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番外一(完)
番外一(4)前世-顾江阔的暗恋史4
屏蔽境外电话的事, 顾江阔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几天之后,竟有个自称管家的南洋人亲自登门,并且摆出足够的证据, 以证明他说的都是实话。
——他说顾江阔其实是超级豪门流落在外的大少爷!
顾江阔几乎整个少年时代都在过常人难以想象的苦日子, 突然天降喜讯,第一反应是自己在做梦, 第二反应竟然是舍不得离开燕林。
“什么?”管家忠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少爷您还是不相信吗?”
“不是。”
顾家给的证据太充分, 让他不得不信。
管家追问:“那您为什么不愿意离开燕林?”
顾江阔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因为刚起步的“事业”?还是因为那一场注定无疾而终的暗恋?
无论哪个理由说出来,都有些荒诞。
所以顾江阔干脆选择沉默,沉默许久才给出个敷衍的理由:“故土难离吧。”
“忠伯, 再给我一些时间。”
管家说:“老爷希望您尽早回去,您的爷爷非常想念您,他老人家给您的最后期限是本月15日。”
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爷爷, 顾江阔怎么也亲近不起来,甚至心怀戒备——倘若真如管家所说,爷爷多么爱他想他,那为什么不亲自出面?而且说辞也不像思念孙儿的老人,更像是逼迫下属的上司,没有一点人情味。
可话说回来, 顾家许诺他的巨额财富,顾江阔怎么可能不动心。
他穷了太久,做梦都想一夜暴富。
即便感觉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可有足够的诱惑在, 龙潭虎穴也想闯一闯。
只是, 此去南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燕林,还能不能看到他?
顾江阔迟迟没有给管家答复,直到这一天徘徊到姜氏集团附近,亲眼看到他朝思暮想的男孩子,和那位丁总经理手牵手。
顾江阔的脚步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愣愣地目送着姜糯和丁凭舟手牵着手,进入姜氏集团的大门,直到身影消失。
其实并不意外,他不是没听过关于丁家和姜氏的关系,也不是没猜测过,只是不愿意承认。
顾江阔握紧拳头,手背的青筋暴起又颓然松开。
他发现,自己连嫉妒的立场都没有。
管家第二天就得到顾江阔愿意跟他回南洋的回复,乐不可支地向顾老爷子复命,还不忘向新任少爷聊表关心:“您怎么这么憔悴,一夜没睡吗?”
顾江阔直接忽略这个问题,哑声道:“给我几天时间,处理一下这边的事。”
按理来说,工程交接手续是必须要去姜氏集团办理的,可顾江阔破天荒地没去,需要跑的手续全都交给手下,等一切交割完成,就乖乖跟着管家到了南洋。
顾家的奢靡程度远超过顾江阔的想象,他自认也是个见过些世面的小包工头,但到了顾家庄园,见识过真正的上流社会,还是像进大观园的刘姥姥,闹出不少笑话,也察觉得出,那位顾辛大少爷对他似有若无的敌意。
他渐渐知道一些关于父辈的真相,愈发催生了野心。
因此,顾家于他,是花团锦簇的温柔乡,也是危机四伏的荆棘地。
顾江阔如履薄冰,疲于奔命,忍字当头,悄无声息地培植自己的势力,几乎连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睛。
忙碌到这种程度,顾江阔却还是忍不住,偶尔去打听姜糯的事。
听说那个姓丁的开始搞进出口贸易,经常要跟着货轮,一走就是几个月。
而姜糯毕业之后,回归公司,也渐渐忙起来,时常去外地,真正见面的时间并不多。
虽然理智上,顾江阔知道自己应该盼着喜欢过的人幸福,可他听到他们聚少离多的消息,还是忍不住窃喜。
愈发派人多打听一些。
然后就听到丁凭舟的决策动了某些地头蛇的蛋糕,对方寻上门来,姜糯替姓丁的挡了一刀。
顾江阔:“!”
顾江阔差点直接杀回燕林,结果就听到手下一五一十地汇报,说丁凭舟如何不眠不休地照顾姜糯,如何红了眼带着人杀回去,差点闹出人命……最后丁家家主出面才好歹摆平。
……所以,姜糯是有人疼的,用不着他这个外人来操心。
从此,顾江阔再没打听过姜糯的消息。
他专心留在南洋,愈发沉默寡言,耐着性子蛰伏。
连顾老爷子亲口说“你身有残疾,没办法继承家业”这样刺痛他伤口的事,顾江阔也一笑置之。
甚至堂而皇之地用这个理由,几次推掉了顾老爷子试图给他安排的联姻。
私底下,顾江阔颇有雷霆手段,利用顾家给的资源迅速成长,却一直隐而不发,耐性极好。
手下人越来越看不透这位面冷心也冷的阿阔少爷,像是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抢,打定主意专心辅佐顾辛似的。
倒是作为继承人被培养的顾辛,手握顾家的资源,风光无限,却放着好好的家族企业不打理,转而跑去华国,跟几个男人争风吃醋,找一位叫荣奕的男孩子谈了一场恋爱。
分分合合,纠纠缠缠,为博美人一笑豪掷千金的事,干了不知多少次。
甚至为了击垮一个情敌,不惜“天凉丁破”。
顾江阔一向对顾辛的风流韵事不怎么关心,可听说“燕林的丁家”,忽然来了兴致。
“哪个丁家?丁家的谁敢招惹阿辛看上的人?”顾江阔问。
手下原原本本地把这则八卦告诉他:“那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自以为有几个臭钱,竟敢跟咱们顾家抗衡,根本不是一个段位!阿辛少爷准备搞垮他,让他的姜氏集团彻底破产呢。”
“……他姓丁,为什么公司叫姜氏集团?”顾江阔心里生出不妙的预感。
“这个不太清楚——哎少爷,您这么着急,要去哪儿啊?”
“订最近的航班,去燕林。”顾江阔有些激动地吩咐,“另外给我订一束玫瑰花,放在接机的车后备箱里,备着,要999朵。”
十几年了,顾江阔刻意回避,以为自己早就忘了那个曾惊艳过他青春的少年。
可乍一听到丁凭舟爱上别人的消息,还是止不住地激动。
直到上了飞机,顾江阔才渐渐镇定下来,懊恼于自己的冲动。
平白无故地杀过去,又带着花……太唐突了。
说起来,姜糯应该还不认识自己呢。算了算了,花还是不要拿出来,先以新的身份认识他好了。
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姜糯变了样子没有?他也三十多了吧?应该更成熟稳重,不会再做翻墙去上网的蠢事了吧?也像从前一样挑嘴吗?脱离学生时代,那种便宜的路边摊,恐怕更不会值得他纡尊降贵看上一眼了。
顾江阔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般畅享着,一时抑制不住地唇角上扬,一时又懊恼于自己不够持重,恐怕无法获得姜糯的好印象。
下飞机之后,顾总到底没把后备箱里的花抱出来,而是先去酒店洗漱,换了套新衣服,还喷了些酒店提供的男士古龙水,沐浴焚香似的,格外虔诚。
他把自己打扮停当,才准备出门去姜氏集团。
——原本还打算召见华国分公司的高管,跟他说一说姜氏集团如今的详细情况,可是,顾氏集团在华国的分公司主要集中在a市等几个经济最发达的直辖市,顾总临时起意过来,高管们还没赶到。
顾江阔的耐心少见地不够用,仿佛沉寂了多年的少年心性,一下子死灰复燃,让他一刻也等不得,只想马不停蹄地赶去再见见少年时代暗恋过的男孩。
即便没有华国分公司的人过来详详细细地跟他说明问题,顾江阔心里也大概有数,无非是那个姓丁的移情别恋,惹怒了顾辛,顾辛那个小恋爱脑一声令下,命令华国分公司着手搞垮丁凭舟,导致姜糯的公司也跟着遭殃。
顾江阔虽然为了让老头子安心,一直故意低调行事,但他的话,实际上比顾辛有分量得多。
顾辛能让底下人对付姜氏集团,他顾江阔也同样能让他们收手。
甚至给与姜氏集团财力物力上的帮助,十几年过去,顾江阔早就不是从前因身体残疾而自卑、不敢接近男神的毛头小子,他如今羽翼丰满,只是以为姜糯和姓丁的感情甚笃,所以不去打扰,刻意不听他们的消息罢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姜糯肯定分手了!
姜氏集团。
丁凭舟听说一位姓顾的客人拜访,登时吓得面如土色。
顾辛竟然找上门来了!
他现在就是后悔,不该招惹荣奕,他哪里知道,荣奕的那几个追求者有这么大来头?一个喻文聪就够他头疼的了——他叔叔喻闵稍微动动手指,公司市值就蒸发了几千万——现在又来一个顾辛!
如果说喻闵能让他焦头烂额,那么南洋顾家,就能轻轻松松让他破产。
毕竟那可是顾家,碾死他跟碾死只蚂蚁都差不多。
前脚顾辛刚放出狠话,现在人就找上门来了!丁凭舟怎么能不怕?他打定主意,见到人,直接求饶。
荣奕再好,也没有钱重要!他可不想破产,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钱人破产也还是能维持中产水平,但只有真正经历了,才知道那落差有多大。
姜糯不就因为受不了这种打击,才郁郁而终的吗?
“顾……顾总?”丁凭舟走进会客室,看到一高大的背影,不大确定地叫道。
这背影宽肩窄腰,饱满的肌肉把西装撑得有型有款,身高直逼一米九,怎么看都不像是顾辛啊?
那人被叫了顾总,却答应下来,“嗯,你认识我?”
那高大男人瞧着三十多岁,气质沉稳,语气冰冷,带着一股浓浓的敌意。
丁凭舟被对方的强大气场震慑住,片刻后才解释:“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您是?您有什么事?”
“丁凭舟,”顾江阔冷冷地叫出他的名字,“听说你的公司遇到点麻烦?我是为着这件事来的。”
丁凭舟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时隔多年,其实也想不起当初工程上一个小小的包工头了。
顾江阔递出一张名片,丁凭舟接过,那刚镇定下来的脸色,又再次褪去血色,“您是顾辛的大哥?顾总,您听我说,我真不是有意跟令弟作对,我愿意退出,我发誓,再也不会出现在荣奕的视线范围内,我……”
“我不管你们那些破事,”顾江阔不耐烦地说,“有我在,姜氏不会倒。”
“啊?真的!?”丁凭舟瞬间脑补了一大堆豪门宫斗戏码,以为是兄弟相争,他可能要捡个渔翁之利,差点喜极而泣。
可顾江阔看到他的脸就烦,不满道:“让你们董事长出来跟我说话。”
这个丁凭舟都已经移情别恋了,怎么还好意思留在姜糯的公司里?自己就算挽救姜氏,也不是卖他人情,肯定要面对面跟姜糯谈的。
“我就是董事长啊。”丁凭舟却这样说。
顾江阔皱眉:“姜糯呢?”
“啊,姜糯他……”丁凭舟,“您认识姜总?”
顾江阔:“我没耐心听你讲废话。”
丁凭舟这才吞吞吐吐地说:“小糯……姜总他,一年多以前,已经去世了。”
“?!!”
顾江阔如遭雷击,一把拽住丁凭舟的领子,差点没把人原地给提起来:“你说什么?”
“他,他去世了,我一直在忙别的事,后来才知道,他精神状态不太好,有些抑郁,知道他去世的时候,我也很难过。”
顾江阔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姜氏集团大门的,只记得那天下了场雨,把他精心做的发型和特意喷的古龙水,都冲刷得凌乱落拓。
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惜身体素质太好,淋了这么一场大雨,竟然也没有感冒发烧,意识清醒得不行。
顾江阔花三天时间,把姜糯去世的来龙去脉,查了个清清楚楚。
亏得丁凭舟还有脸说‘得知姜糯的噩耗也很伤心’,分明就是他这个陈世美,害死了姜糯!
“早知道他是个人渣,当初我就不应该走,如果继续守着他,他或许就不会……”顾江阔怪罪起自己来,但更有一股熊熊的怒火,想要发泄,他想让那个姓丁的得到报应。
顺着顾辛的意思,让姜氏集团倒闭吗?冷眼看着丁凭舟倒霉吗?
不,好像还不够。
让顾江阔没想到的是,自己没去寻仇,那姓丁的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顾总!救命!”丁凭舟也是病急乱投医,顾辛对他的报复已经展开,现在姜氏集团投的几个大项目,一夜之间都出了各种问题。
如果,顾江阔和顾辛是竞争关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他或许可以试试!
丁凭舟哀嚎:“顾总,您救我就是抬抬手的事。”
顾江阔恨不得活活打死他,给姜糯偿命,但还是习惯性先保持冷静:“我凭什么救你?”
丁凭舟:“只要您帮我渡过难关,我愿意效犬马之劳,姜氏有不少业务,都可以跟顾氏集团华国分公司对接,我愿意让利!我甚至愿意奉上半数身家,白送您股份!只要保住姜氏。”
他猜测顾江阔也许认识姜糯,故意说:“毕竟,姜氏集团是小糯的心血,我……”
提到姜糯的名字,顾江阔立即凉凉地看过去,那眼神,像是要杀人,丁凭舟一噎,闭嘴了。
可顾江阔竟然答应下来:“既然是姜总的公司,我愿意帮他这个忙。股权和其他条件都先放一放,倒是我有个不情之请。”
丁凭舟忙道:“您说!”
顾江阔垂眸,掩住眸底的悲痛和恨意,缓声道:“我和姜总朋友一场,他溘然长逝,走得这样突然,我想留些念想。这样吧,你把他的旧物找出来,不拘衣服还是用品,全都找出来给我。”
“顾总您……”
“只要你答应,我就出手,救姜氏集团一命。”
多年的韬光养晦,让顾江阔把隐忍刻在骨子里。
而姜糯的死,也彻底浇灭了他最后一丝鲜活的人气儿。
顾总再次恢复了惊人的耐心,像只伏在草丛中的猎豹,可以长久地不吃、不喝,只待时机一到,出手令猎物一击毙命。
又过了几年,顾老爷子死在顾家庄园,据坊间传闻说,老爷子走的时候体重还不到30公斤,是被活活饿死的。
可顾辛远在国外跟荣奕度假,连爷爷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听到这些传闻,顾辛也没有闹,反而站在大哥顾江阔这边,勒令媒体不准平白造谣,否则顾氏集团要追究法律责任,进而平息了舆论。
知道些内情的人,却对此嗤之以鼻:
“顾辛当然愿意为他大哥站台了,毕竟他的吃穿用度都靠着大哥。”
“顾总虽然不爱露面,却是顾家现在的实权人物,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主,顾辛和他那个同性情人,就是好看的摆设罢了,就像皇室于英国,吉祥物一样的存在。”
“奇怪了,顾总自己为什么不站在公众面前?他好像特别不喜欢出风头。”
“我采访过顾总一次,怎么说呢,他的眼神很锐利,却也死气沉沉,听说连一个红颜知己都没有,无欲无求,像个活死人似的。”
“别乱说了,怎么可能无欲无求?顾总会享受着呢,养的那条狗旺财,都配了二十几个保姆,当初还用专机把狗从燕林运过来。”
“给狗配保姆?!还二十几个?我活得都不如狗。”
“下辈子投胎做条阿拉斯加吧。”
墓园。
丁凭舟跪在墓碑前,喃喃道:“谁能想到几年之后,我也步了你的后尘?小糯,因果报应,我也破产了。”
“顾江阔信守承诺,姜氏集团是保住了,却也跟我再没什么关系。”丁凭舟拿一瓶两块五的二锅头,拧开盖子,自己干了一口,“破产的滋味儿是难受,但我熬过来了,没自寻短见。”
“小糯,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我死在一家环境很差的福利敬老院。……这是不是一种预示?我应该会孤独终老吧。”他又喝了一口,“你到底什么时候搭上的顾总啊?我查遍了你的过往,也没发现你们俩之间有什么交集……他甚至一度想弄死我。”
“但后来没有,可能是因为看到我这落魄的样子,比死了还难受吧,亦或者,”丁凭舟轻声说,“我是这世上为数不多,还忘不掉你的人。”
“小糯,小糯。”丁凭舟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一阵北风刮来,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丁凭舟抹了把眼泪,又用衣襟擤了把鼻涕,才把最后一口酒干了。
“不是我不给你喝。他倘若知道了,肯定不放过我,他允许我怀念你,但不准我弄脏你的墓碑。”丁凭舟晃晃悠悠地起身,“就这样吧,明年忌日,我再来看你。”
听到墓园外的汽车引擎声,丁凭舟加快了脚步,一闪身躲进树林里,他远远地看到一辆劳斯莱斯停在门口,一身黑衣的高大男人下了车,亲自拎着两瓶价值不菲的罗曼尼康帝。
丁凭舟瞬间觉得自己手里廉价的空酒瓶子更碍眼,却不敢扔掉,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多年以来,大家对顾董事长的印象都格外统一:孤独、阴鸷,冷心冷情,手腕铁血,清心寡欲,好像口轮匝肌天生缺失——根本不会笑。
总之是个重度感情缺失患者。
顾江阔75岁这年,感到自己有油尽灯枯的迹象,便早早安排了后世:向心腹报出一个华国墓园的名字,嘱咐务必将他安葬在那里。
燕林是他长大的地方。
所以,众人只当顾董事长念着故土,并没真正把南洋当做家。
只有顾江阔自己知道,那片墓园,埋葬着他这辈子唯一一个、悄悄恋慕过的人。但即便死了,他也不敢打扰他,仍觉得漂亮少爷是天上的明月,未经允许,决不能亵渎。所以只敢在同一片墓园,远远地埋在角落,默默地望着他。
姜糯像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是他枯燥漫长一生中唯一的亮色,曾短暂地点亮过他的青春。
垂垂老矣的顾江阔,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忽然梦回少年,似乎从一片白茫里,看到年少的自己和青葱的姜糯。
人生最后一刻的走马灯,竟这样美妙吗?
他唇角扬起,沟壑纵横的皱纹也短暂舒展开,顾董事长安静地陷入长眠。
“媳妇!!”
22岁的顾江阔忽然惊醒,摸到自己一脸的泪痕,惊悚地去摸身边人,然后开了灯。
看清身边人的的确确是姜糯之后,他还不死心地探了下鼻息,还好,是糯糯,而且是活的!!
可姜糯被烦得不行,一把拉起被子,蒙住头,闷声道:“顾大江!你有病吗?我刚睡着!”
“不是,媳妇,我做了个好可怕的噩梦!就像真经历了一辈子那么真实,我梦到你死了,咱俩也没在一起,我自己孤独终老。”
姜糯这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惺忪的睡眼睁得老大,严肃地问:“然后呢?”
“然后——”顾江阔挠挠头,皱眉道,“然后不记得了,哎呀刚才还记得呢,反正是个噩梦。”
姜糯:“……”
他还以为顾江阔想起前世了呢。
姜糯又兴致缺缺地躺回去,“别一惊一乍的,关灯,睡觉!”
“哦。”顾江阔乖乖关了灯,虽然已经忘了那个梦的细节,却还是感到心惊肉跳,他怀着失而复得的心情,抱住姜糯,叹息道:“糯糯,你在我身边,真好。”
奈何姜总今晚被做成了惊弓之鸟,当场炸毛:“别耍花样!都四次了!说好了睡觉的!装可怜也没有第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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