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风岑云成名是在十年前，洛京第一剑客的称号背后承载了无数鲜血，死在他剑下的人不在少数，死在他手上的妖怪更是数不胜数。
曾经的抚南城少主侥幸活下来，一天天变强，化作复仇的剑刃，指向妖族。
比起人类，妖怪们更明白风岑云的强大。掌柜的和风岑意被这句话惊住，也是很正常的吧。
卫天然见他俩不再打扰自己，向后撤了小半步，抬手随意地摸着下巴，借此来掩饰自己与系统的对话。
“怎么办？”
上不去啊！
风岑云已经开始和蓝汐对峙，旁边的婢女都吓跑了，隔着那么远都能感觉到气氛已经变得剑拔弩张，好像下一刻就能打起来。
这些牛逼的人物打架，一眨眼就能分出胜负。卫天然总不能站在底下大喊大叫，给他们劝架吧。
怕是会因为人设崩塌，被掌柜的一口咬死。
系统说：【别担心，我们发布的任务都是周密计算过的，到时候我会给你提示，就像上次一样。】
“您说什么？”掌柜的问。
这么小的声音也能被听到！果然小动物的听觉就是比人类敏锐。
卫天然心里慌得一批，表面优雅沉稳，他带着笑意，把问题抛回去：“你决定好怎么做了吗？”
掌柜的这一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撩起白色的衣袍，单膝跪地，“柴延愿意奉您为主！“
他跪的太突然了，卫天然差点没上去托住，多亏其他妖怪投来的视线，才把抬起的手按了下来。
“起来。”卫天然压着嗓子做出不高兴的样子。
柴延也留意到其他妖怪都在看自己，就像当初他知道画皮鬼投靠了这位大人一样震惊。为了避免惹上麻烦，他赶紧爬起来，站在卫天然身侧。
拥月楼里。
夜风吹着白色的幔帐起舞，风岑云的头发也被吹起，他手上拿着剑，浑身紧绷，防备的目光看着蓝汐。
蓝汐放下了腿上的琴，慢慢站起来，面带微笑看着风岑云，“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风岑云也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
画皮鬼给他的那一击，直接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如果不是那个人及时赶到，他只能任人宰割。
“是你派人来杀我的？”风岑云问。
蓝汐整理了一下衣襟，诧异地说：“你竟然不直接动手，这可不像你的风格。被人杀了一次，你倒是变得婆婆妈妈了。”
“回答我。”
“是我派过去的。”蓝汐抬手抽下发髻上的孔雀金簪，细嫩的手指抚摸孔雀眼睛上镶嵌的红宝石。她身上没有任何武器，看起来温柔又无害，“我也没有想到他会成功，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手底下的小鬼谎报功劳呢。”
风岑云问：“盛灵也是你派过去的？”
蓝汐微笑道：“不认识。原来你那里还有别人吗？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也对，倘若不是有人突然现身，你早就是个死人，哪里会跑到我面前来惹人烦心。
“救你的人是谁？墨山那么大，我可不信他救下你是偶然。”姿容艳丽的女子用手指点着嘴唇，笑意盈盈道：“他一直都跟在你们身后吧？你在这里试探我，看来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他能瞒过你，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实力不在你之下。”
蓝汐低头玩着发簪，浑身的杀意骤然爆发，她依然温柔极了，语调缓慢优雅：“我倒是要看看，今天他还能不能救下你。”
孔雀金簪好像活了过来，带着红色光芒的深黑色孔雀啼叫一声，以闪电般的速度向风岑云俯冲过去。
风岑云瞳孔骤缩，腾空而起，躲过这一击，他冲破房顶，落在圆月前方的屋檐上。
他伤势未愈，脸色苍白，手上握紧了剑。
玄色的孔雀也不再受房屋桎梏，紧追不舍，朝他冲了过来，风岑云灵力注入剑力，抬手一挥清冷的光辉如同一道白虹，昏暗的夜晚突兀变得明亮，剑气向着孔雀而去，切断了它的尾羽。
蓝汐不再微笑，她走到尚且完好的窗前，侧身观看外面的打斗，“倒是低估了你。不过区区二十年，竟能成长到这个地步，人类果然是妖族的心腹大患。”
风岑云听到了她的声音，并未做出反应。
“回来吧。”蓝汐将簪子一挥，那只黑色的孔雀渐渐变小，化作一抹烟雾，回到了眼睛处的红宝石里。
她轻巧地从窗口探出身子，像一片随风而动的羽毛，来到了与风岑云持平的位置，“看来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就是不知道能撑多久。”
风岑云周身的剑意愈发浓厚，直指眼前的妖怪。
蓝汐纯净的双眸渐渐染上了血色，她凭空抽出一支黑色的戟，形状如同孔雀的尾羽，顶端还有长长的丝绦，不伦不类的。
她丢掉最外面的红色大衣服，里面的红衣更像是作战的军服，英姿飒爽凌厉迫人。
蓝汐突兀地在原地消失不见，大概过了两个呼吸才现身，她手上已经没有了那张奇怪的戟，但是上面沾满了血液，血水像小巧的玻璃珠子，顺着她的手腕滑落，从高处滴下。
妖王含住食指，吮吸了一下，“你的血液中蕴含的灵力果然充足。如果能吃了你，修为至少可以提升一小阶。”
风岑云站在原地，握着剑做出防御的举动，嘴角的血水缓缓流下，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他的胸前湿了一大片，衣服是黑色的，看起来并不明显。
蓝汐站起来，朝风岑云勾了勾手指，将染血的孔雀金簪插回发髻里，“过来。”
风岑云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束缚住，推着他向前走。
他很不甘心。
蓝汐的动作很快，但还没有那么快。
妖王使出杀招的时候，他看的清清楚楚。如果不是身上的伤，如果不是先前的事情导致情绪动荡，意志不坚定，蓝汐早该在靠近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不能这样束手就擒，他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抚南城上下十五万人，还有风氏一族，他的父母、他的兄长……叔叔当年救下他，不是让他来送死的！
风岑云抬起了剑，做了一个笨拙的挥舞姿势。
蓝汐没想到黑衣剑客的反抗意志这么强烈，就算身受重伤，处在虚弱之时，也有足够的力气抵抗。
看来是无法操控对方，只能亲自过去，把他杀死。
蓝汐向前半步，突然听到一个很轻很淡的声音。
“蓝汐。”
她动作顿住，手指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自从成为妖王之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敢当面喊她的名字了。
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蓝汐竟觉得有些怀念。
她暂且放弃猎物，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就在拥月楼下面，一个穿着黑色衣服，连脸都蒙住了的普通人类，与其他妖怪站在一起。
他很平静，没有妖怪们看到打斗时的狂热躁动，悠闲的样子，好像是在人类的戏园子里喝茶听戏。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蓝汐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事情一点风度都没有。
血液不会让她看起来更强大，杀死风岑云也不具备震慑力。她在这个人眼里，跟茹毛饮血的野兽没有区别。
蓝汐勾起一优雅得体的笑容，依照人类的礼节向这个人行礼，“是你在叫我？”
妖王的注视给了卫天然极大的压力，他有点控制不住地哆嗦，真的太吓人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妖怪打架，这些大佬们的威压，足够让他喘不过气。
可能是天赋异禀，卫天然的声音还是很稳，头脑也很清明。
他按照系统的要求说台词。
“你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放了这个人类。”
“你不想再回西毂吧？”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卫天然卡了一下，幸好系统及时给出了最后一个字的注音，他才能顺利念出来。
卡的这一下效果还不错，少年的声调拉长，透出说不出的傲慢和嘲讽，任谁听到都会觉得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西毂是哪里？大多数妖都不知道，卫天然也不知道，他甚至弄不清那个词是地名还是一种形态。
只有蓝汐清楚得很，因为那是她诞生的地方。
她对那个地方的恐惧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听到卫天然这么说，蓝汐颤抖得更厉害了。她瞳孔缩紧，有片刻失神，攥紧了拳头，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
妖王深深呼吸几下，忌惮地看着下方的人类少年：“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
卫天然没有说话，只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与蓝汐对视。
实际上卫天然根本没看她，帽兜太大，一仰头就更看不到东西了，除非再伸手把它扯一下。他才不想没事找事，看不见正好，省下害怕。
台词已经说完了，卫天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蓝汐。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耐心充足，保持这个姿势跟蓝汐耗。
最先撑不住的却是风岑云。
“叔叔！”黑衣剑客擦了一下嘴上的血，踉跄地从楼顶跳下，像是怕卫天然突然消失，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他也看到了跟在卫天然身后的那个行刺自己的少年，那个头上有鹿角，容貌与兄长一模一样的妖怪。
“我们走。”卫天然赶紧说。
柴延快步跟上去：“大人，您就这么放过他们了吗？”
他也喜欢杀戮，刚才大人气势太足，还以为会和墨山妖王打一架。狼妖已经做好了准备跃跃欲试，这位大人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后面的剑客仍在呼唤：“叔叔！”
柴延有些失望，不死心地怂恿卫天然：“以您的能力，收服这些妖怪不是难事，如果能拿下墨山，我们以后做事会方便很多，您就不需要靠画皮鬼来拿到人类身份了。”
卫天然烦躁地说：“死，或者闭嘴，你自己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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