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迷信
祝与一连几天都没联系祁萧。
中间祁萧给她发过微信,她扫了一眼,就退出了聊天界面。
前任给她的教训已经够惨痛了,她不能再死在天蝎上一次。
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没了祁萧的日子很是无聊。祝与不像邢瑶一样有做不完的家教,寒暑假都特别清闲,每次开学都几乎闲成了一个废人。
她还是个天生的死宅体质,不想出门不想社交,只想在家里一窝,窝在她那张两米的大床上。
“叮……”
祁萧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祝与怔愣,在快按下接听的瞬间,又缓缓缩回了手,眼睁睁地看着电话挂断。
-猪与,你怎么不理我啊?
祝与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祁萧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对于星座更是嗤之以鼻。她若是回复祁萧,有悖原则不说,祁萧知道她是因为星座才落得这副模样,指定要笑掉大牙。
祝与再一次将祁萧移出聊天框,犹豫几秒后,她翻着通讯录,找到“表里不一的畜生”。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打,点击完成,祝与叹了一口气。
她把备注改成了“虚无缥缈的某人”。
名如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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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与的寒假,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多月。
临近春节,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对联,阳台上还挂着过年用的年货,丰富极了。
祝与每逢这时,就会有一项任务——写对联。
她小时候学过书法,虽然时间不长,但字写得倒是有模有样。大学后进了书法社,再次捡起毛笔,受到高人指点,造诣越来越高。
随之而来的,是她肩负起了不少邻居的对联任务。
祝与手握毛笔,墨香味和浆糊味相混合,专心致志地在红纸上游走。她一气呵成,不足一分钟就写好了一副对联。
“姐,你太厉害了。”宋知雨站在一旁鼓掌,脸上写着“服气”二字。
祝与不为所动,“干了之后,把这副带回去吧。”
“成。”宋知雨应道,“姐夫呢?回家过年了啊?”
“他不是你姐夫。”祝与脸瞬间黑下来,“以后都不要提他。”
宋知雨噤声,用手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乖巧地点点头。
“你那个小男朋友呢?回家了?”
“没有啊。”宋知雨露出笑,“他们家三个男丁,都在封州过年。”
“那你嫁过去可别生个儿子,四个男人可够烦的。”祝与握住毛笔,再次舞动,红纸上沾墨,香味晕染开来。
“谈婚论嫁离我还远着呢,倒是你啊姐,我觉得姐夫挺好的,怎么就惹你生气了?”
祝与的手来了个急转弯,好好的“龙”字成了鬼画符。她目露凶光,见宋知雨急忙捂嘴,强忍住了心里的怒意。
“跟你说了不要提他。”她将废掉的红纸揉成一团,不偏不倚地投进垃圾桶,“再给我买几张回来,质量好的,要送人的。”
“好嘞。”宋知雨行个礼,匆匆离开。
祝与再度将毛笔沾上墨,拿过几张四方形的纸,打算写几张福字。
她落笔速度很快,写字的速度更快。
可当她看清纸上写的是“祁”字时,手上的毛笔掉到地上,白瓷砖染了黑,和她的心一样乱。
疯了,绝对是疯了。
什么理智啊,清醒啊,全因为一个恋爱脑给冲没了。
那张纸被祝与撕得稀碎,丢进垃圾桶时,已经认不出原本长什么模样。
“姐,我回来啦,你不知道,外……”
宋知雨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祝与蹲在垃圾桶旁,脸埋在胳膊间。
“姐,咋了?”宋知雨丢掉手上的红纸,穿着沾雪的马丁靴跑了过去。
祝与一言不发,发出几乎听不到的哭泣。
宋知雨更急了,摇晃着祝与的身子,“姐,到底咋了?没有红纸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吧?”
“别管我。”祝与鼻音厚重,“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宋知雨猜到八成是和祁萧有关,便不再作声。她将红纸工整地排在桌上,脱掉脚上的马丁靴,进了祝与的卧室。
客厅内瞬间安静了。
静得祝与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她再也绷不住了,原本压抑着的哭声全部放出,形成一声声的哀嚎。
喜欢一个人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她的理想型应该是魔羯或者处女,家庭健全,能给她满满的安全感,专情还多金。
可是祁萧除了多金,剩下哪点也挨不上边。
祝与第一次觉得自己不争气,哪怕是初中最堕落的时候,也没生出过这种想法。
她不是天之骄子,她自己心里清楚,但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渣滓。
继续喜欢祁萧会是什么下场,是像丁妮那样被呼来喝去,还是像别的学妹那样始终当个备胎?
祝与想都不敢想。
她哭到最后,嗓子都哭哑了,蹲在垃圾桶旁直咳嗽。
宋知雨从卧室里出来,拍着祝与的后背,给她顺气。
“姐,你先起来。”
宋知雨扶着祝与的胳膊,一步一顿地坐到沙发上。她从未见过祝与哭成这样,眼睛肿得像被人殴打了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遭了家暴。
“因为啥啊?跟我讲讲呗。”她给祝与倒了杯水。
祝与抿了一口,“别掺和。”
“姐,你都这样了还不说,打算自己烂肚子里守到死啊?”宋知雨忍不住吐槽,心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祝与沉默片刻,问道:“你迷信吗?”
“啊?”宋知雨一头雾水,“不啊。”
“那就别听了。”祝与一口喝光杯中的水,抹抹嘴,瞥了宋知雨一眼,“你不合适。”
宋知雨更迷了,手一扬,“得,爱说不说,你就自己闷死吧。”
祝与缓了一会,继续写未完成的对联。
她将其中一副折好,装进了一个纸袋里,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这副给方引。”她将对联递给宋知雨,“告诉他,过年来给我拜个年。”
宋知雨喜笑颜开,从祝与手里接过对联,“好嘞姐,我肯定让他来!”
祝与被宋知雨传染,也笑了起来,与红肿的眼睛格格不入。
一个下午,祝与写了几副对联和福字,开始挨家挨户地送过去。
她按响门铃,没多久,铁门打开。
“阿姨,对联写好了。”说完,她将手上的纸袋隔着防盗门递过去。
对门阿姨鱼尾纹叠了几层,“哎哟,谢谢小与,年年都给阿姨送对联。”
“没事阿姨,应该的。”
“小与,你眼睛咋了?”对门阿姨凑上前,伸手要碰,祝与下意识后退一步。
“没睡好,不碍事的。”
对门阿姨缩回手,呵呵笑道:“回去冰块敷一下,快过年了,得漂漂亮亮的。”
祝与点头,和阿姨告别,爬楼梯上了五楼。
送对联的那户和祝与以前是邻居,祝与一直喊着林阿姨,平时帮了不少忙。
祝与有一次上学没带钥匙,站在自家的平房前吹冷风,是林阿姨把她领进了自己家,还给了她一顿饱饭,才没让她在母亲夜半回来时挨饿受冻。
祝与一直念着这份恩情,逢年过节也会去拜访一下,捎带一些礼物。
“林阿姨。”祝与敲门。
门应声而开,林阿姨的脸一如既往的温和。
“小与啊,进来坐。”林阿姨招呼着。
祝与换上拖鞋,将手中的纸袋递出去,“林阿姨,今年的对联。”
林阿姨接过,拉着祝与的手向客厅走。
“谢谢小与啊,年年都给阿姨写对联,一定废了不少时间吧?”
祝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没有阿姨,我写的很快的。”
林阿姨放下对联,视线上移,脸色突然变了。
“小与,眼睛怎么了?”
“没睡好,没什么大事。”
“这可不行。”林阿姨从茶几下抽出药箱,翻出一支药膏,在指腹上挤出一些。她凑到祝与身前,“闭眼。”
祝与乖乖地闭上眼。
药膏的冰凉感蔓延开来,原本火辣辣的皮肤,顿时舒服不少。
“这药膏啊,是阿姨老家那边的秘方,可神了。你这种程度,两个小时也就能消下去了。”林阿姨动作轻柔,语气更是,“行了,睁开眼睛吧。”
祝与舒缓着眼睛,觉得整个人都通透了。
“谢谢林阿姨。”
“谢什么啊。”林阿姨收起药膏,“都是应该的。”
林阿姨还是和祝与记忆中一样温柔。
祝与小时候住的地方鱼龙混杂,是个被世人所唾弃的贫民窟。她成了贫民窟里最特殊的一员,受到了更多的白眼。
人总是这样,想出淤泥而不染,却偏偏坠入深渊。于是干脆转换思想,拖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下水,就算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
祝与就是大家试图拖下水的那位,她也下过水,不过最后上了岸。
不论何时,林阿姨对她都是温温柔柔的,从没对她有过异样的眼光。
“你小的时候啊,乖的不得了。那时候你自己在家,阴天害怕,就总跑我家,手上还抱着个布娃娃,别提多招人喜欢了。”林阿姨语气不急不缓,嘴角翘起,如精雕细琢出的玉器不染世俗。
林阿姨没继续说祝与长大的事,原因两人都心知肚明。
祝与的童年中,林阿姨就是照进裂缝中的一束光,除了母亲外,是给她温暖的第二个人。
“现在也招人喜欢。”祝与说道,头靠在林阿姨的肩上。
“是,长大了更招人喜欢。”林阿姨摸了摸祝与的头,眉眼带笑。
祝与和林阿姨又寒暄了一阵才离开。
关上门的那一刹,她看着林阿姨家的对门,轻叹一口气。
她希望世界上不要有那么多巧合,把她和祁萧绑在一起,简直是不开眼。
电梯声响起,门打开。
祝与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熟悉的球鞋,限量款的,她只见一个人穿过。
她如雷击般站在原地。
“猪与?”
祝与呆愣地抬起头,对上祁萧探究的眼神。
“你在这干嘛呢?”祁萧勾起唇,“我知道了,睹门思人。”
祝与脸色越来越难看。
祁萧摸着下巴,“那你还不回我微信,玩欲擒故纵啊?”
祝与觉得祁萧和罗刹没什么区别。她拔腿就跑,几乎是落荒而逃,顺着楼梯一路向下。
“猪与!”
她不顾身后祁萧的呼喊,一步没敢停。
巧合?去你妈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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