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是干净的”

江念被顾行南带到服务站，他车就在附近，乔助理他们也在。吩咐让人从车里拿擦伤药膏过来，顾行南蹲着给江念抹完擦伤的地方，他起身把药膏还给助理。
又吩咐助理一句，“帮我照顾下她。”
助理点头：“好的顾总。”
小姑娘转头就给江念撑伞，热情道：“顾太太，喝水吗？还是饮料？”
不等江念说话，顾行南出声：“她不喝饮料，拿矿泉水就行。”
助理跑去拿水了。
顾行南低头叮嘱江念：“别乱跑，我一会儿回来。”说完，他交代了乔助理一句走了。
顾行南折返回去。
江念抬头时，顾行南已经走远了。
他穿的是一身军绿色条纹运动衣，背影修长挺拔。从顾行南身上移开，江念去看人群，场面是真的混乱。
她心口没来由紧张。
不用想，事故造成了。
不说伤者到底会有多少，光医护人员和警力根本不够，重要的还是舒散密集人群。但看现在的样子，大家都慌乱了。
越是慌越是乱，情况就越糟糕。
江念蹙眉，心里一阵揪紧。
对刚才的事还心有余悸。
要不是顾行南及时拉她出来，说不定现在就被踩成泥了。
顾行南很快淹没在人堆里。
女助理看着熙熙攘攘拥挤的人群，不免担心。
没忍住，小声嘟囔一句：“顾总也真是的，这个时候不是逞能时候。他又不是警察医生。”
江念没说话。
女助理扭头，见江念面色很淡，没有一丝着急担心的样子，心里有些意见，嘴上问。
“夫人，您都不担心顾总的吗？”
女助理：“刚才怎么不拦着点顾总啊！”
江念闻言，目光闪了闪。
她没说话。
女助理又抱怨了一句。“顾总太冲动了。”
知道这个助理是担心顾行南担心自家老板，但江念不认可助理观点，她侧目淡声反驳。
“如果每个人都跟你这么想，以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的态度做人做事的话，恐怕受伤的人会更多。我不觉得你们顾总哪里做的不对，我支持他的做法。”
助理被驳的哑口无言。
相比江念，确实自私了。
忽然明白为什么顾总那么疼爱自己的太太了。
江念至少三观能量正。
助理正走神，听到江念问一句，“来多久了。”
她答：“有一周了。”
一周？
江念皱眉，抿了抿唇。
助理懂察言观色，看到江念脸色，忙解释：“其实顾总来有一段时间了，他没让我们说。夫人，其实我们大家都能看出来，顾总他没去找你是不敢，他怕你不想见他。”
除了这些，还有好多。
差点就想说顾总还为你做了很多的事。
比如，顾行南在这里买了一套独立两层公寓，开设了云南分公司，还转了一部分个人股份到江念名下。其中，一个分创的项目起名顾念。
顾行南说将来他有了女儿，名字就叫顾念。
顾念——
顾行南跟江念的女儿。
乔助理说，日后很有可能就留下来，因为江念在这儿，顾总打算在云南安家。
不过助理没多嘴，没告诉江念。
怕顾行南知道不高兴。
江念不知道怎么接话，也不想接话。
她目光望向主路。
十多辆救护车开过来，受伤的群众被抬到担架上。应该还有很多人被踩伤。
江念想过去帮忙，又怕过去是累赘。
还是算了。
江念在想怎么离开合适，她不想面对顾行南，没有他在，她会更自由。
正找了理由开口，一个老太太摔在不远处。
江念要过去，突然又停下来。
她吩咐助理，“我腿疼不方便，你帮我去扶一下阿姨。谢谢。”
“好。”
女助理赶忙过去。
江念趁机离开。
等助理忙完回来，江念已经不在原地。
四周找了一圈没找着人，女助理顿时急了。
生怕顾行南回来发火问责。
正说着，顾行南回来了。
没见到江念，他问：“顾太太呢？”
助理不敢抬头，支支吾吾道：“对不起顾总。”
顾行南眼神深了。
看来，江念走了。
顾行南面色沉下来。
他一时没说话，也没发火意思，
稍后，助理抬头，注意到顾行南胳膊上有血，一时大惊失色喊道：“顾总，你受伤了！”
顾行南抬起手，“我没受伤。不是我的。”
助理一愣。
顾行南伸手：“有纸巾吗？”
“喔，有的。”女助理赶忙翻包。
顾行南低头擦着手背，语气听不出喜怒，“都跟我说一遍，夫人怎么在你眼皮底下开溜的。一字不漏跟我说。”
助理就说了。
听完，顾行南没吭声。将纸丢进垃圾桶里，他走了两步，停下回身，吩咐：“给朱老师打电话。就说我请他吃饭。”
助理忐忑应：“好的顾总。”
顾行南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通话页面，想给江念打过去，又怕她万一不接有把他号拉入黑名单。
知道江念是不想见他。
不然，也不会故意支开溜走。
想了下，他打给朱老师。
————
晚上，朱父请江念吃饭。
谈一谈马拉松跑步身体方面的技巧问题。
江念没推辞，去到才发现顾行南也在。
而且，顾行南跟朱夫两人相谈甚欢，一看就是熟人或者朋友。
江念这才意识到，是场鸿门宴。
早知道就不来了。
吃饭时，江念基本没跟顾行南互动过几句，都是跟朱父交谈。聊哲学，聊影视演员。
后来聊到婚姻和爱情。
江念说着自己的独特见解。
顾行南一旁听着，给江念布置菜。
偶尔观点赞同的地方，顾行南低低一笑，伸手揉揉江念脑袋，“我老婆说的对。”
“你手有油，别摸我头发。”江念怼。
顾行南故意又揉了揉。
江念桌底下踢了顾行南一脚。
顾行南不动声色，满眼是宠溺纵容的笑意。
江念看到他英俊笑意的脸，恍惚一瞬。
她错开视线，不再看顾行南。
这一幕，落在朱父眼里。
朱父笑说：“顾总事业有为，又这么疼老婆，顾太太很幸运，让不少人羡慕啊。”
顾行南说：“能遇到我的太太，是我的幸运。”
目光望着江念，顾行南深邃的眼底格外的专注明亮，透着浓浓的柔情宠溺。
他说：“我的顾太太不仅才华横溢人又漂亮懂事，不管哪个男人遇到，都是那个男人幸运。好在，她被我遇到了。”
江念一字不吭。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整颗心在跳。
但很快，她的心又沉寂下去。
她提醒自己：别再傻了。
男人的情话好听，但不能信。
都是骗人的！
————
饭后，送完朱父，顾行南拉住江念，没让她走成。
江念被塞进车里。
顾行南不由分说启车离开。
“放我下来。”江念说。
顾行南喊一句，“老婆。”
“我们已经离婚了。”
“可我没签字。”
顾行南目光沉沉望着江念。
他眸底浮动着深沉灼热的情绪，转过头，目视前方，语气平静坚定。
“既然我没签，江念，你还就是我妻子，是我顾行南的老婆，我们还是夫妻。”
“所以，念念。”停顿片刻，顾行南说：“我们不可能离婚，也不会离婚的。”
沉默很久，江念受不了车里的压抑，
顾行南专注开车，也没多说话。
江念忽的扭头，“去哪儿。”
“回家。”顾行南淡应。
江念吃了一惊，第一反应就是这么开回去？
两天也不见得开到！
顾行南看眼江念，又觉得迷糊起来她很好笑，他没忍住笑起来，“笨，我没说回北京。你这么激动惊讶干什么。”
江念滞半秒，反驳：“谁激动了。”
顾行南唇角微微上扬。
江念看窗口，窗外路标是朝着市区方向开的，想到顾行南刚才话里的意思，江念心头一跳。
回家，该不会……
江念倏然转头。
“顾行南，你不会……”忽的卡住。
没见继续说，顾行南扭头，“嗯？我怎么了。”
他看着江念，那双原本深邃冷淡的一双眼眸里此刻透着暖意融融的笑，深沉温情。
江念微微一怔。
顾行南喊：“老婆。”
他扭头认真开车，声音低沉：“是跟我住酒店还是一起去我们在这里的家，你选一个。”
江念心头一震，嘴上强硬说：“哪儿都不去。你送我回去。顾行南，你别再纠缠我了。”
想了下，补充：“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顾行南沉默了几秒。
随后，他平静着开口：“老婆，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你也别想再跟我分开。总之，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钱我不缺，事业也有，我现在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唯一最想要的是你。”
看向江念：“我只要你。”
江念喉咙干涩，不知说什么。
稍后，顾行南把车移到路边停下，倾身解开江念身上的安全带。
江念看他动作，以为他要赶她下车。
顾行南回自己座位，下一瞬，他手臂倏然伸过来一捞，把江念搂抱到主驾，搁到自己腿上。
他牢牢的固住江念的腰。
江念被迫趴他怀里，起不了身。
顾行南低头亲着她头发，低喊，“老婆。”
他紧紧搂着她。
江念脊背一僵。
很快，她双手撑他肩膀上要打车门下去。
不料顾行南比她更快的一步的锁上车门，江念力气上争不过，又气又恼，“浑蛋！”
“老公只对你浑蛋。”
江念说：“越是得不到的你越想要是吗？”
如果是这样，她就成了玩欲擒故纵游戏了。
顾行南是纠缠的那个人。
江念不想斗，也不想纠缠。
他不是迎难而上她越躲他越是追的厉害吗，现在不逃了。
她不逃！
江念从容的坐在他腿上。
她一把扯掉自己的裙子肩带，胸口肌肤半隐半露，在微暗的封闭车内空间里，格外挑逗。
顾行南明显一怔。
江念抓起顾行南的手放自己胸口上。
语气凉静说：“你不想要吗？来吧。”
顾行南坐着没动，看着江念，兀的一笑。
江念冷淡蹙眉：“你笑什么。”
见顾行南不说话，江念执着心情，不管不顾的去解顾行南腰间皮带。
顾行南依旧不动，由着她，只是笑容深了。
他笑出了声。
江念停下手上动作，冷冷的看着顾行南。
顾行南一手托着江念腰，另一只手绕到发顶，他动作轻柔的撩起江念长发，往下一点点捋顺。
最后，他的手停留在江念的脸上。
“老婆。”顾行南深情唤一句。
不等江念反应，顾行南猛地压下江念的头，扣住她后脑勺，他深深的吻着她。
辗转，碾压，吮她口中每一处。
唇齿之间是两人的气息。
顾行南心底是压抑的无尽思念，以及江念崩溃远走的悲痛，都尽融在绵密的亲吻里。
抚着江念后背，紧扣住江念的手掌。
车的空间够大。
顾行南抽出一只手解开身上的安全带纽扣，降下车座椅，抱住江念反身，把江念压座位上。
江念突然一惊。
顾行南身体压过来继续吻着江念。
一边吻一边浓情的喊着。
“念念！”
江念眼角潮湿，在顾行南呼吸逐渐低重微喘，她猛地推开身上的顾行南。
她发丝凌乱，双目微红。
江念艰涩说：“顾行南，我被人强暴过。”
顾行南一怔，沉沉看她，“我知道。”
江念又说：“不止一个人。”
顾行南缓声，说：“我也知道。”
江念突然眼泪掉下，她目光一瞬不眨的盯着顾行南的脸，冷情笑了笑，“那你还追过来，也不想着签字，你是傻逼吗？”
她又笑，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可怜，顾行南，我不是要逃，也不是以退为进。我是真的想离开你，我们不合适。你们顾家更不会接受我这样的人。跟你在一起，我只会痛苦，很痛苦。”
江念说完，仰头，逼回眼泪。
没什么好哭的。
江念吸了吸鼻子，平静问：“江娆离婚了，是吗？”
顾行南：“是。”
“是你逼她离婚的？”
“是。”
江念安静片刻，她目光静寂，“你有机会。”
“我有什么机会。跟你离婚，然后娶江娆？”
“没什么不可以。”江念冷目硬声。
顾行南靠过来，手撑着椅背，单腿跪在车座椅上，弓着上半身，深沉目光凝视着她泛红的眼睛。
他沉声发问：“所以，为了你的好妹妹，你打算把你心爱的丈夫让出去？”
江念直直的看他，“你爱江娆。”
顾行南低重叹息，“我爱你。”问：“不信？”
江念：“不信。”
顾行南无奈。
又听到江念开口：“顾行南，我永远都不会再信了。你应该知道，哀莫大于心死。”
江念态度坚决：“我们必须要离婚。”
车内安静片刻。
顾行南低头坐在副驾位上，不说话。
他坐着，手搭在窗上，周身说不出的沉郁感。
越是这样的沉默，顾行南越是让人难以捉摸。
江念以为他长久不说话，是在思考，是妥协了，她等着他接下来的放弃。
江念做足了心理准备。
忽然，顾行南笑一声。
江念扭头去看。
顾行南也看江念，他目光阴冷，沉沉又坚定决然，“念念，我他妈不可能再放手，死都不会放手的！再想离开我一次，再说什么离婚的话，你疯我照顾你，你死我陪你死！他妈的让我放手，做不到！不可能！江念，让我放弃你，休想！”
话落，顾行南起身长腿跨到主驾位上。
江念心口没来由一跳，特别慌。
顾行南这会儿脾气暴躁，冰冷，戾气重。
江念生怕被打！
她下意识的脱口：“顾行南，你敢打我一下试试！”
顾行南一怔，反应过来，继尔好笑道：“谁说我要打你了？”
又问：“刚说的吓着你了？”
江念冷声：“你想死，我还不想死。”
顾行南笑笑：“那就别死，跟我在一起。”
江念骂一句：“疯子！”
顾行南眼神温软，揉着江念头发，“我要疯了，也是为你而疯。我顾行南这辈子，也就疯狂爱过这么一个女人。为了你，我可以抛下顾家，我爸妈都不要。”
他笑笑，“以前，我以为我爱江娆，现在才知道那不叫爱，我对她没有占有欲，只是看不了一个温柔的女孩子被人欺负。我对她好，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是我哥的女人。但你，念念，你是我爱的女人，爱你爱到了骨子里。会因为你抛弃我，拒绝爱我而疯掉。”
“每个人都有过去，都有不堪回首难堪怕人知道不能提不能问的往事。你那些经历，它是伤害，不是你不自重不自爱的结果。我并不介意你的过去，对我来说，你比大多数艺人演员都要干净清白。念念，你一点都不脏。”
顾行南重复：“老婆，你是干净的。”
江念眼眶不禁湿润。
顾行南亲着江念手背，“念念，回到我身边，让我照顾你。我们应该在一起。”
江念抖着唇，轻声问：“为什么应该在一起。”
顾行南说：“因为，我们相爱。”
因为相爱。
江念心痛难忍，她眼泪汹涌流出。
内心越发感动到一塌糊涂，心底深处就越是悲凉绝望。
顾行南，因为我爱你，所以回不去。
缓了好几秒，她艰涩决绝开口。
“不。”
江念：“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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