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七时
在机场拍完最后一场特技戏份后, 整个剧组回到洛杉矶的摄影棚，开始拍摄内景戏份。
内景戏份除了女主被炸弹客绑架和双方在地铁中发生的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部分感情戏。
乔琳觉得这部分写得很好, 不突兀, 跟动作戏融合得恰到好处, 而且还有从萌芽到高潮的发展历程。
毕竟很少有女主角在被英雄救美后会谐谑地说，你知道这种情况下产生的关系往往不长久吧？
观众们当然明白在吊桥效应下，男女主人公之间的感情萌发有多么偶然和不靠谱，可他们还是只想看主人公们在屏幕上互相告白然后亲吻对方。
正因为编剧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故意把这一幕高潮推迟到了最后一刻。
当情感在屏幕上突然迸发的那一刻到来时，所有人都会被这延迟的满足取悦到。
乔琳还觉得即使导演为了使剧情主线更清晰，把与女主人物形象塑造有关的支线场景全部砍掉了，这部分互动情节的特别塑造也还是突显了女主角的性格特征，容易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
跟基努拍感情戏不算太难，乔琳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一定经验了，更何况是跟自己的“老朋友”一起拍呢。而且这个女上男下的亲吻姿势还挺有趣的。
大家拍摄的时候都觉得很轻松。特别是最后那个在地铁模型里亲吻的镜头，乔琳觉得拍起来特别愉快，在那一刻她的全部心神都好像在电影世界的自己身上。
镜头里也许看起来会很浪漫, 实际上旁边围着10个工作人员, 导演还在大喊“杰克亲吻的时候记得闭眼！”
所有随之而来的浪漫情愫都被他打断了, 基努几乎哭笑不得。
因为乔琳是第一次拍摄这么多爆炸之类的刺激场景，所以她也是首次见识到了微缩场景和摄影技术在电影制作中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
尽管这部分内容不是演员需要考虑的内容, 但是作为一个制作人，乔琳对这些东西非常上心。
《最低时速》导演德邦特是动作电影摄像师出身, 因而他非常清楚自己的镜头应该捕捉哪个角度，呈现出哪种效果。
为了拍摄地铁加速冲出轨道的场景，特效团队和外聘的特效公司为电影制作了8:1比例的微缩场景。导演特别为这些小地铁轨道安排了特殊的照明设置, 好使所有照明效果与真实场景一致。各种灯光经过小心安排，配合特殊的镜头位置、光圈大小和各类反射板，营造出以假乱真的光影效果。
当导演和剪辑师把现实中拍摄的真实素材与微缩场景中拍摄的素材混剪在一起后，那些观众在电影院可能都不会注意到的微弱细节，往往就是决定视觉能否欺骗过观影人直觉的关键点。
常言道电影是光影的魔术，诚不我欺。
这是她第一次参与预算超过1500万美元以上的商业制作，也是第一次看到大规模制作经费是如何被使用的。
乔琳从中体会到了，电影是团队的艺术，制作人、导演、演员、音效、艺术和视效等等工作人员都各司其职，运转得当，一部作品才能圆满地完成。
完成拍摄后，乔琳和基努又完成了后期的录音。现场收音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嘛。
除了拍摄工作外，乔琳还得关心纽约和卢比孔河的事情。
早在6月的时候，乔琳和莎莉就曾决定调整愿景投资公司的框架架构，将不同的投资业务区分。主要分为三个领域，分别是长期股权投资、套利交易和负责基础股期交易。此外，还有专门负责好莱坞拼盘投资的阿普尔比投资公司。
通过律师团队的精心设计，新的框架可以确保这些机构的拥有权牢牢掌握在乔琳名下的基金中，又可以确保这些机构之间风险独立，在一旦出现不可挽回的事故时，最大程度保证其它资产的安全性。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避税的考量。
随着整个经营体量的不断扩大，莎莉已经不再直接负责某项具体投资，而是引入新的合伙人和高级经理人。莎莉现在是乔琳旗下整个投资系统的门面人物，《纽约时报》甚至称她是华尔街的新人王。
对乔琳来说，她最看重的是股权交易这部分，她提议收购的线上美国股票就是由愿景持有的。尽管大部分投资人对长期持有某种资产的兴趣不强，更喜欢通过套利交易等速度更快的方式进行交易，但是她看重的是互联网和数字时代发展的未来趋势，她不想被时代大势甩下车。
乔琳和莎莉从百万美元级别的非对称交易起家，可这已经无法满足她们的胃口了。
可对股权交易、套利交易这些活动来说，乔琳的1个多亿的资金或许不算少，却也不算多。
这个市场里玩家还有很多，几个主要私募股权投资巨头都是不公开财报的非上市公司，他们管理的几十亿乃至几百亿美金的资产盘比乔琳手上的大得多。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大部分在玩别人的钱，乔琳却主要玩自己的钱。
还好这个情况已经在改善了。与英国央行一战无疑打响了莎莉的名头。她从名校挖来富有盛名的数学家和金融家，希望这些聪明人能把自己的才智变成套利的点金手。通过募集投资人，她手中管理的资金也不断翻倍。最终，乔琳和莎莉决定将这部分业务独立划分为胜域资本管理公司。
尽管遭受了诸如巴菲特、美林证券和高盛等著名人物和机构的拒绝，但是在乔琳和莎莉的共同努力下，一些大人物的名字也开始出现在胜域投资者的名单上，例如好莱坞经纪巨头迈克尔·奥维兹、纽约著名富豪罗伯特·别尔夫、cbs总裁霍华德·斯金格等等。
乔琳回想起那时候的午餐就觉得厌烦，她们花了非常多的时间说服这些大人物给钱。
更关键的是莎莉还找来了一位重量级人物，前所罗门公司的明星交易员梅伦·麦利威瑟。他把对冲套利的投资风格带来了胜域资本。
从1992年9月至1993年11月，胜域资本管理公司已经成功将手中管理的资产扩大到了11亿美元，以23的复合收益率震惊了投资人。
乔琳自己的资产也在这个过程中翻了一半，所有客户和公司高管们都很满意。
让乔琳开心的是她有更多钱来组建自己心仪的特效工作室了。比尔在多方调查后，终于为她选定了几所适宜收购的特效工作室，乔琳从中选中了一家。
这家工作室叫做幻影胶片，约有30名员工。创始人是从工业光魔离职创业的特效师，拿过奥斯卡金像奖。他们以65mm的胶片特效技术见长，曾经是工业光魔的竞争对手之一。
遗憾的是，尽管幻影胶片具有一定技术优势，但是与有大型电影制片厂作为后盾的工业光魔不同，幻影胶片作为独立的视觉效果公司经营上遇到了困难，已经难以为继。
在乔琳表现出收购意图之前，幻影胶片的持有人正在思考是否要转型到游戏领域呢。
按照他们公司目前的资产和债务情况，乔琳的收购团队给出了1500万的估值，前提条件是保证核心技术和资产不会随着团队变动而流失。经过几轮磋商，他们最终以1075万的价格成交，原创始人还保留了10的工作室股权。
收购后，乔琳聘请了外部管理人来调整团队，尽量扩展目前幻影胶片的可经营方向，同样也包括游戏特效。但就目前来看，这家工作室只能通过母公司和外来业务勉强维持收支平衡。
除此以外，卢比孔河今年制作了3部小成本剥削电影，收益不算大爆，但也基本维持了去年的赚钱势头。遗憾的是，金妮的项目在挑选男主角问题上有点碰壁，她开始考虑是否将整个项目降级。
乔琳自己除了《四姐妹》的项目，也在继续挑选下一个项目。
现在她不需要回纽黑文上学，主要是留在洛杉矶处理各种商业事务，还有就是发出和接受数不清的公事宴请，目标对象既有她自己的下属，也有友商的高管。
公事宴请都喜欢约在中午，既能同桌吃饭联络感情，又不至于像晚餐那样容易传达暧昧不清的信号。
因此乔琳几乎一周五天都在跟不同的工作室高管吃饭，她已经吃凯撒沙拉吃到要吐了。
再好吃都禁不住这样反复吃，何况凯撒沙拉实在是一种无趣的食物。
因此当基努提出来要请乔琳吃晚饭的时候，乔琳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他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了。
这段时间虽然他们都住在马蒙特，甚至还住在隔壁，但是因为时间安排不同，两个人根本碰不到面。反倒是琳达，经常撞到去餐厅用餐的基努。
这次，乔琳和基努又去了他们都很喜欢的那家咖啡餐厅，就在梅尔罗斯大道上。老板跟他们两个都有了交情，每次都能给他们找到最隐蔽的卡座。
这位老板是马耳他移民，乔琳点了马耳他特色小吃油面包、烤兔肉和寡妇汤。
寡妇汤是一种战争期间诞生的汤。顾名思义，那时候，一个母亲可以用蚕豆、土豆、胡萝卜和番茄这些易得的食物，用简单的方法做出来一份汤喂饱家人的肚子。传统上寡妇汤里要有羊奶酪和荷包蛋，这家餐厅刚好有真正正宗的马耳他羊奶酪，能做出最马耳他的寡妇汤。
乔琳一般只点果汁，今天她却点了寡妇汤，基努在一旁若有所思。
其实乔琳只是突然想喝点暖和的汤而已。
基努又点了他自己的菜，还给乔琳额外点了蜂蜜环和两杯蔓越莓汁。蜂蜜环是一种空心圆形的马耳他甜点，非常甜，但糖分能让人心情愉快。
他最近正在减少喝酒的次数，迷上了喝果汁。
乔琳觉得这不错，据说格里高利·派克也喜欢蔓越莓汁。
基努还是老样子，穿着深棕色的绒夹克和一条黑色的休闲裤，脚上的鞋已经磨损得厉害，甚至微微有点开胶。
乔琳想起之前有记者打趣问他，脚上的鞋多大年纪了？
听了这问题，基努一点都不窘迫，反而自己先笑弯了腰，坦然地回复说他不知道。
乔琳不由得感慨，基努好像一直是这个样子的，永远不为外物所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这时候他开口问她：“乔，你最近怎么样？”
乔琳耸耸肩，随口回复说：“你知道的，工作，工作，工作。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基努没被她随便打发掉，继续语气平和地发问：“是嘛？那工作怎么样？”
乔琳忍不住抱怨，“我之前以为只有华尔街那些人是这样的，你知道的，又瘦又刻薄。没想到好莱坞的人也是这样，又瘦又刻薄。我不在乎刻薄那部分啦，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很刻薄，可他们能不能别那么喜欢吃沙拉？”
说到这里的时候乔琳愤怒地拿起手边的蔓越莓汁，猛地喝了一口。
然后她接着说：“吃沙拉也就算了，他们是约好的吗，还只吃凯撒沙拉，连面包丁都不放。我都快觉得自己绿得跟草没什么区别了。比尔还总是说我不在乎形象，我觉得他的最终目的是饿死我。”
基努一边听她抱怨，一边笑起来，觉得她实在像个小孩子，还是个被按头写作业的小姑娘。
他知道女演员们的体重控制一直非常严苛啦，没想到高管们也有这习惯。
乔琳抱怨的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了，“你知道吗？今年年底我的一个公司做了内部审计。这些华尔街疯子们简直不可理喻。为我工作的交易团队主管，拿着40万美金的年薪，居然每年在特殊服务上花费快10万。而且这家伙还该死地把其中一部分费用按照招待费用报账了。”
她又喝了一口蔓越莓汁，“你猜我干了什么？”
基努挑着眉毛，诚实地摇头表示想不到。
乔琳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让人力去找他，让他稍微收敛点。可几乎所有人都这么干，他团队下属的那些年轻人的梦想就是爬上他的位置，然后做一样的事。这群该死的混蛋。”
基努看着乔琳又灌了一口蔓越莓汁。
她继续说：“而且他们这个团队一年能为整个公司提供他们年薪20倍以上的收益，连莎莉都告诉我，他们即使是混蛋，也是24k金的混蛋。华尔街，虽然我有一只脚在里面，但是我永远都搞不懂这些人。”
基努耐心地听着她的抱怨，等她差不多说完了的时候，才说：“well，乔，那你可是在世界上最坏的两个行业工作。”
乔琳回复说：“不，是世界上最贪婪的两个行业。当然也是利润最丰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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