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中文的“我爱你”可不能乱用
李明努力镇定,目光却不敢看女神那坦率的蓝眼睛,飘开目光说:“你……你怎么知道的?我在没人的地方打的电话……”
“沉默者知道的,我当然知道。”黎塞留冷漠答道,然后责备地盯着李明,克制脾气,勉强矜持,挑斯文的词儿来用:“你堵了庄言的路,让他焦虑无比。是的,你以为他压力大一点也没关系,熬两个月而已。但是我觉得,庄言闯下祸,你要负责任。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会把你这通电话的内容告诉庄言。让他知道,你和尉诩是同一类人;只不过尉诩在台上,你在台下,仅此而已。”黎塞留宣布决定时,依旧端庄礼貌,只是这格式化的温柔就像陌生人之间的礼貌,属于拒人千里的尊重。而她话中带刺,扎得李明如坐针毡。
李明脸皮再也挂不住,终于羞耻赧红,皱眉低着头,拳头颤了半天才下了决心,不敢再不识好歹,努力*迫自己抬头直视黎塞留的眼睛,忍耻保证道:“我承诺下不为例。”
“去吧。”黎塞留移开视线,淡淡放生。女神这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宛如圣旨恩赦,让李明如获新生,用力一点头,转身就走了。
黎塞留心中忐忑,手指抚着眉心,却抻不平皱紧的眉头。不知不觉原地踱了好几圈,才想起摸出手机给维内托打电话,抱胸昂头喃喃着“快接快接”,维内托却迟迟不接听。连打三五个,全是忙音,黎塞留才懊恼放弃,低头咬着手指想了想,拎着手套向纠察队走去。
“笔录做的怎么样了?”黎塞留优雅地凑过去,偏头瞧纠察队员手里的笔录。
冰凉的香风带着一丝血腥味儿幽幽飘来,纠察队员一紧张,条件反s地把笔录收起来不让看,口上却不由自主地慌张讨好女神道:“笔录快做完了。情节比较严重吧。”
黎塞留点头说:“李贺是不留口德的,恶语刺激在先,有制造口角的嫌疑,这一点要考虑进去。”
纠察队眯眼点头。深以为然,显然对李贺的伶牙利嘴有所了解,眼神飘开回忆了会儿,认真说:“您说的有道理。”
黎塞留勉强微笑道别,拎着一双血手套。低头匆匆往康复中心走。
她咨询完心理医生,半个小时后就风风火火拽着肖璇,一路拖到了庄言的舱门外。
“听着,小丫头,”黎塞留一改克制矜持的风格,气急败坏地叉着腰,竖起食指点着迷惑的肖璇,专注瞟着她,像个失去耐心的大姐姐警告熊孩子:“我要你敲门,进去。告诉他,那些名利荣誉,身外之物,你都不在乎!你爱他,并且希望他心情舒畅,身体健康,其他的都不重要。记住了吗?”
“我爱他?”肖璇迷茫眯眼,伸长脖子重复一遍。她怀疑炸毛的黎塞留姐姐不了解华夏国情:“在亚洲,这三个字非常博大精深,它的用法不仅仅……”
“别跟我讲中文语法!我不要听中文的语法!”黎塞留抓狂得双手挠散满头金发。凶巴巴地喋喋不休:“他只关心你的前途,他维权失败的时候想的都是你!所以幸运的小姑娘,课长罩了你这么久,是时候站出来安慰安慰他了!”
肖璇听得半懂不懂。只呆呆瞧着黎塞留,望着艳冠群芳美名倾城的女神大人叉腰骂街:“所以请装出‘对奖项荣誉不屑一顾’的模样,把他从可悲的妄想强迫症里拉出来。你知道他发现罩不住你的时候,他有多难过多生气多失落多暴躁吗?我才不关心‘我爱你’在中文里有几种用法,如果金钱可以激励你的演技,我不介意付你工资。”
肖璇恼火了。义正辞严地嚷道:“你可以命令我,但是不能用人民币羞辱我!我在乎你那点工资吗?”
黎塞留纠正:“欧元,不是人民币。”
肖璇马上说:“只要1000欧元就能让我的演技上升到苏菲·玛索的水平,肯定对得起片酬。”
黎塞留砍价:“100欧元。”
“成交。”肖璇毫不犹豫,踮脚按门铃。她的心理预期是50欧元。
黎塞留思索了一下,隐约发现自己还是被宰了。
少顷,庄言打开门,歪头揉着额头,皱眉轻声问:“什么事……肖璇?!”
肖璇口上讨价还价,看见头发凌乱的庄言时还是呆了一下,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衬衫的硬袖口遮住嘴,试图遮盖情绪,另一只手摸着门铃,竟忘了放下来。
庄言看见肖璇蹙眉瞧自己,她的目光像鱼儿,你去捕捉时便敏感逃开,你不瞧她时却又重游回来,继续专注地看你。庄言第一次瞧见肖璇发呆,竟有机会细细端详她额上清纯的刘海,赏析那聪颖浓描的两行平眉;当目光游弋到扑扇急眨的睫毛和袖子下微微张开的薄唇时,庄言的心跳也逐渐加速;两人的目光一追一逃,互望之间,一秒钟里把对方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三五遍,反而像过去了三五年。
黎塞留皱眉瞧这两人一眼,手指调皮往外一指,歪头疑惑问:“我是不是应该说,‘你们聊我先走’了?”
庄言回过神来,连忙贴墙让路,说:“你们进来吧。”
黎塞留毫不介意,沉默着扶墙换了拖鞋。肖璇双腿并紧不挪地儿,袖子掩着口,弯腰伸头打量屋里陈设,小声嘟囔:“要不要给你一分钟收拾下?男子单人宿舍里面没有什么不能看的东西吧?”
她一边好奇小心地嘀咕,一边跃跃欲试地跟随进来换鞋子,心直口快地继续自言自语:“漫画?娃娃?内k?”
庄言险些背气去,说:“没有!”关了门。
“女装?”肖璇继续猜。
“什么女装?”黎塞留迷惘地回头问肖璇。
肖璇解释:“有些男性在面对难以排解的压力或者心理阻碍时,会期望模仿异性生活,比如穿连裤袜来……”
“停!我没有!不要教黎塞留奇怪的知识啊!”庄言忍无可忍地制止滔滔不绝的肖璇。
肖璇委屈耸肩,嘀咕道:“你不是压力大么。我又不反对。”
庄言的维权之路处处碰壁,心中内疚,总觉得辜负了肖璇。独自回宿舍以后,连短信也没给肖璇发一个,连编辑信息都难以启齿。
能说啥?有啥好说的?短信怎么编辑?难道这么写吗:
“还记得我保证过没有人能剽窃你的成果吗?没错就是你抛弃尉诩、倒向我时,我对你许下的承诺。恩,忘了它吧!因为你的成果被剽窃了。”
如果要发送这种短信的话,庄言更愿意劈开双腿把蛋蛋放进文件粉碎机里。
所以骤然看见肖璇俏生生站在门外,庄言的心情宛如惊涛骇浪,激荡难平。甜丝丝的喜悦像漫过土地的蜂蜜牛奶,仿佛让庄言从苦难的埃及逃来了上帝许诺之地。
那一刹那,满心担忧、自责、无法面对的人,突然神兵天降出现在你面前,这突如其来的解脱和欢喜把庄言变成了个飘飘然的氢气球。他之所以没有惊慌失措,是因为被人亲呢信任、主动接近的快乐,屏蔽了他的焦虑。
所有人都需要陪伴,没有谁愿意孤独。
然后,就在庄言莫名高兴的时候,肖璇娴熟地把对话变成了一场拉锯战:
“你脸红了课长!你是不是在壁橱里藏了一套吊带袜?”
“没有!”
“你不敢看我,你心虚了!我要看衣柜。”
“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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