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咕噜——
肚子抗议响彻云霄。
江澈坐在教室的座位上，早读本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到了他眼里像一群蚂蚁一样，糊成一团，辨认不清。
教室里稀稀拉拉的只来了四五个人，是班上和年组永远稳居前排的学神们，看着他们被黑眼圈包裹的充满智慧光芒的双眼，江澈心中佩服之余也开始怀疑起自己“充足的睡眠才是学习的保障”的理念是不是为自己的偷懒找借口。
江澈调动起全身的精神，和饥饿与困倦作斗争。昨天潇洒地拒绝和魏胜男求和回到卧室之后，迎接他的就是长达一夜的失眠，在第n次翻滚把床单团成一团之后，江澈瞄了一眼床头的小电子钟，已经四点半了。
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吗？
没有，他嫌我耽误他睡觉。
江澈走的时候，魏胜男还没起床，为了不耽误江澈晚上学习，她坚持要在沙发床上睡，把卧室留给江澈，看着茶几上没有合上的笔记本电脑还有散落一桌的文件材料，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啊！烦死了！真是诸事不顺。
陆陆续续地，同学们都走进了教室，只是进门的一瞬间，总会被身边的一股恶寒刺一个激灵，一转头就能看见江澈像一个怨灵一样坐在那，仿佛能够看见他周身弥漫的黑气。
“怎么了你，阴气重重的？”孙昭昭啃了一口手抓饼仔细端详了一下江澈的脸：“印堂发黑，要不带你去庙里拜拜吧。”
拿来吧你！
江澈一把夺过孙昭昭手上的饼，瞬间就咬下一半来盖章留印。孙昭昭愣了两秒，丝毫不慌地把书包打开，拿出一袋面包和两盒牛奶，给了江澈一盒。
江澈看着孙昭昭鼓鼓囊囊的书包，他有理由怀疑，现在如果突然要去野餐，孙昭昭可以拎包就走。
“你的手机怎么样了？”
“上交老佛爷了。”
“天内，咱们应该没什么不合适的聊天记录吧？”
“也就发发小黄图什么的，生物知识交流，有什么不合适的？”
孙昭昭被牛奶呛了一下：“咳咳。。。你没删？”
“哦对了，昨天。。。昨天方弋什么时候和你说的他去不了生日会？”
“啊，就是大概提前一个小时吧，我给他打电话，叫他和我一起去，他也不知道在干啥，等了好一会才回我说他去不成，家里有事，要我给你带好。”
你小子！
江澈恶狠狠地把孙昭昭手里的半个面包又抢了过来，两口吃了个精光。
孙昭昭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江澈，如果。。。。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直说的，这样让人家很措手不及的。”
“我！。。。。。”
“但是，但是原谅我没法接受，人家。。。人家有喜欢的人了。”孙昭昭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红晕，看的江澈无名火起。
“起开！挡我看美女了！”
刚刚走进教室的方弋刚好听到了这句话，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对着江澈点了点头，加快速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什么声音，好像有东西裂开了。”孙昭昭疑惑道。
“啊，是我，我在剥鸡蛋。”江澈身后坐着的女生晃了晃已经满是裂痕的煮鸡蛋。
还有我。
江澈心里说道。
今天的江澈可谓是过的心力交瘁。
课上的时间不够老师们发挥，课下的十分钟当然不能放过，除去上下午各上一次厕所，其余时间坐在第一排的江澈愉快地洗了一天的淋浴。上午最后一节课结尾，江澈实在忍不住用手打掩护眯了几分钟，但睡得太沉下课铃声都没听见，待他惊醒抬头，方弋已经走了。一天下来，竟没有得空和方弋说上一句话，虽然江澈也不知道说什么，没有叫方弋去参加生日会的原因，他解释得清，但面对当事人，另说。
叮铃——
下午最后一个下课铃响起。
不管怎么样，友谊的小船翻了还有出租车可以坐，前提是先把桥架上。
“方。。。。”
“江澈！来下我办公室!”官瑞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
一心想建桥，奈何有人偷砖。
江澈只好跟在官瑞身后走出教室。
走到官瑞的办公室门口，有个穿着高一校服的男生刚好从办公室里出来。
“你怎么还在这？”官瑞脱口而出，语气显得有些慌乱，但随即又说道：“手机等你家长来找我要吧。”
好家伙，同是天涯沦落人。江澈不免对他生出惺惺相惜之感，顺便以前辈的身份向他投去安慰的眼神。
可人家貌似不领情。
这个男生看了江澈两眼，不知是不是江澈的错觉，他觉得那个男生的眼神不善，甚至有些敌意。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看着官瑞不说话。
“江澈，的转学资料在我桌上，你进去拿吧。”
“转学资料，拿那个做什么？”
“你在这里属于借读生，高考是要回到生源地考试的，一般来说是高三下学期回到生源地适应下环境。但是你妈妈给我来电话了，说要提前回去，让你把转学资料带回去，反正这学期也就剩一个来月没什么差别。”
“这。。。。这么容易吗老师，我不用参加一下结业考试什么的，毕竟我在这已经学习这么久了是吧，总要有个最终测验测试下学习成果什么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这考的试还少吗？”
江澈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只是离别来的过于突然，他一时还没有准备好。他感觉自己像个气球一样，不断膨胀不断膨胀，然后扎口被放开，又慢慢干瘪下去。纵使心中千万个不愿意，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低着头默默走进办公室拿了卷子，又默默走出来和官瑞打了招呼离开。
临走时，他感觉到那个男生的目光一直钉在他身上，江澈不想回头，他现在脆弱的小心脏经不起任何攻击，眼神也不行。而且，令江澈越想越心惊的是，他在那个男生没能遮严实的脖子上，发现了几个红痕。而他江澈也不是什么天真无邪的纯情少男，来自徐天热情分享的生物知识也是看过不少，如果他没看错，那些，就是所谓的“草莓”。
一个荒谬无比的想法在他心中诞生。
他自知想法荒谬，但奇异的直觉却让它在心中野草般越长越盛。每次江澈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最后十有八九都会成真。
但愿这次，这是那十之一二。
“方弋！”
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江澈把在屋内剩下的同学吓了一跳！
“江澈你什么毛病啊！”安宁拿出纸巾，被江澈吓得掉在地上的肉丸子捡了起来：“你知道便当盒里的肉丸子有多珍贵吗！”
“之后我请你吃一桌。”江澈想了想，补上一句：“高考之后。”
“靠，那得签字画押。”
江澈潇洒地拿出一张纸，在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要求任你写，只要不是杀人放火。”
“干嘛呀你，怎么这么像慷慨赴死之前的flag环节，我可不敢写，怕犯罪啊。”
“你先告诉我方弋在哪？”
“方弋？刚才看他跟着孙昭昭出去了，可能是去食堂了。”
“食堂？”江澈看了眼教室里的挂钟，这会儿去食堂估计菜汤都被舀没了。
江澈转身往外走，被安宁叫住：“喂，你这张纸可是算数的啊！”
“算数！一辈子都算数！”
“那得好好留着。”安宁小声嘀咕着，把这张折了几折，小心地放在了书包的隔层里。
“嘿！江澈！老远就看你在这校门口来回溜达东张西望的，保安大爷都看你好几眼了。”孙昭昭从远处跑过来，手里还拎着几盒盒饭。
“怎么就你自己，方弋呢？”
“方弋说有事出去一趟，一会回来。”孙昭昭招呼着江澈：“我看人太多了，干脆就把饭买回来吃了，走吧，咱俩先回去，一会给方弋发个消息。”
江澈看了一眼孙昭昭手里的袋子，里面有三份饭：“你还买了我的份？”
“是啊，你走一趟班主任办公室肯定赶不上食堂了呀，就给你带了一份。你手机上交了也是闹心，没办法问你吃啥，我就随便买的啊，快走吧，一会饭凉了。”
孙昭昭走了两步，感觉并没有人跟上来，疑惑地回过头，却猝不及防地挨了江澈一个熊抱。
“好兄弟！我一定会想你的！”江澈在孙昭昭的后背上狠拍了两下，震得孙昭昭感觉肺子都在跟着颤悠。门口的保安大爷疑惑地往这边看了两眼，最后摇摇头背着手进屋喝茶去了。
“好了，你走吧，我要在这等个人。”江澈朝孙昭昭挥了挥手：“记得把我和方弋的饭放到暖气上。”
“你爱我的时间过于短暂了。”孙昭昭留给江澈一个痛心的眼神，奈何后者一心看着校门外，压根没看见。
北方入冬的温度可不是盖的，江澈站了没多久，冷空气就已经穿透衣服触到肉里，他只得在台阶上跳来跳去来回回温。
最后一次从台阶上下来抬起头，江澈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方弋。方弋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尽管不是让人一眼记住的惊艳长相，可放在人堆里，他总是最引人注目的哪一个。
江澈小跑几步到了方弋面前，拉住他的胳膊：“方弋！我有事和你说！”
“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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