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以身涉险
墨璇初至黍离村,第一时间去了所谓的案发现场,那处小山坡。小山坡白日里并没有什么异常,与这里的每一处小山坡一样。墨璇蹲下身,捻起一点土壤查看。凑近了嗅,土壤里有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墨璇的医术是越族圣女手把手教的,她对气味敏感得很,当即确认了这味道是使用化尸水后留下的。
“墨将军……”被萧珏任命前来协助墨璇的馀枫欲言又止。
“叫我名字。”墨璇说。
见馀枫不答,墨璇解释道:“现在你是我的侍卫,我是小姐,和你一起从府里逃出来误打误撞到了这里,不知道这是哪儿。”
馀枫作为萧珏的贴身侍卫,脑袋和反应能力都是一流,自然是明白了墨璇的意思。他们出门在外,肯定不能用真实身份,想不引人怀疑,唯有此法。
“哎,你不会叫墨将军叫得多了,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吧?”墨璇打趣他。
“时晴小姐。”馀枫考虑到自己叫墨将军名字被自家公子知道后的下场,折了个中。
“嗯。”墨璇应了一声,走近馀枫,慢吞吞抽出他腰间的佩剑,“借我一用。”
墨璇拿着剑一下一下在土里挖着,馀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佩剑被用来刨土,心中百感交集。忽然,剑尖触到一个硬东西,墨璇加快速度将土刨尽,看见了埋在土里的白骨。
白骨发出难闻的气味,馀枫不禁掩住鼻子,再看墨璇,像是丝毫不受其影响似的。他心中生出几分敬佩——墨将军常年征战沙场,忍耐力果然非常人可及。
“你们是谁?”不远处传来声音,看打扮是黍离村的村民。
“终于来了,累死了。馀枫。”墨璇懒洋洋地站起身,顺势靠在旁边的馀枫身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不着痕迹地抹去剑上与自己手上的灰尘,她将佩剑随手还给了馀枫。
与此同时,黍离村人走过来,打量着二人。他们注意到墨璇身上佩戴着的价值不菲的荷包,再看见墨璇懒洋洋靠在馀枫身上,断定了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小姐。
几人都是粗人,看见漂亮的姑娘,上前想要动手动脚,被馀枫的剑拦住,他声音淡淡地,“休得对小姐无礼。”
“哈哈哈。”那几个村民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为何发笑?”馀枫配合地问道。
“你和小姐到这儿来,是迷路了吧?我见你们小姐有几分姿色,不若给我们老大做个小的……”话没说完,听见身后脚步声,村民纷纷噤声,只有一个上前道:“老大,你看这小姐,是不是有些姿色……”
被称为老大的人身材算不上高大,大概七尺半1,戴着青铜鬼面。馀枫也注意到他戴着的青铜鬼面,将目光投向墨璇,疑惑他们这么快就抓到真凶了吗?
“嗯。”老大应了一声,他声音很低,带着点中性。
“老大,这姑娘这么漂亮,不如就带回去呗,要是被村长那个老色胚发现后糟践了,多可惜啊。”那个村民继续说道。
“我们不是土匪。”老大给了他一句话。
村民们失望地哦了一声。他们知道这事差不多定下来了,辩驳无用。
“既然你是老大,你的手下他们方才想要轻薄我,你管不管?”墨璇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老大面前,含笑问道。馀枫觉得她这笑里藏着刀子,就好像如若那个老大不应,下一步就会被她割断脖子一样。
老大那双从青铜鬼面中露出的一双眼里多了一分兴味,他握住墨璇的手,轻轻抚摸了几下,凑近说:“管。当然要管。只是不知道小姐认为我该如何惩罚他们呢?”
村民们看见他们的老大说出这番话,一个个惊讶得很,想问老大你是不是被夺舍了,但是又没这个胆子,只得作罢。
墨璇也不躲,爽朗一笑,问道:“这位如何称呼?”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慕骆是也。”老大,或者说慕骆回答。
“若我说要斩他们每人一只手,阿骆也依吗?”墨璇故意叫得亲昵,实则皮笑肉不笑。
“千金难买美人笑。美人的话,慕骆自然是要听的。”慕骆回答。
慕骆继续说:“所以,把你们的一只手斩下来吧。”
村民们不可置信地看着慕骆,馀枫也不禁蹙眉,心想慕骆怎么如此心狠手辣,全然忘了提出要他们一只手的是自家墨将军。
“老大,我们追随你这么久,你怎么能如此……”一个村民说着说着,感受到慕骆的目光,他抬起头,发现慕骆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慕骆笑了起来,“如此色令智昏吗?我色令智昏,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
几个村民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慕骆,慕骆笑罢,拍了拍那个说话的村民的肩膀,说:“跟你们玩笑罢了,哪能真要你们一只手。”
在场众人,除了墨璇,皆松了一口气。墨璇眼睛死死盯着慕骆的手,那是一只如白玉一般的手,根本看不出习武的痕迹。
可真奇怪。这是墨璇对此的评价。从这件前世根本没有发生过的案子便可以看出,这一世里,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墨璇将军,”慕骆凑到墨璇跟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将军武功这么厉害,也会被人轻薄吗?”
说罢,又以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在下在黍离村中有一别院,想邀请这位小姐进去坐坐,不知小姐可愿?”
墨璇明白是自己手上常年习武的茧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反握住慕骆的手,手上下了几分力度,回答:“好的呢。”
最后一个字说得很重,足以见墨璇此刻不悦的心情。几人向慕骆在黍离村的别院走去,墨璇示意馀枫暂时跟着,不要动作。
别院离小山坡很近,由于附近的村民都搬走了,只剩下慕骆和他的几个手下,所以显得僻静得很。到了别院,墨璇松开慕骆的手,发现上面多了一道被她捏出的印子,扯了一下嘴角。
哎,这人没有痛觉的吗?
墨璇狐疑地打量了慕骆一眼,慕骆微笑着回望她。墨璇看不清楚他面具下的脸,换作别人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墨璇不同。她上过战场,又经历了重生那样离奇的事情,就是现在告诉她这个慕骆是慕容初她都不会意外。墨璇又看了慕骆一眼,自己怎么会由慕骆想到慕容初呢,真是莫名其妙。
墨璇将此归咎于慕容初与慕骆名字中有一字相同,并且慕容初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
慕骆引她入厅堂,给她斟了一杯茶,屏退众人,包括馀枫都被拦在了厅堂外面。馀枫向墨璇投去目光,得了允许,方才退下。
“请。”
慕骆一摆手,墨璇顺着他指的方向坐下。旁边的案上摆着一局棋盘,是个未尽的残局。
“不知将军可愿与在下下完这盘残局?”慕骆端得一副彬彬有礼之态,坐在了墨璇对面的位置上。
“嗯。”墨璇惜字如金。
慕骆知道她这是同意了,拿起手中黑子,落子毫不含糊。墨璇因这落子对他高看了一眼,很快将白子落在自己想好的地方。
两人你来我往不知多少回,外头忽然传来馀枫的声音:“时晴小姐?”
“时晴?将军这字取得不错。”慕骆打趣道。墨璇起身要给馀枫开门,慕骆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起身。
墨璇试图以武力挣脱束缚,慕骆哪里容她挣开,作势反锁住她的肩膀,被柔韧性惊人的墨璇避开,反将一军。墨璇钳制住他的右臂,打算点了他的穴位,谁知慕骆左手发力,墨璇被迫坐回原先的位置,与他大眼瞪小眼。
二人各钳着对方一臂,相持不下时,馀枫听到屋里打斗的声音,推开门走了进来。
“你们这是……”馀枫一进来便看见墨璇被慕骆摁在椅子上,慕骆还扯着她的手臂。两人的脸挨得极近,从这个角度根本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
“出去。”慕骆冷冰冰地说道。
馀枫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墨璇斜他一眼,才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嗯,绝对不是他看见的那样,墨将军对自家公子的心意日月可鉴,绝不可能和那个慕骆有什么瓜葛。馀枫一边离开一边自我安慰道。
仅一墙之隔的厅堂内,墨璇感觉到了这个姿势的暧昧和尴尬,先一步松开手。慕骆也不为难她,在她松手之后就松开了钳制她的左手。
刚才慕骆下手不重,墨璇胳膊上一道红痕都没有,比起她之前在慕骆手上下的力度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过慕骆在那种情况下的本能反应让她得到了一个信息,慕骆是个左撇子,看得出后天矫正过,因为慕骆已经很少用左手了。
“武功不错,比起本将军还差了些。”墨璇知道这屋子隔音,于是大言不惭道。
“嗯。”慕骆应了一声。
墨璇没明白他什么意思,慕骆撇了撇嘴角,道:“将军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在下一介武夫,怎么能与将军相比。”
这话说得巧妙,墨璇听来顺耳,准备再听几句,慕骆却偏不如她意,“将军还想听在下夸你?既然如此,在下……”
“大可不必。”墨璇回答。
话说了这么多,墨璇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借口有事和馀枫一起匆匆道别。慕骆这次没拦着她,只有那几个村民叮嘱路上小心。
墨璇知道这话不怀好意,同时她也知道,这件事非天灾,而是人祸。
……
二人顺着来时路走了一段距离,天色将近傍晚,几个黍离村劳作归来的村民正坐在屋檐下歇息。
墨璇和馀枫相视一眼,上前问道:“老婆婆,您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
坐着歇息的老婆婆顺着墨璇指的方向望过去,她记性不大好,想了一会儿,说:“那边啊……前阵子死人了。”
“什么?”墨璇故作惊讶。
“姑娘啊,你是外地来的,估计还不知道吧。黍离村里出了个吃人的恶鬼,把人吃得只剩下骨头,然后丢在山沟沟里嘞。”说话的是老婆婆身旁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应该是老婆婆的儿媳之类。
墨璇果真露出惊慌害怕的神色,一句话也说不出,看样子眼泪就要落下来了。老婆婆赶紧安慰她,“姑娘若不嫌弃,就先住在我家里,明日一早快快离开便是。”
墨璇抽抽搭搭地应下,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对馀枫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馀枫会意,接着套话,“老婆婆,她刚刚说的那恶鬼,是怎么一回事?”
老婆婆的儿媳警惕地看着他,他解释道:“出门在外,多了解些情况才好有个底,以免不时之需。”
老婆婆不知为何叹息一声,老婆婆的儿媳信了他的话,说道:“这事,得从花朝节那天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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