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当年的真相

病房中，只剩下躺在病床上的周凤茹。

        蓝景山叹了一口气。

        都没人守在这儿，他也不可能再离开。

        他俯身，再度看向病床上的周凤茹。

        作为军人，见惯了太多的生死，也见过太多的离别，他已经是相当的看得开。

        可看着自己的枕边人，前两天都还好好的，跟自己各种置气斗嘴，这转头，就这么躺在这儿，他还是有些心中动容。

        而且，刚才陈万品说，还有十来个小时，不抓紧时间唤醒周凤茹的意识，怕是她以后，都不可以醒过来。

        蓝景山对于陈万品的医术，是深信不疑的。

        要是周凤茹现在不快些醒来，以后，就真的只能这么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成个植物人？

        想着这种可能，蓝景山心乱如麻。

        若周凤茹是个军人，蓝景山自然可以用军人的那一套，慷慨陈词，让周凤茹拿出军人的铁打的意志，快些醒来，国家需要她，人民需要她。

        可周凤茹不是军人啊，国家不需要她，人民不需要她。

        就算她是大学教授，国家需要她、人民需要她的重要性，也并不大。

        最最需要她的，只有蓝景山跟蓝胤吧。

        “醒来吧，凤茹，这碰个头，怎么就这么严重了呢？”蓝景山叹着气，还是伸手，握住周凤茹的手。

        印象中，周凤茹的手，他也没有牵过多少次。

        除了刚结婚那阵儿，牵着去照了结婚照。

        而且那时候，蓝景山还有作为军人的那种木讷古板意识，感觉大街上牵个手，这成何体统，除了照相的时候牵了一下，出了照相馆，他立刻就甩开周凤茹的手。

        只是后来，他再想牵，周凤茹根本就不给她牵了。

        病床上的周凤茹一动不动，只是那双手，温润纤巧，指节纤细。

        “你醒来，醒来后，我就不跟你发脾气了，也不再说离婚了。”蓝景山说：“我那天说离婚，也就是一时气头上的事，我是不可能跟你离婚的。我们孩子都这么大了，闹离婚，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这不是让孩子也被人背后指指点点。”

        任凭蓝景山在那儿絮絮叨叨，病床上的周凤茹，愣是没有一点的反应。

        病房外，白童跟蓝胤趴在那儿偷听着。

        “这样子，真的管用吗？”蓝胤对这种事，并不看好。

        “不管有用没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都只能看了。”白童也没有很大的把握。

        毕竟蓝景山这个年龄这个职务的男人，见惯了大风大浪，不象一般的男人那样，面对这种情况有些不知所措。

        他更沉稳，更内敛，喜怒不形于色，刚才见着周凤茹的情况，也没有格外的紧张担忧，甚至，还要再找医生确认。

        要不是陈万品及时出面，怕蓝景山还会要求转院再治疗。

        相对来说，蓝胤心下更坦然。

        也许，作为军人来说，许多时候，情感不轻易外露。

        不轻易外露的情感，可在至亲的人眼中，就显得凉薄。

        蓝胤此刻看蓝景山，就有一种颇为凉薄的感觉。

        也许，如果周凤茹真有何不测，蓝景山依旧是这样的模样，那彻彻底底证明，蓝景山对周凤茹是没有丝毫的情份。

        这二十多年的夫妻，可真是令人好笑。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过去。

        蓝景山都不知道，絮絮叨叨的，跟周凤茹说了多久。

        其实想想，他跟周凤茹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在一起，又是各种别扭，真的可以回忆的东西，此刻想来，竟是如此的稀少。

        “唉，凤茹，刚才陈万品说，要多说一些话，好唤醒你，我跟你说些什么好呢？说说我们的儿子吧。”

        “凤茹，你就醒醒吧，你看，咱儿子这么大了，连媳妇儿都没娶，你怎么能这么不管呢？你总得醒来喝杯儿媳妇茶是吧？”蓝景山说了这么久，也渐渐从那种冷静自持的个性中，慢慢溶到现在的角色中。

        现在的他，不再是战场上见惯了生死，掌握了全军战士进退的军长，他不需要顾全大局，不要考虑胜负输赢，他现在，只是一个丈夫，这病床上躺着昏迷不醒女人的丈夫。

        结婚这么多年，两人都没在一起好好的过。

        结果，现在，她就要这么一直不醒了？

        从不曾有过的后悔，涌上心头。

        “你不是说，你的儿媳妇，要亲自挑吗？不是嫌我给儿子找的那个女人不合适吗？你倒是快些醒来，替你儿子挑媳妇啊。”

        “凤茹，你这么不醒，这是要将我跟你儿子一直就丢下不管了？”

        “凤茹，这些年，我知道，你嫌我是大老粗，嫌我太大男人主义，不肯跟我在一起。我每次说不动你，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强来……我有时候就在想，这么多的战士，都得听我的指挥，怎么就自己家的媳妇，都指使不动，凤茹，你到是动一动啊。”

        蓝景山双手紧握着周凤茹的手，拉到额前，几乎是在祈祷了：“凤茹，你就醒来吧，咱们这个家，离不开你。”

        “你看你，这么一动不动的睡在这儿，象什么样子。我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是多么的活泼开郎啊，你就穿着的确良的白衬衣，扎着两条瓣子，看上去，是那么的好看啊……”

        “凤茹，你知道不，其实那时候，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上了你。”

        隔壁的房间中，蓝胤只是怔怔的看着窗外，思绪飘得有些远。

        白童伸手拉了他一下，一脸的兴奋：“重点来了……”

        然后，蓝胤就听见了隔壁蓝景山所说的那句话：“其实那时候，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上了你。”

        这句话，令蓝胤莫名的有些动容。

        原本对父亲有成见的那颗心，神奇般的被安抚了。

        不管现在父亲跟母亲的结局，究竟怎么样，至少，看在当年，父亲确实真心实意喜欢过母亲的份上，蓝胤对蓝景山，并没有那么多的怨恨了。

        只听得蓝景山又在喃喃道：“我那时候喜欢着你啊，可又不好意思来跟你说，我就只好暗暗的看着，喜欢着……可结果，你竟成了我战友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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