炙手可热的单身汉，由于家世甚好，报刊杂志上总是少不了他的身影，可是为什么，他的那颗心竟会牢牢的落在她这样单纯稚气的女孩身上呢？
苦笑，却找不到答案。
亦或是爱情这个东西，本就不如一加一等于二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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