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晚风里满是挥之不去的盛夏热意,连同那自丹唇贝齿间吐出的暧昧暖意抚过殷旭颈下一片肌肤,着实烧得他耳根发红,眸光不由加深了几许。
莺时一点点抽回扣着他衣襟的手指,似是沾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藏去身后,浅浅一笑,道:“天色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含笑眼波倒是看来纯良无邪的模样,只那颊上的一片绯红多少透了些方才她有意使坏的心思。
深深吐息之下,殷旭的神情才逐渐平静下来,道:“走吧。”
转身之际却又发现袖管被莺时拉着,他扬起嘴角,顺势牵起她的手,道:“我送你回去。”
莺时这才上前,踮起脚尖贴去他耳畔,道:“我高兴是因着你那般在意我。”
更浓的笑意自殷旭眼尾渗了出来,借着余光漫上莺时的眉眼,与她彼此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再握紧了她的手,引她回了房。
翌日,殷旭正陪莺时一块儿用着早膳,见她精神有些萎靡,关心问道:“是不是换了地方不习惯,昨夜没睡好?”
“说不上来,睡得挺沉,但今日醒来依然觉得身子乏,好似一整晚都未睡过似的。”莺时道。
“那我让人去通知白娘子,让她明日再去幽淑园。”
“不用,昨日已是爽了约,我还想等会跟她赔个不是呢。”
“你的身子要紧。”
“已让平献看过了,他都说只要按时服药便好。”
殷旭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莺时看他这故作严肃的模样反而笑道:“昨晚胡闹说的那些话,良药苦口,我晓得的。”
殷旭这才满意,待早膳后陪她一起回幽淑园,也当真在园子里住了下来。
这一住便是将近半月,商会里没有要紧的事,殷旭便只处理些日常事务,闲暇时去看看莺时。
莺时有白蓁蓁陪着商量嫁衣之事,倒也不多去寻殷旭,总在自己院里忙着。
这日殷旭早早处理完手头事务,没让侍从通报,兀自去了莺时院中,先遇见了随玉。
随玉欠身道:“小姐正跟白娘子……”
殷旭道:“这事儿她有意当惊喜,便不用与我说了。她身子如何?”
见殷旭步行向前,随玉紧跟在他身后,道:“小姐每日都按时服药,身子……没什么大碍,就是人容易乏,没什么力气,跟以前在栎邑一样。”
“没有其他情况?”
“近来夜里多梦,迷迷糊糊会梦呓上一会儿,时间不长,奴婢也听不清究竟说了什么。”随玉道。
见眼前那竹青的衣角停了下来,随玉当即跪下,低垂着头,诚惶诚恐:“奴婢不敢欺瞒公子,确实不曾听清小姐梦里说了什么。”
园中的夏蝉还在不停地鸣,明晃晃的一片阳光照了那满园的繁花锦绣,却照不进回廊下这片阴影里。
随玉几乎要将绞在一块的十根手指拗断了,才听头顶传来冷冽的一句:“被她瞧见了不好。”
已是沁了背上一身冷汗的侍女立即站起身,却因着方才那一跪过于用力,膝盖处传来阵阵钝痛,她只能咬牙忍着,道:“奴婢以后会再仔细些。”
殷旭不置可否,并未再理会随玉,继续往莺时住处去。
莺时这会儿正跟白蓁蓁一块儿绣着练手的花样,见回廊拐角处缓缓走来一道清俊挺拔的身影,她忙将东西都收起来,特意盖了块绸子遮挡。
白蓁蓁看她急切的模样,道:“这儿我来收拾,余小姐去吧。”
莺时颊上微热,说了一句“有劳白娘子”便转身去迎殷旭。
那水红的裙角如铺展的蝶翼,踏着朗朗日光飞了过来,险些一下扑进殷旭怀里。
殷旭拉着她往廊下日头晒不到的地方站,道:“我又不会跑,不必急着过来。”
莺时转身看了看还在亭中收拾的白蓁蓁,口是心非道:“谁是为了你过来的。”
殷旭侧身为她让道,道:“那我不碍着你的路。”
白蓁蓁就在后头,莺时总是怕羞,便只低声嗔殷旭道:“讨厌。”
不知何时起,莺时天生的娇俏中生出了丝丝缕缕的清媚,顾盼流转之间,在那本就惹人喜爱的黛眉春山之间平添了另一种韵致。
殷旭爱极了莺时身上这只有他才能瞧见的改变,心头一阵热意涌动,才要走近再看看仔细,却见白蓁蓁已经收拾了好了方才的物件,正捧着收了针线的匣子过来。
他只得作罢。
待白蓁蓁到了廊下,他颔首,道:“白娘子要回去了?”
白蓁蓁与莺时投缘不假,却也晓得这两人之间几多亲密,殷旭来了,她又如何能装作不知,继续留下,遂点头道:“我想起绣房里还有些事等我回去办,明日再过来。”
莺时唯恐殷旭从那只匣子里看出什么来,有意用身子遮着些,白蓁蓁道:“明日我去绣房找你吧。”
白蓁蓁却别有意味地看了殷旭一眼,笑道:“这么大热的天儿,你还是安心在园子里养着,否则出了事,就是我的罪过了。好了,我将东西交给随玉姑娘去,明日再来。”
殷旭没拦着莺时送白蓁蓁出园子,自己留下,在莺时房中等着。
莺时回来时,只见那霞姿月韵的身影正坐在窗口看着那串风铃出神,一小片阳光正照在他的衣摆上。
莺时特意推了殷旭的左肩又躲去他右边,却不想那人似知道她的心思,直接转向了右边,将她搂到怀里坐下。
莺时道:“这儿有太阳晒着,去里头坐着说话吧。”
殷旭纹丝不动,道:“晒了这一会儿倒真是有些懒了。”
莺时从他怀里起来,一只玉手自他肩头划过衣袖,拉起他的手,一点点地将人从凳子上拉起来,与他面对面,莲步倒退着将人引去另一边的榻上。
殷旭随着她走,眼底盛开着笑意,满眼皆是这清艳娇美的一张脸,便是被莺时按着坐去榻上,视线也未曾挪开过,看着她去拿了扇子。
在殷旭身边坐下,莺时慢悠悠打起了扇,道:“你别挨着我,热呢。”
知她在为廊子下的事闹别扭,殷旭不退反进,蹭了她的肩,道:“只消姣姣给我扇扇风,便不热了。”
莺时扭着头,摇扇的手却已凑近了殷旭,道:“我那花才绣一半,你一来,便绣不成了。”
“先出声儿的可不是我。”殷旭委屈道,“我原是看账本看累了,想过来看看你,解个乏再回去接着看……”
这下倒换莺时坐不住了,转头去看殷旭道:“不是说这阵儿商会里没什么事吗?怎么还给你看帐看乏了?”
殷旭不出声,由着身边那一阵阵的香风从莺时手里的扇底扇出来,满脸的得意。
莺时这才知道又被这人唬住了,将那绣了金丝雀的扇面往殷旭心口一拍,道:“我才知道你这般坏,三天两头来骗我。”
殷旭瞧她换了扇子,便多看了扇面上那只正立在花枝上的雀儿两眼,道:“从白娘子那儿寻来的新扇面?”
“嗯。”莺时正要拿回扇子,见殷旭已扇了起来,她便乐得省了事,问道,“究竟是不是真的看帐看累了,我给你按按头?”
“是有些私产的账目要处置,一时半刻看不完。”殷旭给莺时多扇了会儿风,道,“听姣姣这般关心我,我一点儿都不觉着累。”
这两天日头大,但也有些风,这会儿窗口的风铃正叮当响了几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这东西吵人,也不衬你这屋子,平白放着碍眼,我给你取下来吧。”殷旭道。
莺时却拦他道:“我这一日日的守在屋子里,也没个多正经的去处,有时静得很,反倒是这风铃响了,还有些动静。我听着喜欢,不许你动它。”
殷旭眸光随之暗淡了些许,先是叹了一声,手里的扇子也放了下来,道:“如今着家里处处是规矩,哪些我碰不得,哪些我瞧不得,当真是寸步难行啊。”
莺时挪了自己的足尖去碰殷旭的,道:“喏,哪儿就寸步难行了。”
殷旭瞧着眼前的眉山目水,欺身过去,却被莺时拿扇面遮在二人之间,他道:“就这儿。”
扇后秋水含笑,微微颤动的手连带着扇面上那只雀儿都仿佛活了起来,在殷旭面前扑腾了几下。
“这绣工确实好。”殷旭道,“姣姣的眼光更好。”
莺时提了扇面,方才只遮了半张脸,这会儿两人完全隔着那雀鸟锦绣说话,只隐约瞧得出一些彼此的轮廓。
“我自是知道我眼光好。”莺时在扇子后头笑道。
殷旭袖口上的竹叶动了动,正是有人又悄悄去攥他的衣袖了。
殷旭垂眼看着那只不安分的手慢慢攥着自己的袖管,道:“我看你最近一心扑在嫁衣的事上,不想搅了你的兴。但我听随玉说,你近来还是容易乏,夜里多梦,还是想你不要太操心,顺其自然便好。”
“那可是要穿着与你成亲的嫁衣,我若不上心,怎对得起你我这些年的情分?”莺时将殷旭的衣袖往身边拽了拽。
殷旭会意,往她身边坐了些,轻轻推开那碍眼的扇面,重新将她娇羞的眉眼看得一清二楚,心底丝丝甜蜜,凑近她道:“得是多大的情分,让你连个针脚都不给我看?”
“那不是我还在练手嘛。等将来我做的东西拿得出手了,第一个就给你看。”
“你只是这些年要养身子,才不做那些费神费时的事,要说绣工,如何都不会差的。”
莺时听这甜言蜜语已难掩笑意,道:“在你的眼里,我还有差的地方呀?”
殷旭微微眯起双眼,当真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稍后道:“有啊,我能一口气说出十处来。”
莺时意外道:“啊?”
瞧见爬上她眉间的失落,殷旭将她拉到怀里,蹭着她小巧的耳朵,似咬非咬着柔软的耳廓,放缓了语调,柔声与她道:“姣姣今日还未嫁给我,这是便是第一处。”
听见怀里的娇美人低笑了一声,殷旭握了她的手,一根一根扳着她青葱似的手指,道:“姣姣明日还不能嫁给我,这是第二处。”
“后日,姣姣依然不能嫁给我,这是第三处……”
莺时那原本蜷着的手指一一被殷旭扳开,他的指尖自她掌心处滑过,嵌进她的指缝里,与她十指相扣,紧紧握着。
那一声声“数落”她的言语还在继续,第四处,第五处……
每一处皆是他对莺时从不掩饰的爱慕,是与他对她年深日久的宠爱一起,刻进了血骨里,期待着那些属于他们的月约星期当真能结成倚玉之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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