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身份很好用，卫天然看到白烈冷静下来，继续念台词。
系统给的台词都很简单，后面都备注了语气，只要照着念就可以。
“杀孽过重，就算侥幸能躲过地府阴兵，往后也是要偿还的。”卫天然语重心长地说，“白烈，收手吧。”
白烈很快反应过来，警惕地看着卫天然：“汝是何人？”
卫天然弯起嘴角，语气却冷淡下来：“要吾摘下面具，证明自己的身份吗？”
他的台词到这里就结束了。
系统发放任务奖励，同时说道：【出了一点小问题，你先不要动。】
系统一直很靠谱，卫天然对它的计算能力很信任。听到它这么说，心里有一点慌张。
【是我们计算失误，漏掉了一个变量。你和扮演的角色相比，还是有区别的，白烈并没有完全相信你的话，现在离开，有75的概率被他杀死。】系统说，【我没法再给你提供台词，只能给你必要的辅助，现在需要你自行发挥，让白烈相信你。我会补偿你一部超品刀法，如果你同意的话，就抬一下笛子。】
超品刀法！
系统摸到他的软肋了，现在这种情形，卫天然怎么可能拒绝？
他抬起长笛，在手心敲了一下。
【谢谢你的体谅。】
白烈无视了身侧的玄心法师，注意力完全被卫天然吸引。
身上的阴气再次溢出来，青衣书生鬼缓步向前，随着他的走动，血迹消失，那身破旧的青色衣服慢慢被黑色浸染，化作深沉的黑衣，头上的纶巾消失不见，长发无风自动。
厉鬼的瞳孔是浓稠的猩红色，沉沉地落在卫天然身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吾友！”
卫天然第一次强者针对，阴冷的气息好像穿过身体，渗透到了骨头里，他有些腿软，用尽全力才保持站立。
白烈的越走越快，最后消失在了卫天然的视线里，卫天然回过神，就看到黑衣厉鬼站在自己的身边，手上拿着那张青鬼面具，暗红色的眼睛里满是茫然，接着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不再像个没有人性的野兽。
“满意了吗？”卫天然硬着头皮与他对视，冷声说。
做任务前，卫天然按照系统的要求去附近的集市买了这身衣服，还有面具和长笛。除此之外，他还做了点别的伪装。
他弄了一点面块，黏在脸上，又用敷了一层粉，让面块看起来和皮肤同色，修整一下边缘的颜色，从外表看上去，这张脸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
每一条伤疤都是系统指挥着弄出来的，绝对跟原来那个人的脸一样。
白烈离得很近，卫天然有点担心他发现脸上这些东西是粘上去的，撇过脸去，咬着牙说：“把面具还给我。”
听到他的话，白烈赶紧把面具递到他面前，这张面具被他一震，上面出现了裂纹，边缘处的绳子也成了粉末。
白烈无措地看着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厉鬼声音涩然：“面具坏了，月清，我再买一只赔给你，行吗？”
终于有一个能知道名字的身份了！
卫天然抬手挡住脸：“别看我。”
“我不看你。”白烈低下头，本以为早已忘记的痛苦记忆，回想起来如此清晰。
姬月清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曾经也是风度翩翩的俊美公子，却被他按在身下，用淬了毒的匕首，一刀又一刀地划下，刮花了那张令无数少女心动的面容。
白烈生怕这些伤疤不够明显，下手的时候格外用力，到现在他都能回忆起匕首与骨头触碰的感觉。
“月清……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想见我了。”白烈低声说。
“我的确不想见你。”黑衣厉鬼阴气收敛，卫天然感觉没那么冷了，也不用强撑着才能站住。
白烈似乎对他心存愧疚，这是件好事，只要把握住这一点，很快就能结束这个任务。
还有一个风岑云等着他回去呢。
卫天然声音依然冷淡，顺着白烈的话，表现出不满，“今日若是我不在这里，你是不是要把圣元寺里的人全都杀了？”
白烈不敢面对挚友，低着头唯唯诺诺两声，转移话题：“月清，你不是早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刚才的遣词造句，与现在也相差很多。”
当然是因为系统不给台词了。
卫天然又不是这个什么月清。他并不清楚两个人的过往，面对白烈的质问，全靠糊弄。
糊弄这么久，他也有了一点心得，越是心虚的时候，越要理直气壮，才能引导别人脑补，不然就等死吧。
“去外面。”卫天然说。
白烈对挚友言听计从：“好。”
白烈知道姬月清不想让他杀人，看来是没有办法逼疯玄心，用他来修炼了。
不过能遇到多年未见的好友，已经是意外之喜。修炼的机会还有很多，和月清相处却很难得。
卫天然朝玄心歉意躬身，就算那张脸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容貌，他的气度也依然出尘。
玄心双手合十：“多谢施主出手相救。”
卫天然没有说话，径直向外面走去。白烈完全无视了玄心，跟在卫天然身后，“月清，你打算去哪里？要不要先去买面具？我记得不远处就有很多铺子。”
绝对不能去，风岑云就在那附近！
白衣青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白烈讪讪闭嘴。
做了这么久的鬼，他都快忘记做人时候的感觉。
月清如此在意他的容貌，肯定不愿听到与这个有关的话。更何况，自己还是害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白烈说：“我请你吃东西吧？这七百年，人间变化很大，有很多新奇的玩意，我们像从前那样，叫几壶酒……哦，你不爱喝酒，那就弄些好茶，坐在一起叙叙旧，怎么样？”
卫天然不想跟他叙旧，叙着叙着小命搭进去了怎么办？
他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几句台词，大概弄清楚了两个人的情况，停下脚步：“白烈。”
白烈笑吟吟道：“怎么了月清？”
“就在这里分开吧。”卫天然敛目，“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你如果还顾念从前的情谊，那就回到地府，不要再作孽了。”
白烈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你是不是一直在躲着我？”
卫天然没有说话。
他的态度激怒了白烈，黑衣厉鬼情绪激动，身上又有阴气溢散：“我知道你恨我，是我亲手毁了你的容貌，把你驱逐出抚南城，你恨我也是应该的，可是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出现在我面前，用所谓的情谊来束缚我！”
卫天然淡漠道：“你想怎么样？”
白烈的情绪波动很大，听到他这么问，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冷静下来。“我找了你很久，都没能找到你，还以为你已经魂飞魄散。”
白烈生前性情孤僻，不善表达。他武功高强，又出身抚南将军府，自幼被家里人寄予厚望，所有人都期待他的成长，却没有一个人关心过，他真正想要什么。
除了姬月清。
姬月清的朋友很多，但大都是泛泛之交，真正交心的也只有白烈一人。
年纪相仿的两个少年彼此理解，互相陪伴。他们心灵相通，无须开口也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白烈会成为镇守边疆的大将军，姬月清就做他的内官，协理内务、出谋划策。
可是他却中了奸人的计谋，怀疑他的朋友，亲手将姬月清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直到白烈临死之前，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死后的他成了神志不清的缚地灵，困在战场上难以离开。
他吸收了战场上的死气和怨气变得强大，也渐渐恢复意识，记起了从前。
白烈回到京城，无法自控地将雍朝官员屠杀殆尽，就连抚南将军府也没有放过。
京城怨气冲天，白烈如鱼得水，他变得更强了，也更喜欢鲜血和杀戮。
但是不能这么做，他得克制自己。
他和月清少年时的心愿，就是前往边疆镇守疆土，阻挡妖魔邪祟入侵。
如果他把所有人都杀了，月清会失望的。
白烈一直在寻找姬月清，他走遍大江南北，去了很多地方，寻找了一百二十年，都没能找到被他驱逐的挚友。
他愈发憎恨设计陷害自己的官员，也越发憎恶那个愚蠢的自己。
白烈想忘记那段痛苦的回忆，他不再以守卫领土的将军自居，彻底放任自己，陷入魔障之中。
“你不在人间，也不在地府，我以为你魂飞魄散了。”白烈露出笑容，抓住卫天然的手腕，“你如果还把我当成朋友，那就跟我一起走，我们像从前一样。要是你不要我了，就别管我，我不怕什么因果报应，只想变强。”
卫天然哪一个都不想选，弱小可怜又无助，不敢挣开他的手，只能被他拉着一起走。
画皮鬼和风岑意倒是好说，早就被他忽悠瘸了，就算背叛他，跑回妖界，卫天然也没什么损失。
就是风岑云那边有点麻烦。
希望风岑意等不到他就别等了，自己回洛京去吧。
要是他满世界找自己，再和白烈撞上……就算卫天然做了伪装，也不敢保证没有意外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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