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出国
警察局内,祝与和警察叔叔对视,祁萧则在门外守着。
警察眉头紧皱,短粗胖的手指不断在额头摩挲。他又将事件的前因后果理了理,随后开口道:“姑娘,真就这么算了?”
祝与毫不犹豫地点头,“警察叔叔,不用劝我,私了就行。”
警察若有所思。
他今天可是眼睁睁看着祁萧背祝与进来,明显是磕得不轻。结果祝与居然没计较,直接对他说不追究。
他在警局待了几十年,从没见过像祝与这么大度的女生。换做别人,巴不得趁这个机会狠狠敲一笔,敲得对方倾家荡产是再好不过。
祝与知晓警察在犹豫什么,直截了当道:“警察叔叔,你也知道我们几个都是学生,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关于我在学校的名誉,我会让丁妮还我一个清白,医药费我们可以走医保,您不用担心。”
警察眉心逐渐舒展,按下手上的圆珠笔,在笔记本上龙飞凤舞。他边写边说道:“姑娘啊,大学不比中学,为人处事一定要小心。幸好你的朋友够仗义,否则你就吃定了这哑巴亏。下次遇到这种事,不要总替对方着想,也多为自己的利益想一想。”
说着,他递给祝与一张纸。
祝与接过,发现上边有一串电话号码。
“下次遇到危险,不用打110,直接打这个号码。”警察放下笔,语气正肃,“你们几个小孩,我算是记住了。叛逆劲差不多该过了,在大学好好读书,别给父母添麻烦啊。”
祝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将纸对折揣进兜里,对警察道谢:“谢谢警察叔叔。”
“客气了不是。”警察指向门外,“行了,回去吧,后续有事再联系我,你男朋友该等急了。”
祝与顺势望去,发现祁萧的脸贴在玻璃门上,鼻子都拱成了猪八戒。她脸一红,忙跟警察告别,起身的瞬间,祁萧打开门冲了进来。
祁萧靠近,祝与觉得更臊的慌,轻轻打了祁萧的胳膊。她轻声道:“你在外边等我,进来干嘛啊?”
“你不能乱动。”祁萧说完,扭头对警察叔叔摆手,“警察叔叔再见。”
祁萧俯下身,祝与只想快点逃离大众视野,干脆利落地趴上去。
祁萧对于这份差事不觉得苦,反倒乐在其中,竟哼出了欢快的小曲。
祝与没忍住,伸出手弹向祁萧的脖颈。
祁萧嗤笑一声:“怎么着,今天开始弹上了?”
“祁萧,你脖子真白。”祝与的夸赞出自真心,言语却直白。
可当她看到那截白皙的脖颈,慢慢变成份里透白,直至全部粉红,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她盯着祁萧能滴出血的耳根,轻咳一声道:“夸你一下你就害羞,你脸皮不是挺厚的吗?”
“你说的委婉点,我就不害羞了。”祁萧的声音嘶哑,像是在忍耐什么。
祝与的脸蛋也犹如着了火。她趴在祁萧的背上,隐藏自己的羞怯。
两人走在路上,各怀心思,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下来,只有耳边残存的风声。
祝与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着祁萧的体温。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人浮在海面上,暴露在阳光下的部分灼热不已,而潜藏在海水中的下肢又享受着凉意。
她眉头倏地一皱。
她不记得上次看海是什么时候了。
微风不燥,一切都正好。
祝与凑到祁萧耳边,说道:“祁萧,五一去看海吧?”
祁萧侧过头,答道:“行啊。”
祝与没想到祁萧答得这么痛快,就好似在等她开口。
她问道:“你朋友没有找你的?”
“他们哪有你重要。”祁萧微顿,补充道:“我喜欢送佛送到西,当你坐骑这么久,也不差五一那几天。”
“我说了我能走。”祝与反驳,不过她对祁萧的回答心中暗喜,“那说好了啊,五一出去玩,不许变卦。”
祁萧发笑,透露着骨子里的痞性,“我说话什么时候变过卦,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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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妮的道歉足足写了十遍,祝与才算她勉强过关。
她把丁妮的态度不经意间对邢瑶吐槽,谁知当天下午,祝与就在学校的表白墙和贴吧上,看见了那封还算将就的道歉信。
发表者为丁妮,网名即真名。
祝与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眼睛微眯,看向坐在椅子上敲键盘的邢瑶。
“邢瑶,你是不是跟祁萧说什么了?”
邢瑶的身体僵直,头如机械故障般扭过,尬笑道:“哈哈,说了一点。”
祝与想骂,又不知从何骂起。
不得不承认,舆论倒向丁妮的感觉,她很爽。
前段时间,她根本不用特意理会,就连刷个朋友圈,都能看见有人转有关她的帖子,光明正大,连屏蔽她都忘了。
表白墙和贴吧的评论区炸开了锅。
吃瓜学生们得知前因后果,果断地将风口转向丁妮,和当时炮轰她的估计是一群人,说出的话一样不入耳。
网暴真的会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祝与从小就生活在流言蜚语间,抗压能力极强,哪怕千夫所指,她也可以放宽心,一笑而过。
但丁妮……祝与不了解,也根本不想了解。
网民们在用自以为是的文笔去施暴时,根本不计后果。也许下一秒,他们所抨击的对象,就从万丈高楼一跃而下,成了城市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小红点。
祝与虽然舒爽,但也怕丁妮变成一个小红点。
她不想去背负罪名。
祝与在微信置顶中找到“虚无缥缈的好心人”,编辑了一条消息。
-是不是太过了点?
祁萧:过?怎么过了?她做事之前就应该预料到这一天。
祝与咬咬唇,接着发送:
她不会自杀吧?
祁萧:大笑jpg
祝与疑惑不解,祁萧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消息。
-她要出国了,就这点舆论,用不了多久就忘了。
祝与倒吸一口气。
她起身走到阳台,拨出祁萧的电话。
祁萧很快接通,“咋了?”
“丁妮要出国?”
祁萧:“是啊。她跟我说的,手续都办好了。”
祝与愧疚感油然而生。她支吾半天,才说道:“不会跟这事有关系吧?”
祁萧沉寂片刻,随后说:“猪与,心别软。她出国是一码事,还你清白是另一码事。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大大方方承认,应该的。”
祝与顿时悲喜交加。
清白回来了当然好,但她更不想去逼得丁妮在宜城大学无地自容,只能出国求出路。
祝与咬咬牙,说道:“你是不是逼她了?”
祁萧满不在乎:“没逼。我听邢瑶说她道歉态度不诚恳,给她指了一条诚恳的手段。”
祝与觉得祁萧简直是在放屁。
她气得不行,当即挂断电话,翻找出丁妮的微信。
她先点进丁妮的朋友圈,原本阳光明媚的自拍全部被一条横线取代。她又点到和丁妮的聊天框,犹豫片刻,发送:还好吗?
丁妮回复得很快:还好。
能好就怪了,祝与心想。
她又在聊天框编辑一会,打打删删,愣是没再发出去一条消息。
谁知,丁妮发来了一句:能见一面吗?
祝与:可以。
两人约在校内的咖啡馆,全都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直至进了关上隔间门才坦诚相见。
丁妮的眼眶红红的,脸色灰白,比祝与印象里憔悴了几个度。
祝与并不擅长安慰人,更不擅长说出安慰的话。
她就直直盯着丁妮,等丁妮先开口。
良久,丁妮终于抬眸,扯开干裂的嘴唇,说:“学姐,我要出国了。”
祝与应下一声,“我知道。”
丁妮恍惚,似是自嘲般说道:“我从高中认识学长到现在,快四年了,一直没等到他的一句同意。”她的眼底浮上雾气,“我以为他对我的态度已经是极限,以为他谁都不属于,只属于他自己。”
祝与没太懂丁妮什么意思,但还是附和着递过去一张纸巾。
丁妮一哭,祝与总觉得好像自己把她怎么着了,全成她的不是。
丁妮蹭着眼角,纸巾很快湿透,成了报废的一团。她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毫无生气,在祝与眼里,就好像迪士尼的后妈团,可怖又可悲。
“学姐,你喜欢学长,对不对?”
祝与眼神躲闪,半推半就地点了头。
丁妮抹了把脸,说道:“学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学长对你实在太特别了,到了我根本无法忽视的程度。你们两人在犹豫什么我不清楚,我也不想清楚。我只知道我被耍了,从头耍到尾。”
丁妮越说越激动,语速加快,祝与甚至看到了几滴唾沫星子喷出来。
“大一的时候,你说不喜欢学长,行,我信了。但是你知道吗,拉拉队表演的时候,他从始至终看的都是你,视线从来没往我的中心位移过一眼。我说服自己是错觉,可学长后来的举动简直让我大跌眼镜。”
丁妮咬牙切齿,眼珠子瞪得溜圆,近乎是咆哮道:“他居然为了你,冒着被记过的风险,开了学校的广播洗冤,现在又逼着我发帖!”
若不是包间隔音效果好,此刻指定冲进服务员,将两人拉得远远的。
祝与没想到丁妮的恋爱脑比她还严重。
她对上丁妮愤恨的眼神,从中读出了太多的不满与不屑,可她的内心居然平静如水,甚至有些想笑。
她原以为丁妮想与她和气地道别,转身拥抱新生活,没想到是设了一场鸿门宴,对她抱怨爱而不得的苦。
她敲了敲桌子,缓声道:“冷静点,好好的小姑娘,别搞得像精神病一样。”
丁妮明显一顿,神情随之茫然。
祝与喝了一口拿铁,温热的,甜度刚刚好。
“丁妮,得不到爱对你来说是痛苦,那你的痛苦实在是太轻了,简直是微不足道。”
祝与垂眸,瞧见丁妮的手不住发抖,继续说:“谢忱那种人渣,你都能轻易给出五十万,钱对你来说应该不是困难。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十块钱一把的羊肉串难倒,还有多少人贫困缠身,温饱都解决不了。”
祝与舒出口气,将她日日夜夜的思考和盘托出。
“你的家庭幸福美满,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祁萧家里什么样吧?那一刀捅的不止是他爹的肉,还是他们父子俩的亲情。祁萧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你真的清楚?你心里端着的不过是小爱,是执念,是得不到永远是最好的想法。”
祝与的话直击丁妮的内心,可她却没打算停嘴:“我最讨厌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是迷是清,从始至终都是我自己的观点,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插手?今天你的抱怨我听到了,我这人忘性大,左耳进右耳出。关上这扇门,我仅此一次听你讲,出了这扇门,这事就算彻底结束。”
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票拍到桌子上,随后站起身俯视着丁妮的头顶,“我选择私了是卖祁萧个面子,你跟着借个光罢了。不会真以为我是什么救世主,什么事都选择无视吧?出国是你自己的决定,我被议论纷纷的时候也在学校待得好好的,少给我戴高帽。”
说完,她没看丁妮的表情,打开门离开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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