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西瓜和嫌弃
小桃当时正在切身体会70年代公交车那种能震麻整个身子骨的感受。冷不丁听姜杏儿这么问，顿时乐了。故意逗姜杏儿，“说了，真真儿的。”
“啊！”姜杏儿怎么都想不出她妈说这话是什么表情，实在太有违林梅芳在她心里的映像了，她得缓一会儿消化消化。
小桃不管她姐怎么纠结，她自个儿正在刷新这个时代给她的现实观感呢。
真的好落后啊！
她真的能适应下去吗？
这辈子要怎么活才不会觉得憋屈和冤枉呢？
公交车开了一个半小时，两姐妹又走了大半个小时，路上花了四个半小时才到大舅家。五点出的门，这会儿快十点了。日头高照，两姐妹被晒的够呛。
周日，大舅林国光和舅妈邬彩琴都在家里。
林国光来应的门，看是自家外甥女，高兴得迎了进去。
邬彩琴出来了，两只手在围裙上擦两下，“哟，杏儿和桃子来了，今儿咋有空，天气这么好，你俩不用上工？”
姜杏儿脚步一顿，略局促地看了眼她大舅，讪讪地笑笑，“没，是有事，有事……”
林国光打圆场，“上工天天能上，舅舅家一年到头才来几次，就该来的。快坐。”
转头又吩咐王彩琴，“哎，我今早上买来的西瓜呢，切了给俩孩子吃。今年这天气反常，上个月下了场暴雨，之后一天天热着，热得要着火似的。你俩路上来可热坏了吧！”
“还好，还好。”
尽管大舅舅和蔼可亲，姜杏儿还是很拘束。
这位大舅舅早年当兵，退伍后进了机械厂一直在县城没回农村。
姜家也就逢年过节走动，一年没见几次，姜杏儿见自家舅舅跟见其他领导没啥差别，拘束的很。放不开手脚，坐姿就能看出来，在木头沙发上只坐了半个屁股。
邬彩琴瞧不上姜家，没热情接待姜家姐妹，怼林国光，“要切你自己去切，不过得留一半，谁叫你不给俩儿子多买一个，老三回来，吃不上西瓜哭闹，你哄去。”
林国光膝下一女两男，长女林素云跟小桃一个年纪，下面两个儿子，一个14，一个10岁，正是闹腾的年纪。
林国光略尴尬，走到厨房压着声儿谴责，“你怎么回事，我外甥女才多久来一次，吃个西瓜怎么了？”
邬彩琴才不管他，翻给他一个白眼，“什么叫就吃个西瓜？那是一个西瓜能打发的了的么？大热天特意跑这么一趟，指不定要借钱借粮食。我告诉你，待会儿你不准开口，我心里有数。”
林国光待反抗，邬彩琴一瞪眼，他就低头，皱眉头啧了一声出去了。
西瓜切开了，林国光依旧热情，“吃西瓜，杏儿，桃子，别客气，舅舅家跟自家一样啊。”
姜杏儿推拒不过，捡了块最小的啃着。
小桃冲林国光大咧咧一笑，也吃西瓜。
“舅舅，你们星期天都不出去啊，我还担心今天要白跑一趟呢。”小桃跟林国光闲聊道。
林国光靠着木头沙发，很有领导派头的，“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外面那么热，也就早晨的时候去公园溜溜，九点不到就回来了。现在快中午了，家里肯定有人，以后你们尽管来，这个点家里肯定有人。”
对自家亲戚，林国光还是很有感情的。
小桃又拿起一块西瓜，“舅舅这西瓜买的真好，又甜又瓤，比正经农民都挑的好。”
林国光得意得朗声笑了，“当年在部队，我跟我们连队里一个顶会种瓜的同事专门学的，怎么样，甜吧？我去选瓜，绝不失手！”
邬彩琴来到客厅，摘了围裙放在一边，想来饭是做好了，但没见她端菜来。
她到沙发边一坐，把水果盆往自己方向一划拉，也拿了块西瓜啃起来，边啃边看小桃。
“小桃今年初中毕业了，高中还要读吗？”
姜杏儿怕小桃说出出人意料的话来，赶紧接话，“我妈说家里条件不好，不让读了。”
“女孩子上到初中也就可以了，再过两年找个婆家，嫁了人还是要能干活才招婆家人喜欢。杏儿这样就很好，又勤快又贤惠。听说已经找好婆家就等着嫁人了。”
“没…是…”姜杏儿被邬彩琴话里话外的意思说得窘迫极了，羞红了脸，头都低到胸口了。
小桃放下西瓜皮，拎着双手貌似动作隐晦地四处打量。
林国光混到这地位眼力见是没得说，连忙起身，“走，我带你洗个手。”
手上都是西瓜汁，甜腻腻的可不得洗么。
小桃招呼姜杏儿，“姐，一起去。”
姜杏儿巴不得呢，赶紧跟着一起去了院子里。
“大舅，你这房子有几平米啊？”小桃继续跟林国光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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