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众叛亲离(五)
“呼……,某没事,二弟且紧着将三弟并德山都叫了来。”
马虽是刚愎,却并非愚钝之人,自不会不清楚随着杨秋所部的遁逃,己方大军已然陷入了绝境之中,一旦消息传开,只怕全军溃散便在眼前,到了这等时分,他也自不得不强行冷静下来了。
“大哥。”
天刚黑,正值用膳之时,马铁与马岱本都在用着晚膳,可听闻是马召见,却是都紧着丢下了碗筷,匆匆便赶到了中军大帐。
“嗯,二弟刚探明了消息,杨秋背信弃义,已全军乘木筏顺水路逃了。”
事态严峻,马自是无心去扯甚无营养的寒暄之言,一上来便将目下的危机摆到了桌面上。
“什么?”
“该死,这狗贼竟敢如此肆意妄为,某定饶其不得!”
……
马此言一出,马铁与马岱顿时便全都急了,马铁到底年青,当场便被震慑得呆若木鸡一般,而马岱却是暴怒已极地骂了开来。
“肃静,今事急矣,大败已是难免,我等须得尽早抽身退步方好,三位弟弟回去后,即刻密召心腹,暗中部署,待会某便聚集众将,言明将夜袭敌营,借此名义,我兄弟四人齐率本部兵马出营,急赶往界休,走水路,先撤回关中,今日之仇,来日再报也不为迟,尔等可都听清了,嗯?”
马同样不是啥善茬子,冷静下来后,竟是起了与杨秋一般的心思,这就打算丢下那些杂兵,自行逃命去了。
“大哥放心,小弟知晓该如何做的。”
大难面前,各顾各的本就是常态,再说了,营中真正属于马家军的也就只有四万六千出头一些而已,至于其它势力之兵么,马家兄弟根本懒得去理会那么许多,愧疚之心虽有,可断然多不到哪去,左右死道友也莫要死贫道才好……
“咚、咚咚……”
既是定下了壮士断腕之策,马的行事自是果决得很,这不,戌时四刻,中军帐外的聚将鼓便已是狂乱地暴响了起来,刹那间,本尚算是平静的大营中顿时便是好一阵的兵荒马乱。
“怎么回事?马小儿为何在此时聚将?”
“使君大人,马小儿突然聚将,莫非……”
……
范先、薛虎、张白骑登数名河东军将领正自聚集在贾逵帐中,就今夜的起事做着最后的准备,冷不丁听得聚将鼓突然暴响,众将们可就不免都为之乱了分寸。
“莫慌,马小儿素来暴躁,若是真知晓了我等之密谋,怕是早直接杀来了,此时聚将必是别有蹊跷,依某看,马小儿这是要逃了。”
众人皆慌,唯有贾逵却是冷静得很,但见其一压手,便已止住了众人的喧哗,略一思忖,便已是一口道破了马此番聚将的用意之所在。
“啊,这……”
“使君大人,若是马小儿逃了,那我等……”
“不好,马小儿若是逃了,我等怕是难跟公孙将军交待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
在场诸将们正指望着拿马的级去换取公孙明的谅解呢,这会儿一听马要逃了,登时便全都急红了眼,七嘴八舌地便乱议上了。
“他逃不了,嘿,若是某料得不差,此獠必是打算假借夜袭之名,调其本部兵马出营,以便急脱身而去,然,为防走漏风声,准备时间上端短不了,依某算来,马小儿出营的时间应是定在子时前后,而我等之行动却是定在了亥时正牌,一个时辰之差,便是马小儿败亡之机也,诸公只管去中军大帐中应卯,无论马小儿说了甚,都只管听着,回头我等该如何行事,照旧如何行事便好,都紧着去罢。”
贾逵虽算不上是一流之军师,可到底还是有着中上之姿的,尤其是在熟知马秉性的情况下,对事态的判断还是有着几分的准头的。
“那好,我等便依使君大人之计行事了!”
听得贾逵将事态分析得如此之透彻,范先等人自是焦虑尽去,也自不敢误了时辰,这便齐齐起了身,就此赶往中军大帐去了。
“定濡(叶明的字),尔即刻赶去幽州军大营,将马小儿欲逃一事告知公孙将军,想来其定会有所布置的,快去,快去。”
别看贾逵先前说得自信满满,可那都是为了稳住河东诸将之心,实际上么,他本人也不清楚马到底何时会逃,这一将范先等人打了开去之后,紧着便将主薄叶明唤到了跟前,语颇急地便叮嘱了一番。
“诺!”
叶明自不会不清楚事态紧急,也自顾不得多言啰唣,躬身应诺之余,匆匆便奔出了大帐,寻了个借口,便出了侧面营门,纵马便往四里开外的幽州军大营狂奔了去……
“马小儿要逃了?呵呵,倒是很机警么,有趣!”
夜袭的时间已然将至,幽州各路伏兵其实都已出了营,时值叶明赶到之际,也唯有公孙明与庞统还在中军大帐中呆着,这一听完了叶明的告急,公孙明不由地便冷笑了起来。
“嘿,人算不如天算啊,马小儿穷途末路之下,竟是啥礼义廉耻都不要了,可惜终究是逃不出主公的手掌心的。”
尽管公孙明没有明说,可显然是赞同贾逵的分析的,庞统亦然如此,皆不以为马的此番部署能翻得起甚大浪来。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卿卿性命,说到底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就此獠附逆之举,合该有此下场。”
左右各路伏兵其实都已差不多到位了,公孙明自是放松得很,这会儿居然有心掉起了戏文来。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卿卿性命?主公此言真妙语也,当浮一大白啊。”
这一听公孙明此言说得新鲜,庞统的眼神不由地便是一亮,竟是击节叫好了一嗓子。
“呵,不说这个了,军师且陪叶主薄在此叙话,某这就去准备出战之事。”
庞统这么一叫好,公孙明这才惊觉自己的剽窃病又了,赶忙干笑了一声,丢下句交待,匆匆便出了中军大帐,自去整顿诸军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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