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水儿咋不接电话？”徐天皱着眉头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按下了挂断键。
“是不是里面太吵了没听见啊？”成圆揉了揉耳朵，守在门外的这些粉丝们的吵闹声和里面比起来怕是有过之无不及。
“不能啊，他习惯开震动的。”徐天再一次拨通了江澈的电话。突然，他眼前一亮，喊道：“方弋！”
徐天跑进人群中，挤到了几个举着牌子的粉丝，招来了一阵抱怨，他一边嘴里不住道着歉一边往前跑，追上了人群中看起来有些落寞的身影。
“方弋！”徐天拍了他一下。
方弋猛地转过头。
“你们来啦。”
“啊，是啊。”徐天愣了一下，不知是不是错觉，刚才方弋的脸上闪过一丝期待和惊喜，但瞬间就被收敛回去，徐天问道：“你怎么自己在这，江澈没和你一起吗？”
方弋拿过徐天手上拿着的票看了一眼：“江澈的位置在你们身后一排右边第五个座位，离得挺近的。”
“那你。。。。。”
“我家里有点事，就先回去了，我的位置就在江澈身边，你们去那里坐吧。”说罢，方弋转身走了。
“他说什么？”成圆跨着一张脸走过来，他实在是有些讨厌吵闹拥挤的地方。
“没什么，他有事先走了，咱们进去吧，江澈旁边位置空着呢。”
“那我要坐他旁边！”
“行行行，随你。”
体育馆天台。
平常体育馆开放的时候，这里是观赏夜景的好去处，不乏人来。只是今天馆内正举办着当红明星的演唱会，这里便成了“空巷”。
江澈蹲在没有光源的角落处，几乎融进了夜色。
不久之前，在满是爱情泡泡的人群中，他站在方弋面前，在他即将吻上来的那一瞬，别过脸去。
。。。。。。。。。。。。。。。。
“我们，是朋友吧？”
方弋站在距离江澈一个座位远的地方，笑了一下：“你说是就是。”
声音很轻，轻到瞬间就被周围恋人们幸福的欢呼声淹没。
。。。。。。。。。。。。。。。。
“真要命。”江澈胡乱地抓着头发，把脸深深埋在臂弯里。任手边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直到安静，屏幕上显示着徐天的11个未接来电，和最新的，林宇宏的5个未接来电。
“请问，坐在这的人去哪里了？”成圆指着江澈的位置问着后一排的一对情侣。
女生说道：“他，刚出去了。”说罢，看了一眼她的男朋友，又小心翼翼地补充道：“两个人，好像是应该有些，不愉快。”
“不愉快？”成圆疑惑地看向旁边的徐天，徐天低着头，好像在想什么事。
“你想什么呢？”成圆拍了一下徐天。
“啊，没什么。”徐天被吓了一跳：“别管了，咱就先坐在这儿看吧，一会儿江澈应该就回来了。”
“妈，我想报b大。”
又来了。
魏胜男深吸一口气，这已经是这几天第四次江澈和她提出这件事。
“我不想去s大，太远了，而且不喜欢。”
“你就知道个名字，哪来不喜欢这个判断。江澈，其他我可以依你，但选大学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
“好，那我想学法医。”
“不可能。”魏胜男想都没想就下了结论：“s大金融专业，其他免谈。”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要我说几遍，医学、公安，难出成绩，还有生命危险，你忘记了？s大，金融王牌，你现在的分数勉强能上罢了，和你同专业的比起你强的人大有人在。但好在我当初的大学同学在那里做教授，你的大学四年他会为你做一个完美无缺的规划，只要按照规划来，再有我帮你，你的前途绝对是看得见的光明。”
“可我不喜欢金融。”
“喜欢当饭吃？”
“可是我这些天被你逼着看了那么多金融专业书，学了那么多经济学知识，我现在一个都想不起来！烦的我吃不下饭！”江澈大声喊道：“我小学偶然翻到的那几页医学知识，我现在倒背如流！看着人体解剖视频我能多吃一碗饭！”
魏胜男愣住了，自从江澈上了小学，这样大声的和她说话在她印象里还是第一次，不禁激发了她心中的怒火。
“你这样和我说话？”
“我好好说话，你会依我吗？”
“不可能，江澈，我不能让你放任自流，你的未来，现在的你，没有发言权。”魏胜男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敲打在江澈的心上。
“如果不是法医，是别的专业，你会让我去学吗？”
“不会，我说过，成功的父母会为孩子指引正确的道路，给你减去试错的成本，这是我的职责，也是你的福气。你现在尽管发火生气，以后，你会感谢我的。”魏胜男撂下这句话，把头转向笔记本电脑，不再理会江澈。
“妈，你不是不喜欢公安，也不是不喜欢医学，你只是不喜欢我不受你控制而已。”说罢，江澈转身回了卧室。
魏胜男看着江澈的背影，自从从h市回来，他就好像有些不对劲，不爱吃饭，也不爱说话，整天心事重重的。不知为何，魏胜男突然想起方弋来。
“估计又是这小子跟他瞎说了什么鬼话。”
但魏胜男现在无暇关注这些，明天就要报考了，这最后的关头，她不允许江澈出任何差错，自己孩子的未来，她这个做母亲的，一定要牢牢抓在手上。
“喝水吗？”魏胜男问道。
“不喝。”
魏胜男斜了江澈一眼，他最近瘦了不少，脸颊两侧都有些凹了进去。魏胜男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出去买水。
“盯着点电脑。”说罢，魏胜男掀开包间的门帘走了出去。
江澈靠在椅背上，看着网页上的报考界面，三个志愿，皆是被填上了s大的经济与管理学院的金融相关专业，那些字刺得江澈眼睛疼。
距离报考结束时间还有十五分钟，现在江澈的分数在第一志愿的排名里是第二，专业招三个，第三名和他差了十多分。不出意外，十五分钟后，江澈便是s大金融专业的一个新生。
江澈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体，掏出手机发出了一个微信消息。
—你们在哪个包间？
“妈，我去个厕所。”江澈对着拎着两瓶水走进来的魏胜男说道。
“嗯，去吧，快点回来。”魏胜男看了一眼时间：“快到截至时间了，这个重要时刻，你总要亲自见证一下。”
江澈没说什么，起身便走了出去。
“还是幼稚。”魏胜男无奈地摇头坐下，看着电脑上纹丝不动的排名，嘴角挂着满意的微笑。
手机铃声再一次像是催命钟似的响起来。
“3！”
手机铃声唱到了尾，自动挂断。接着便再一次不停歇地响起来。
“2！”
“江澈！”魏胜男的喊声从外面传过来。
“1！”
报考时间截止，二楼角落的一个包间内，江澈将止不住颤抖的手从鼠标上拿了下来。面前的电脑页面上，显示着报考成功的提示。
—您的第一志愿：11111b市医科大学，1001基础医学，100105法医学专业，录取成功，请注意接收后续消息。—
“牛逼。。。。。”徐天不禁感叹道：“今天此刻，我将用一生铭记在心。”
成圆一脸的担心：“江澈，外面。。。。你妈妈。。。。”
外面魏胜男的喊声逐渐清晰，她已经来到了网吧二楼。
江澈在座位上呆了几秒，突然猛地冲出了包间，正对上迎面走过来的魏胜男，平日里每一丝头发都一丝不苟的她，此时已经变得有些乱糟糟的。
江澈突然很心疼魏胜男，闭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在干什么！你报上没有？”
“报了，b市医科大的法医专业，比b大的法医专业还要好。”江澈极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但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魏胜男的表情呆滞了几秒，随即便转为了极为汹涌的愤怒。江澈闭上了眼睛，现在魏胜男冲上来打他的耳光他都不觉得意外。
等了一会，江澈听到脚步声远去的声音，睁开眼之后，只看得见魏胜男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
“天呢，水儿啊，我觉得，要不今晚你去我家睡吧，我都替你害怕。”
“我也。。。”成圆的声音也隐隐透着颤抖。
江澈突然用手把住徐天的胳膊，晃了一下。
“我的妈呀，圆圆赶紧打120！”徐天赶忙说道。成圆应声，赶紧掏手机但被江澈拦了下来。
“靠，死不了，我就是，腿软。。。”
楼顶的天台，江澈趴在栏杆上，他的手上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个东西。那是一个迷你音箱，外形是一只猫的模样，配色和神情同之前江澈送给方弋当作生日礼物的那个狗狗很相配，若是两个放在一起，猫狗的眼神就变成了相对视的模样。
江澈深深叹了一口气，脸上的忧郁又加深了几分。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江澈忍不住“啧”了一声，这几天他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曾经他把很喜欢的歌曲设置为手机铃声，如今听起来就像是坏了的小提琴拉出来的声音让他厌烦。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林宇宏。江澈想了想，按下了接听键。
“你在公寓天台吗？”
“你怎么知道？”
电话被挂断，接着，江澈身后响起脚步声。
“是小姨告诉我的，说你心情不好就会来天台，这几天晚上你都是在这里呆到深夜回去的吧？”林宇宏举着手机出现在江澈身后。
“宏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瞻仰下咱家最叛逆的少年。”林宇宏靠在江澈身边的栏杆上。
“呵呵，这俩字这几天我都快听吐了，舅舅姨妈没少给我打电话说我。”
“说你什么啊？”
“能说什么，说我不理解我妈的良苦用心，说我不听话，说我以后会后悔的，说我白费了我妈那么好的人脉资源。。。。。唉，说什么的都有，咱姥姥甚至说我不孝。”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你会这样做，小姨给我打电话和我说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而且小姨还说了我一通，说我是不是给你灌输什么思想了，怎么现在这么不听话。”
“为什么说你啊？”
林宇宏笑了一下，说道：“因为我当初高考报志愿的时候也闹了一通。”
“啊？”江澈很意外，林宇宏不管是在他的印象里还是在亲戚的嘴中，都是听父母话的好孩子，从没听过他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除了纪云翰，但依旧是偷偷摸摸的地下恋。
“我当初可没你这胆子，我那时想学很遭人嫌弃的汉语言文学专业，但也只是嘴上和我爸妈反抗了几天，最终还是乖乖地听了他们的学了医，好在我也不讨厌。”
“我倒是真想当姨妈的儿子，至少支持我学医。”江澈想了想，他的姨妈魏胜雨虽然看上去比魏胜男要温柔了不少，但隐隐地透着温柔刀的锋利，感觉总是阴森森的，他摇摇头：“还是算了，算了。”
“哈哈哈，温柔刀才是最恐怖的是吧。”林宇宏笑了起来，透着些无奈。
“那你现在后悔吗？”
“还好吧，没去上医学院的话，也许就遇不到纪云翰了也说不定。你呢，你后悔吗，小姨在金融律师领域这么出色，还有她做教授的同学资源，你听小姨的话报s大金融专业，确实是看得见的前途灿烂。”
“这些话，我也要耳朵听出茧子了。。。”江澈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后悔，但好在，我等凡人不会穿越，也看不到平行世界，无论另一条路是不是走向了人生巅峰我也看不到，否则我可说不准，谁让我总是犹豫不定的，高考报考系统没有后悔选项是我的福音。。。。也许吧。”
“人生确实有很多事情做了决定就没有回头路。”林宇宏看了一眼江澈手中的猫咪音箱：“但有些事可以，应该说，幸好可以。”
“嗯？”江澈不是很明白林宇宏这句话的意思。
“小姨已经上了回美国的飞机。”
“看来是气得不轻，都没告诉我一声。”江澈心情有些沉重。
“这个给你。”林宇宏递给江澈一张银行卡：“这是小姨给我的，你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江澈愣了一下，接过银行卡：“她给你的时候说什么了？”
“说，翅膀硬了就赶紧走，被老鹰叼走了也是你自己的事，她不管了。”
江澈笑出了声，但随后就红了眼睛，压在心头的重石放松了不少。
“要不要跟我回h市？”林宇宏指了指江澈手上的猫咪音箱：“这个是h市一家手作店的限定款，是一对猫狗，其他地方买不到的，看你很喜欢的样子，要不要最后这些天在我那呆着，免得想凑齐的时候买不到另一个。”
江澈看着手里的音箱，沉默了很久。
“先，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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