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拜师
第二日晚上,一顿丰盛的野猪宴就在小冬瓜家的院子里头摆起了桌子,四方村本就人丁不旺,如今大云国又与邻居起了战争,男丁大都去从了军,席上多是些年老体弱者,像林永寿家这样一家三口齐全的倒是不多。
小冬瓜见到江河他们过来,笑得不知有多开心,林永寿拉着他们再三地道谢,感谢宗静山二人救下了小冬瓜,看着小冬瓜满脸期待地朝着通往草庐的小路上张望,宗静山明白,他们此时还没有告诉小冬瓜。
林永寿自然也看出来了,他看着紧紧抱着玉盒等待的小冬瓜,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本想着等到小冬瓜生辰以后再告诉他的,可是叶娘她”
他看向自己的妻子,林桂叶朝他温柔地笑着,两人穿过嘈杂的人群看着彼此,林永寿满是胡茬的脸上满是温柔。
左等右等,小冬瓜可算是等来王修石的身影,小冬瓜立刻缠了上去,他一大早就想去山上找王修石了,可偏偏今天许多的事情要做,爹也拉着不准他去找王道长,非得要吃完饭再说,可吃饭难道不比治娘的病更重要吗。
小冬瓜心里偷偷生起了林永寿的气,娘明明比什么都重要。
“王爷爷,娘的病是不是只要喝了药就能好了,要是还差些什么你快告诉我,我今天就去采回来。”
小冬瓜抓着王修石的衣摆死活不肯撒手,林永寿过去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他拎起小冬瓜的后领子就开始教训他,“王道长是来家里吃饭的,有什么事,等到吃完饭再说。”
小冬瓜委屈地要掉眼泪,林桂叶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圭儿,我们先吃饭好吗,于婶他们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你之前不是说想吃扣肉吗,娘带你去吃。”
林桂叶替小冬瓜擦了眼泪,小冬瓜这才郑重其事地将玉盒重新揣回怀里扎好,“对不起王爷爷,我们吃完饭再说好吗。”
王修石拿烟斗点了点小冬瓜的脑袋,“去吧。”
“见过真人。”宗静山拱手道。
天机子看向旁边不为所动的江河,不紧不慢地嗯了声。
“阿江,”宗静山的神色有些为难,他昨夜解释了许久,阿江依旧认定天机子是个坏人,“阿江她久居山中,性子纯真柔善,只是不曾见过外人,有些怕生,还请真人恕罪。”
天机子的脸色变了几变,纯真柔善,还怕生?江河剑下尸山血海无数,何不去问一问那些死在她手中的怨魂,究竟哪个字与她沾半点关系!
他只得安慰自己,这徒儿眼睛确确实实是瞎了,怪不得他。
“无妨,日后相熟便好。”
江河瞧着天机子的脸色,又看向宗静山,愈发觉得宗静山顺眼起来。
“真人,小冬瓜的母亲”宗静山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脑袋上却猝不及防落下一只烟斗。
“此事你无须多问,明日你与她都搬到草庐去,待到她的心疾痊愈,我们就启程回修仙界去。”
“是。”
筵席上王修石坐在主桌上,旁边就是村长董季孝,两人看上去是老酒友了,林永寿没读过什么书也不会说什么场面话,只是一个劲地向宗静山敬酒以表达心中的感谢,宗静山两杯果酒就能倒下的酒量,更不用说今晚喝的是村里的土烧酒,还是拿碗盛的,很快就醉红了脸。
村里人见状都忍不住笑起来,果然像宗静山这样的文弱书生喝不了酒。
酒意正是尽兴处,王修石站起身来,举着酒杯对着众人道,“各位乡亲父老,趁着大家今日都聚在这里,我有两件事情想要同大家说一声。”
原本还喝地热火朝天的村民慢慢安静了下来,接着小声议论的话题就从宗静山的酒量变成猜测王修石将要说的话。
“老道自四年前来到此地,便一直受到诸位乡亲厚待,心中感激不尽,在此先敬诸位乡亲一杯。”
说完他喝干碗里的酒,村民也都纷纷喝完手中酒碗,“道长言重了,当年村中遇上疫病,若不是道长为我们看病煎药,只怕四方村早已死绝了人,你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村长动情地举起了酒碗,当年那场疫病村里没有谁不曾失去过亲人,没有大夫敢为他们诊病,若非王修石偶然路过此地出手相救,只怕他们这个村早已消失了。
“看病救人是为医者本分,岂敢言恩,这些日子总是梦见年幼时师父对我的谆谆教诲,如今我也到了师父离开的年纪,我自出山门便再未回去祭奠过他老人家,如今也是时候回去了。”
一听王修石要走,村里的孩子最先围了过来,哭闹着不想他离开,年长者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他们感念王修石的恩德,有他在村中就如一块定山石,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可他们也明白鸟飞反故乡,狐死必首丘的道理,因而哭声一片却没有人阻止他回乡的心愿。
“今日这顿便当做是为王道长的送行了。”林永寿满脸的泪水,一连喝了三碗酒。
早在山中,王修石便与他说过此事,若说四方村中谁最感谢王修石的恩情,非林永寿莫属。
林桂叶的病本该是缠绵病榻,终日受罪,多亏了王修石,林桂叶这些年虽然也汤药不断,却少受了许多罪。
更重要的是,小冬瓜是怀抱着希望长大的,而不是终日笼罩在即将失去母亲的阴影之下。
“还有一事,老道一直在找寻合适的弟子将师门传承下去,苦寻多年,本已不抱希望,谁知上天垂怜,终是在老道暮年之际找到了弟子,今日老道要收宗静山为徒,还请诸位为我做个见证。
分别的忧伤一下子冲淡了些,村里的人纷纷看向刚刚那酒量奇差的白面书生,记得他是带自己的夫人前来治病的,谁承想竟成了王道长的弟子,真是上天注定啊。
宗静山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酒意早已被灵力化去,他跪在天机子脚下,脑海中忽然想起年幼时拜入徐阳直门下时的情形。
“弟子宗静山拜见师尊。”
“抬起头来。”天机子的声音打断了宗静山的回忆。
“从今日起,你便入我门下,只需记住一点,不许让自己受委屈,万事有师父为你撑腰。”
天机子满脸笑意,越看宗静山越是觉得喜欢,可见到他那双无神的眼睛又只觉得心疼,他这徒儿本该是天之骄子,大道无阻,如今却满身伤痕受尽磨难,更要命的是,他命中的死劫竟是江河那个孽障。
“快起来吧。”
宗静山近乎茫然地抬起头,身为弟子要做的就只有不让自己受委屈吗,又或者,他还没有真正地拜入师门。
天机子看出他心中所想,拍了拍他的肩头,将他从地上扶起,认真道,“孩子,这是师父对你唯一的期望,以后没有人再能欺负你了。”
宗静山只觉得那冰冷的玉石变得滚烫,几乎要落下泪来,原来并非所有的师父都是徐阳直那般的。
旁边的人都在为他们鼓掌庆贺,江河低头默默地喝着碗中烧酒,陪上天机子一番令人作呕的表演,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可偏偏有人将这热闹引到了她的身上。
“大妹子,你男人被王道长收作了徒弟,以后你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喊师父啊?”
热情的于婶凑到江河身边搭话,人群里也有人起哄,“就是,应该一起给王道长磕个头,敬碗酒。”
“嗯?”江河抬眼似笑非笑地望向天机子,天机子只觉一股寒意爬满脊背。
要江河对他下跪,远在千里之外的本相一口酒喷了出来,虽说恐怖了些,可确实有几分期待。
江河就要站起身,天机子手上一哆嗦,立刻喊道,“无须多礼,无须多礼,大家继续吃饭。”
一时间众人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饮酒吃饭。
“师父,阿江她”宗静山想为江河解释,天机子却及时阻止了他,“无需多言,此子性情如此,我明白。”
见天机子这样宽慰他,宗静山心中不免愧疚,可却没有半点觉得江河不对的念头,若有过错皆是他的错,与江河何干。
一坐回位子,董二和几个兄弟端着酒就走了过来,“宗兄弟,上次在村口,是我们哥几个不对,对你说了些混账话,干了这碗酒,全当做是兄弟们赔礼道歉了。”
董季孝自然看出来董二这是在故意灌酒,正想要阻止却被王修石拉住,“年轻人喝点酒而已,不碍事的。”
听见王修石这么说,董季孝虽然还有些放心不下,但还是坐了回去。
宗静山温和笑道,“董兄言重,当日之事本不是大事,若董兄心中愧疚,只需向我妻子道歉即可。
董二脸都绿了,他不过是想找个理由灌宗静山酒,哪里是想道什么歉,见他这般不给面子,立刻就要发作,旁边徐有志偷偷拉住了他,董二这才想起他们来的目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敬嫂夫人一杯,赔个不是。”
董二一仰脖子,一碗酒就见了底。
宗静山也一口喝完,接下来的小弟都纷纷抢着倒酒,宗静山却没有用灵力解酒,强撑着一碗又一碗地喝完,旁边人都在叫好,到最后董二被他喝出了脾气,非要一较高下,结果两人全都酩酊大醉。
宗静山红着脸倒在江河的肩头,又是一阵起哄,若他能看见不知该是怎样缱绻温柔的注视,江河却只是在想一千多年没和天机子交过手,也不知他有点长进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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