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P1降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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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是一个非常专一的人。
他与君度见面的第一天就对她下了判断：
障碍，需要扫除。
降谷零关上审讯室的门，琴酒靠在墙上，低低的帽子下面传来一声询问的鼻音。
降谷零的脸上露出波本的笑容，一点不过分的志得意满掺杂在虚伪的遗憾里面。
在房间里的一小时是一场被360度全机位详细记录的表演。主演降谷零发挥出色，创意丰富，做工仔细，确保自己遵循君度修正的所有审讯条款——不得不说，君度的条款非常实用——道具君度的每一处都被照顾到了，但是绝对可以再让琴酒充分发挥一遍。
降谷零没有回头看琴酒的动作，径直走出地下室。
马自达启动，降谷零看了一眼手表。
君度也许还活着，但也不过是几分钟之内的事情了。
马自达平稳地驶出停车场，他从君度家里带出的空的君度瓶子放在副驾上。
障碍扫清。
2ch2
公安传回来的消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君度的研究居然是正正经经的，期刊发表的专业工作。公安通过暗访，向学术同行确认了。确实有过君度这么一个学生，加速毕业之后貌似没有继续从事学术行业了。
“有点可惜呢，”号称是和君度同年入学的学者说，“她年纪又轻，又很聪明。如果继续走学术这条道路的话，一定前景光明。”
降谷零略过这行天真的对君度评价，没有什么如果。君度看是一条懒洋洋的蛇。她可以懒洋洋，但永远是一条蛇。
降谷零眯起眼，思考这其中更有意思的情报。君度身后的学位证书没有造假，可她是社会科学研究出身。组织投入大量经费给药物研究并不奇怪，可是没道理投入经费给这种没有明显应用价值的社会科学研究啊？
君度有什么用？
降谷零的好奇心在不知名的角落蔓生。
3ch3
降谷零远远地看到君度毛毛躁躁地向他和hiro的方向冲来。
啧，警校潜行满分的优秀学生在心里咂舌，真是毫不专业的跟踪啊。
他将在咖啡拉花上轻轻涂抹可可粉的搅拌棒沉下奶泡，狠狠地把咖啡搅匀。
奶泡随着可可粉的纹路消失，淹没两个卧底之间的最后一句话。
找到君度在组织活下去的秘密。
拿走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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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降谷零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在君度第一次给他偷偷接上内网的时候，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个机会。谨慎的秉性让他没有立即轻易使用这个权限查阅任何资料，这也许是君度的一次试探。降谷零坐在黑暗中，对着屏幕思索。
权限更新的提示非常诱人。
他合上电脑，穿好衣服，扣上与君度同款的帽子，去了黑麦狙击大岛议员的现场。
瞄准红点一闪而过。
降谷零摘下帽子，露出一头闪闪发光的金发，又迅速将帽子重新戴上，离开现场。
秒针走动了三下。
足够一个王牌狙击手看清那一抹金发，留下一点微不足道疑心。
降谷零快步融入黑夜，为君度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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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往会场的路上，降谷零反反复复地思考自己是哪里出了差错。
不可能是黑麦。黑麦自身难保，这么轻飘飘的一瞥，除了更加让人对他生疑，没有任何效力。
也不应该是君度，他对黑麦的任务消息是从公安得来的，没有动用君度私下授予的权限。
降谷零平静了下来，走进会议室。
君度比他想的要聪明。
被君度一纸报告送上嫌疑人的降谷零没有那么担心暴露，反倒是在帽檐下仔细地琢磨场上所有人的表现。
在琴酒和君度差点要为黑麦打起来的时候，降谷零在帽子的遮掩下又阅读了一遍君度的报告。
唔，公寓出门监控都被统计了吗？这个确实是他的疏漏，下次可以考虑翻墙。
降谷零又翻到黑麦的报告，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他赶紧把这点幸灾乐祸的喜悦又压下去。
君度也远比他想的要蠢。
这份报告不仅写了她的推论，直接把她和黑麦甚至是行动组的琴酒摆在了对立面。更可笑得是在这么一个保密等级一般的会议上，君度就这么大咧咧地暴露了自己的推论逻辑和情报来源。
看着这份非常严谨，但毫无保密意识的报告，降谷零无端想起公安走访的报告。
“她年纪又轻，又很聪明。如果继续走学术这条道路的话，一定前景光明。”
（在组织在意的报告里）学术严谨，确实有点书袋子的聪明。
可惜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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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一个人飙车的时候手会非常放松。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靠在摇下的车窗上，轻轻地打着节拍。
今天降谷零的手将方向盘握得很紧。君度每说一句话，他的手就更紧一点。
“她年纪又轻，又很聪明。如果继续走学术这条道路的话，一定前景光明。”
降谷零嘲讽地笑了。
无需可惜，她恐怕根本没想过那个如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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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的消息传回来了。
君度，甚至连这些数咖啡的可笑任务也要在你手里变成夺人性命的武器吗？
降谷零想起她在车上轻描淡写说出的那句炫耀：“我在办公室跑数据的时候，亲眼看着这个前辈在隔壁把全部身家都扔进股市里。等组织套现出来，又是我亲自去给他送的葬，看着他的父母哭着给他埋土。”
琴酒的考核简单粗暴。琴酒只需要见到血。
他的血，目标的血，足够多的血。
topkiller不相信任何言语，也许勉强可以接受一些数字，但最相信的还是鲜血。
降谷零不缺鲜血。
金色的睫毛垂下，盖住紫灰色眼睛里的痛苦。
被君度报告要挟挤兑的对家集团股价暂时稳定，但是内部已经开始大批裁员，想必未来也难以支撑。
降谷零想起萩原抚摸着警校马自达，爱怜地擦拭着车身，用那种骄傲又怀念的语气说起自家失去的修车厂。
被君度这样的国家蛀虫偷走的修车厂。
君度不相信鲜血。她只相信数字。
她的数字每一个笔画中都浸满了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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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公安消息一起送到的还有一个特制的优盘，被接头的护士塞到他放在病床边的手里。
君度的秘密呼之欲出了。
降谷零把玩着他的优盘，他离真相很近很近了。
君度的在人心上的天真不是伪装。她确实不记得大部分组织成员，也相当不擅长人员管理，难怪她的组里长期只有她一个人。
但是她不可能只是她的系统。诚然，她的系统——无论是找出卧底还是预测走向——出人意料地准确，但已经架构成熟，是不是君度来维护并无区别。更不用说，学术的后遗症让她强迫症一般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用清晰有条理的语言写成了组织的公开手册。如果君度仅仅是一个系统维修工，像她这样毫无保密意识的人早就应该被组织卸磨杀驴，或者最起码也应该被排斥在核心圈外。
她手上还有一样东西。
一样保住她性命的东西。
降谷零想要这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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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麦知道这样东西。
降谷零在黑麦的眼里没有读到熟悉的探究，反而是一种知情者对不知情者的微妙优越感。
这个眼神上一回见面还没有过。
黑麦不仅知道了这样东西，甚至可能已经拿到了这样东西。
这样东西一定在君度家里。
降谷零迅速作出了判断。
黑麦砰地一声关上君度的卧室门，降谷零探究的眼神从他身上收了回来。
不在卧室，降谷零知道黑麦不可能好心或愚蠢到给出这么明确的提示，那么也不在君度本人身上。
但就在这个房间里。
降谷零按奈不住心脏加速地跳动。
就在这个房间里。
君度的保命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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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借口上门几次，都没有试探出君度的秘密到底被藏在哪里。
问题不是君度，是黑麦。
降谷零厌恶地皱起鼻子，黑麦在的时候，总会带着君度，若有若无地绕过他话里的那些小小的钩子。
但今天不一样，降谷零信心满满。君度不相信自己的人脑，她当然不应该相信，他和hiro已经验证过她在酒精的影响下有多么坦白。
即使黑麦有心阻拦，君度也未必能遮掩过去。
降谷零拿起酒瓶为君度添满。
被苏格兰推出门前，黑麦冲他意味深长的笑。
我已经拿到了。
降谷零读出这个得意洋洋的讯息，不由得攥紧了酒瓶。
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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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制的优盘插入电脑，降谷零将君度酒瓶上伪装成厂标一部分的密码输入。
密码验证成功。
他取下优盘，将酒瓶拿走，头也不回地离开君度的房间。
关门前，降谷零的耳朵敏感地捕捉到房间里轻微的动静。
原来不是这么迟钝吗？降谷零露出嘲讽的笑容。
真是很可惜啊，君度。就算我今晚不动手，也已经晚了。
13
降谷零又一次推开门。
椅子上坐着昏睡的君度。
再见。
他默念着，打开审讯室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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