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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盖尔星的性格与地球相同,  在它成长的过程中,它也一直致力于拼图游戏。

        当大6碎片互相对撞挤压连接,在合适的温度环境下,6地上就有了生命。

        继而有了因板块运动现象引的地质现象,  随之衍生出与地球一模一样的各种石材,金属,  宝石……

        其实两颗星球,  除了思考方式,  政治系统,科技的一部分,剩下的东西,大部分的东西是类同的。

        如,  艺术家所用的一切原材料。

        江鸽子跟着俞东池在材料厂随意的转悠着。一边转悠,他还一边在内心唉声叹气。

        这地方,听上去是个以贩卖艺术材料为主的市场。

        然而,  他如今就是个连艺术学徒都不是的素人。

        上次来这个材料厂,  也就是随意转转,  然而转了半圈不到他就被气走了。

        因为没有一家商铺,会卖给他哪怕是一根针那么大的东西。

        虽然后来江鸽子拿着藏刀传承册子去资历局,注册了资历。

        可是他又不想光顾这里了呢!

        不但不想光顾,  他还隐约的有些看不起这里了。

        就这还想展艺术呢?就这还想在世界中心拿星星呢?

        拿个大毛猩猩吧!闲了你们这些艺术家可以雕各色香蕉供养它。

        比起地球各地的文玩市场,  一个马扎,  一个人脖子,  一个皮革包就能支起一个买卖的人间百味的滋味儿。

        盖尔的艺术材料厂,  是以各大原材料公司以定点销售的方式,来做经营的。

        在这里,就是最小的贩卖手工染料的档口,它身后也得有个正式的作坊,并且该作坊要有自己的专利,还要有属于自己的品牌。

        甭说二道贩子了,这里就连竞争都没有。那一水儿的都是垄断的买卖,一种材料,就只有一家经销商。

        虽然这个政策能很明显的消除乱采乱伐现象,然而垄断就是垄断,它永远都充满了粪便的臭气。

        因为共同的利益链条,艺术材料市场的东西,就只卖给艺术家或艺术学徒。

        像一根原材料被人从大山上砍下来,最好的材料,经营商要先供给自己旗下赞助的艺术家选材,等这些艺术家挑剩下的材料,才会继续流通到市场上,贩卖给其他艺术工作者。

        而经销商贩卖的材料被艺术家拿去雕琢成型,当变成艺术品获奖之后。

        如该作品顿时身价倍增,而这其中产生的利益,是由艺术家与艺术赞助商均分的。

        千万不要小看艺术品带来的利益。

        盖尔艺术市场,可不像是地球艺术品市场,当一个创意出来,不到几月,整个艺术品市场,该题材的仿制品,能一下把这幅作品直接堆烂了。

        盖尔艺术家只要端稳了饭碗,一辈子都能有肉吃。

        举个例,在一八八二年的时候,本国艺术大师巴里丁先生,根据一段开国帝出征的故事,用蜀国某地出产的铁木,雕刻了《蜀地战将》。

        而凭着这一尊作品,巴里丁先生在永动的盖尔上为九州点亮一颗铜质星星。

        现在,世界各地的艺术品商店,都有《出征的战将》这一尊作品在卖,如没有,可以根据世界艺术品册子定制。

        而对这作品的要求就是,它必须是来自蜀国某地出产的铁木制作,别的地方出产的铁木那一概不算。当然,巴先生的专利印章,还有印号也至关重要的。

        想象一下,一尊拿了铜星星的作品,就是最小比例的木雕塑,也能售价百贯以上。

        而一个铁木料场,只要赞助出一个这样的艺术大师,八辈子宽裕的吃吃喝喝都够了了。

        这就是盖尔极其变态的艺术保护机制。

        它好么?

        鬼知道。

        在江鸽子看来,这样的艺术,它就像去东岸路过的那些所谓高科技城市城市,一切的一切,都像模具抠出来的批量产品般,简直没意思透了。

        像是对门段四哥家,他家也算是常辉的中产阶级了吧?

        可怜他家竟然一个家居摆设都没有,就连年尾他家挂的装饰画儿,那都是没有专利期,可以共享的艺术资源画儿。

        庶民都接触不到原材料,还等开花?开个屁吧!

        这三人转悠了一会儿之后,因为俞东池关注的东西,像是某某大矿业公司办事处可派来代表了?全国各地作坊业主可有档口了?材料厂排水倾倒问题是不是解决了?注资五百贯以下的小型档口业主,家里适龄儿童入学问题,可解决了……

        而随着这两位贵人的关注,慢慢的,他们身边就聚拢了大量的随行人员。

        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儿得了消息,又纷纷赶了来,还里三圈外三圈的陪着贵人转悠。

        江鸽子就这样被挤出来了。

        不过他倒也没生气。

        他自己也是很想转悠一下的。

        虽然不买,看看也是可以的吧。

        要知道,这里的人,跟江鸽子小时候在他亲爷家看到的那些个文玩贩子,是截然不同的人群。

        如果要详细区分这两类人的话,那江鸽子要毫不客气的炫耀一句了。

        咱们地球华夏人的文玩艺术,盖尔人就是坐最夯的飞艇,它也撵不上。

        在这边,商人就是商人,艺术家就是艺术家。

        他小时候,最爱听人吹牛逼了。

        而在老庙市场上,就是最不成的小贩子,那也是一肚子历史故事,满嘴巴跑火车一般的大传奇经典本儿,那些人成天啥也不干,就堆在一起吹牛逼,吹着吹着就把玩意儿卖了。

        他就是听那些故事长大的。

        像是江鸽子他亲爷家,随便哪个地方来的闲人,人家都能凭着自己对世界的认识,对宗教的理解,对色彩的感知,人能穿出无数具有自己独特味道的串儿。

        并且,那些串儿穿好也不是完事儿了,那只是刚开始。

        一个人,一生一串儿也成,一生无数串儿也可以。

        反正,脖子,腕子,就不能闲着!

        嘴巴里嘚吧嘚吧吹着,手上拿着刷子刷着,就这么开心的玩着玩着,那也是一辈子。

        回头想起来,那也是见天儿都在玩儿。

        可在盖尔呢。

        四年了,江鸽子连个戴串子的人都没见过。

        哦,为什么要说串子?因为串子就是最接地气的民俗艺术了。

        你说民都接触不到艺术,又何谈艺术?

        盖尔有的艺术家,有的可能一辈子不可能去原矿看上一眼,也更不可能去大自然去寻找任何一种材料。

        自然盖尔材料商,他们一辈子也都不会有,自己动手制作一件玩意儿的心情。

        这就没意思透了。

        我们都说爱,许是盖尔人不懂爱吧。

        小时候,他亲爷就说过,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福分,这是老天爷安排好的。

        像是东海出水晶,南海有珍珠,非洲藏宝石,寒山冲下玉,火山岩子滚地瓜等等之类。

        可甭管好玩意儿出身在哪儿,反正,早早晚晚,它们都要从天南地北,齐齐的被开凿出来,统统要被运送到咱家里来,是注定要给华夏人添光色的。

        您问,为什么要来华夏?

        他亲爷就说了,那老外一身毛儿,想事情直来直去,脑瓜子都没育完全呢,他们懂得什么叫玩意儿啊!他们知道啥是漂亮啊?

        他亲爷管一切跟艺术有关的东西,统称为玩意儿。

        哪怕你就是个搞国画的,搞雕塑的,用老人家话说,那不就是个手艺呗!都是换饭碗的活儿,多卖两块钱,少赚两块钱儿的事儿,谁又能比谁高贵了?

        最后,不都得来咱老庙练摊来?

        呃!事实上,江鸽子他亲爷的世界观,也就老庙那么大的地方了。

        那老爷子,一辈子就靠老庙一个露天的小档口,养活了一家老小,他穿串子,盘绳结儿,弄的十个指头上都是厚茧,眼睛不到六十就看不清人了。

        然而,甭管那珠子牌眼儿上窟窿打得多奇葩,人家靠着手感,都不用看着,都能随意搭配出极其漂亮的串儿。

        虽然他老人家对艺术总有神奇的误解,并看不起一切上拍场的玩意儿。

        可老爷子一辈子靠着手艺,也在老庙闯下了串爷的名头。

        他们那个城市,买串儿,穿串儿,盘串儿,那都对老爷子是十分服气的。

        而作为串爷之孙,江鸽子一边怀念他亲爷,一边溜溜达达的来到了木料厂。

        一进这木料厂,随着扑鼻的木屑的味道,江鸽子举目四顾,接着就赞叹了一声。

        这地方,大!体面,排场……不讲究!

        没错儿,很不讲究。

        做艺术买卖的,这边连个跟艺术有关的门面都没有,就是齐齐整整一水儿的红砖,玻璃拱顶,四百米到一千米的厂房屋子。

        巨大的电锯噪音在木料厂四处响着,没等到江鸽子背着手儿走几步呢,他就一眼看到,那边开来一辆敞口的货车,拉着一车带着泥巴的老树根正往外运。

        其中有一根最大的,光是露出来的年轮面儿,就能给江鸽子无数的灵感。

        这玩意儿好啊!

        虽然有几个洞眼,可这也没什么要紧的,把这玩意儿给他,他能仿个漂亮的曲水流觞的大桌面出来。

        他尝试幻想了一下,把这张大桌面往自己的茶亭那么一搁……恩,真心不错!

        就这样,江鸽子一伸手,踩着小货车的踏板就攀上了驾驶口,他还嬉皮笑脸的喊人家:“嘿,我说师傅!您这是去哪儿啊?”

        在盖尔可没有喊师傅的。

        老司机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停下,本来想开口骂来着,又看到他穿了一身一次成型的暗纹袄子,也……就只能忍了。

        没法子,这衣裳贵,他很有可能也招惹不起人家。

        老板说了,搞艺术的都有怪癖。

        许是这位喜欢攀车?

        “先生?您这是干什么?”

        江鸽子没接话,他灵活的蹦下车,还从口袋取出一包香烟,甩手丢给司机后道:“我说,您这是哪儿去呀?”

        司机先生有些不明所以的接过香烟,他看看江鸽子,上下打量了好几番,他也没弄明白,这个车匪路霸到底是做啥的?

        他要是个艺术家,他不能给自己这样的人香烟。

        学徒?那更不能了!

        有的艺术学徒,比艺术家还目中无人呢!

        “先生,我这是去废料厂的。”

        废料厂?不能把?

        江鸽子面露惊容,要知道,在地球华夏,适合根部造型的树根,有时候要比树材还要贵。

        当然,盖尔没有根雕他是知道,可他不知道,人家是这样糟蹋东西的。

        江鸽子先是难以置信,接着小市民洋财一般的内心雀跃了起来。

        知道老庙文玩贩子一生最爱的是啥玩意儿么?

        捡漏啊!

        啥是漏,这大木根就是漏儿啊。

        他用手指指着这一车树根,再次问了一句:“这些……真不要了?”

        司机先生点点头,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说:“是的先生,不要了!大料都取了……这些是没有做防虫处理的废料了,如果不早处理,这些还有水分的木料会霉,生虫,会污染原料仓库的。”

        江鸽子闻言,顿时惊喜的大喊起来:“你们不要!我要啊!给我呀!”

        司机先生握着那盒香烟,嘴巴颤动了一下后说:“先生!即便它是废料,它也不属于个人,它们现在属于国家,是必须要倾倒在统一的处理厂,要定点粉碎,最后燃烧处理的。”

        什么?粉碎?燃烧?

        你们这群万恶的资本家,好好的大树根,你们就给粉碎了?

        江鸽子立刻一手攀住车板,一手从口袋取出自己的钱包递给司机先生说到:“那我买。”

        司机先生无奈的耸耸肩,他把手里的的香烟,连同钱包一起还给江鸽子说:“先生,请不要开玩笑了!您就是想买,我也不能卖给您,这是国家的。您这是在影响我的工作进度,再耽误下去,我是会被主管斥责的,请让开吧!”

        “不让!”

        “那我就不得不喊人来了。”

        “你喊吧!”

        江鸽子被人妥妥的带走了。

        俞东池围着材料厂转了半圈,他才想起江鸽子这个人。

        等到他回头去找,人却没了。

        再打人去寻。

        一大群人绕着料场找了好几圈,才知道,这家伙被人带到保安室了。

        周松淳一路急行着寻来,他倒是不怕江鸽子出事,他怕殿下这个材料厂出事。

        等他到了地方,周松淳又哭笑不得了。

        保安室里,江鸽子一拽着人家司机先生的衣袖,一手拧着人家衣领。

        四五个保安先生正气急败坏的,尝试用“柔和”的手段,将他从司机先生身上弄下来。

        咱杆子爷是属老树盘根的,人家下盘那叫一个稳当,几个人上去拽,人那是面无表情的一动不动。

        他是死活要买那个老树根。

        然而他什么手续都没有,人家自然不能卖他。

        因此,他们就这样拧巴上了。

        江鸽子想,那么一大根,他反正是在地球没机遇遇到过。

        他现在都在脑袋里想好怎么处理它了。

        周松淳捂着脸无奈的□□了一声,接着抬头喊了一声:“哎呀,我说鸽子!您这是做什么啊!您先松开人好不好?松开也好说话不是。”

        他这话刚说完,江鸽子便抬脸用从未有过的热情对他喊了一句:“老周你来了!”

        喊完人,他对一个满脑门汗珠的大胖子说:“看见没,我都说认识你们主管了,看见没?我真的不是来胡闹的!你们看,人来了!”

        周松淳对老周这个称呼有些反应不明。

        然后一屋子人看傻子家属一般的打量周松淳。

        接着,跟着周松淳的那群属于材料厂的管理人员,也一脑门汗的跑了进来。

        一看到这边的热闹,这些人脸都吓白了。

        其中有位威严的先生对着那个白胖子喊了一句:“赶紧放开这位阁下!你们胆子怎么可以这么大?”

        几位保安先生当下松开了手,而可怜的司机先生终于获得了自由,然而听到阁下这个称呼之后,他的脚当下就有些软了。

        江鸽子松弛了一下手指,对着这位就翻了一个大白眼儿,说到:“你谁也别怪,是我想无理取闹的,我怕他们把我的树根儿粉碎了,这事儿怪我,您的员工都是守规矩的好员工,真的,我行贿了,这边一个受贿的都没有……”

        江鸽子的语气充满了遗憾。

        周松淳啼笑皆非的走过去,拉住江鸽子往外走。

        一边走,江鸽子还提醒他呢:“不能放那车走,他车上最大的那个黄杨木树根是我的!”

        “你的,你的,都是你的!你先别闹,我先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闹,我就是冷静的在处理,是他们不冷静。”

        “对对,他们不冷静,回头我给你出气,你别生气哈,鸽子。”

        “我没生气,你干嘛要给我出气,不关人家的事儿!是我不好,可是我不闹,他们就拉走了……”

        “你看,还是你闹了。”

        “我没闹!那是处理紧急事务的方式方法,你们盖尔人的脑袋怎么都是直的?你们就不能转转弯么……”

        “转弯,转弯,您说的都对,一会儿殿下就来了,你要什么,直接跟殿下说。”

        司机先生刚把衣裳收拾好,一听殿下二字,身子顿时一软。

        等那边战战惶惶过来一位管事,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周松淳说了一遍后。

        周松淳也是看傻子一般的看着江鸽子,他心想,我的杆子爷儿,为个大树根儿,您至于么?

        这料场一天要处理多少树根儿呢!您要这个做什么呀?

        在东岸您也没这么大的脾气啊。

        为什么就不至于呢?

        江鸽子他亲爷说的好,好料难寻,一错眼的功夫,那就是一辈子咬牙切齿的悔恨。

        江鸽子是不想有这样的悔恨的。

        因此,他死活是跟那一车树根就算是过不去了。

        一直到俞东池来了,江鸽子打认识他,都是一件事儿换一件的跟他做交易,并从不欠他任何人情。

        然而,今天当江鸽子语气软绵绵的哀求到:“俞东池,这些树根不能烧,都给我可好?”

        俞东池当下心里一麻,他想,好!你要常辉郡我都能给你……

        等他情绪稳定,站在院子里看看那一车树根,再看看江鸽子,也有些整不明白的问他:“就这?你要这东西做什么,你要是喜欢木头,我名下有几个原料厂,可以送给你。”

        随便玩儿都可以的。

        江鸽子都气笑了:“我说你怎么这样啰嗦!我能做什么?我要搞艺术呗,我要你的料厂干嘛,我就要这树根儿!”

        俞东池心里一激动,大手一挥,人就给料厂加了新规定。

        从此,常辉艺术材料厂的废料处理中心,所有的废料,都得江鸽子过了眼,才能处理。

        是的,人家不好意思只给一个树根,索性人家把所有废料都送了。

        而这一次,江鸽子也认真的道了谢,然后,他毫不客气的过河拆桥,丢下俞东池,很没良心的就奔着废料厂就去了。

        他觉着废料厂那边,一定有大宝藏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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