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在审讯室里逐渐安静下来后，唐子舟试探着拿走了周芸芸面前的手机，周芸芸浑身颤抖得蜷缩在凳子上，在唐子舟走过来时依旧是警惕的盯着他，随着他的靠近，她就越努力将自己的存在减弱。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一个女警察成这个样子？

        “你和她说了什么？”唐子舟拿回手机后第一件事就是问宋珵美，但也是同时，宋珵美开口，“哥哥，我到楼下了，你出来一下。”

        ？？？

        到楼下了？谁让他来的？

        但是他根本来不及多想，就已经飞奔下楼了。

        刚到楼下，就看见大厅里孤身站着的男人，即便身边空无一人，但是那目测已经接近一米九的身量还是让人觉得压迫。看见他过来，宋珵美像看见父母带着心爱的玩具回家的孩子一样朝着他招手，幼稚，但是真挚。

        “哥哥，这么快就来了？”宋珵美笑嘻嘻的盯着他，唐子舟无语道，“没你快。”

        两个人相对无言，还是唐子舟率先开口，“来干什么？”

        “帮你啊。”宋珵美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这般严肃的样子倒是让唐子舟感到他有种如临大敌的紧张，“哥哥，我能去见她吗？”

        宋珵美身上隐藏着绝对的秘密，唐子舟直觉能感觉到他的这种看似开朗的性格其实只是为了隐藏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其实对别人的秘密并没有太多的兴趣，活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阴暗的角落，唐子舟自己也不例外。

        可是，刚刚宋珵美和周芸芸的那段沟通还是让唐子舟拉响了警铃，他的秘密是他自己的事，可当这件事和案子牵扯到一起了，他就不能再视而不见了。

        “好。”唐子舟答应了他的提议，带着他向关着周芸芸的审讯室走去。

        两个人一路无言，宋珵美表情严肃，唐子舟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两个人就这样并肩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晚上的灯光并没有全开，虽然案子棘手，但是唐子舟目前还没有大动干戈的叫整个支队的人一起调查，如果周芸芸的身份被人发现，就不仅仅是这个案子的问题，十年前的那起旧案也会被人提起，整个警局维持的表面平静又会引起怎样的惊涛骇浪谁也不知道。

        “我可以单独和她谈谈吗？”在进门前宋珵美转身问他，“理由。”

        “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并且，她的防备心很重。”宋珵美面露难色，唐子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独处可以，但是监控会开。”

        打开监控审问周芸芸这件事本身就是危险的，他之前关掉监控其实就是担心周芸芸的身份被暗藏祸心的人发现，危害到她的安全。可是他自己也试过了，他没有办法从周芸芸嘴里得知任何的线索，想要得到线索就必须要让宋珵美参与进来，这是一个两难困境。

        “无所谓，她现在这个样子，谁来了都没用的。”宋珵美自信的说道。

        “那你怎么觉得你能让他开口？”唐子舟问道。

        “或许是……”宋珵美用手指在自己鼻子上轻轻划了一下才开口道，“或许是我帅吧。”然后痴痴笑了两声，推门进去了。

        这个人，为什么总是一副故作轻松的样子？明明他也为难极了的。唐子舟来到了观察室，打开了监控视频，带上耳机，这时宋珵美已经在审讯室里坐好了。

        他现在坐的位置就是刚刚唐子舟在里面时的位置，只不过不同的是，宋珵美进去时候，并没有像刚刚安抚周芸芸一样温声细语的安慰，而是时不时的用脚点着周芸芸的桌腿，手指一直摸索在自己的手表上，从进门起就没有正眼看过周芸芸。

        “小姑娘，你是等我动手吗？”宋珵美原本轻点桌腿的脚突然抬起，像是要发狠踹向周芸芸，让周芸芸害怕的后缩了一下，最后却只是轻轻的搭在了另一条长腿上。

        唐子舟看着监控里这个陌生的宋珵美，完全无法将眼前的这个人和他认识的宋珵美联系到一起，虽然他并没有伤害到周芸芸，他的每天一个动作，都极具震慑性，对于周芸芸这样一个精神出了问题的人来说，他刚刚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具有一定的威慑性的。

        “对……”监听耳机里传来了周芸芸微弱的声音，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周芸芸的声音，“对不起……”他的注意力此刻都集中在显示屏上，直到他听到周芸芸最后的两个字，“主……主人……”

        主人？

        这样的称呼不会是周芸芸信口胡说出来的，在当下的社会中，这个词，很少被人用于日常交际当中，谁会将这样一个称呼挂在嘴边呢？

        这两个字通常情况下有三个意思：一是主客相对，主人和客人相互对应，同时出现的情况，二是财物或者权力的支配者，三是动物或者古代仆人的供养者。很显然，周芸芸这里的主人不会是第一个意思，至于是第二个还是第三个，就有待考量了。

        但是不论怎么说，在现代社会，主人这个词，其实还蕴藏了更大的信息，这是一个具有某方面暗示的词，尤其是……在女性口中的时候。

        所以，唐子舟听到从周芸芸嘴里说出来的这两个字的时候，那一瞬间体会了什么叫振聋发聩。

        抛开其他不说，单单是这两个字，就代表着臣服，向某种势力臣服。而这一期对于一个身披铠甲的警察来说，是绝对不容践踏的尊严，也正是因为这样，女警察身上往往自着难以驯服的傲骨，宁折不弯，就像他的妈妈，即便是到架在脖子上，也不曾低头。

        所以他很难想象，周芸芸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变成这样。

        “抬起头来。”宋珵美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把玩，欣赏，余光看到周芸芸抬起头，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又问道，“叫什么？”

        而一边的周芸芸明显是害怕他这个样子的，一边瑟瑟发抖，一边还在颤抖着声音回答他的问题，“090731”

        此时的唐子舟已经僵住了，他关注的不再是宋珵美的状态，而是周芸芸，他虽然不像宋珵美一样在心理学上有那么高的造诣，但是犯罪心理他还是学过一些的，周芸芸现在所呈现出的状态，完全就是一个受害人所有的状态，惊慌，害怕，无助，困顿，恐惧……这些负面情绪全部环绕着他，而宋珵美在这其中扮演的就是一个施暴者的形象，乖戾，嚣张，狠厉。

        “090731”宋珵重复了一遍周芸芸刚刚报上来的名字，然后抬头朝着监控器的方向点了点头，唐子舟接收到了他的信息，将这串数字记录下来，然后宋珵美就看向了周芸芸。

        这是他第一次看周芸芸，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他的肢体语言还是在诉说这他的暴戾，“第几次了？”

        这次，周芸芸没有像之前一样乖巧的回答他的问题，宋珵美也没有着急，就这样等着，然后又恢复了刚进门时的姿势，用脚尖轻轻点着她的桌子。又等了一会儿，周芸芸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宋珵美又不疾不徐的说，周芸芸没有在给出回应，将自己蜷缩的更紧了，宋珵美朝她走了过去，站在他旁边，意外的是，周芸芸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虽然在宋珵美走过来时还是小声的抽泣了两声，但是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大叫。

        对于监控画面里所发生的一切，唐子舟却是一头雾水，宋珵美的问题让他摸不到头脑，而周芸芸的回答也是出乎他的预料。

        不久后，宋珵美就从审讯室里出来了，“给她单独关起来吧，他太虚弱了，需要休息，再这样下去，都不用别人害她，她自己就熬不住了。”

        “嗯，聊聊？”唐子舟引着宋珵美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路过江慕栩的工位时，让江慕栩给周芸芸安排个房间休息。

        “聊聊是没问题，但是加班……”宋珵美拍了拍唐子舟的肩膀，笑容浅浅，“我可是要收加班费的。”

        “难道不是宋先生自己送上门来加班的吗？那这还要什么加班费啊？”唐子舟也笑着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

        “唐队这么精打细算？”

        “如果你要钱？”

        宋珵美笑笑，有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哥哥果然懂我。”

        不过两个人最后并没有留在警局谈事情，唐子舟又一次坐上了唐子舟的副驾驶，“她怎么样？”

        “情况不是很好。”宋珵美发动了汽车，汇入了车来车往的街道，夜半时分，繁华的市中心依旧是络绎不绝的车辆。

        “我今天初步检查她的精神受到了极强的刺激，并且……她的记忆受到了干扰，至于这种干扰是不是可逆的，还需要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宋珵美一边说着，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

        “那……”唐子舟目视前方，思考了许久才开口，“那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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