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相认
然而弦音方才的这句话,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慕流苏,他已经知晓了她就是寂流苏。
当年她并不知晓紫竹叶是何物,只是后来弦音带她一起经过了一片紫竹叶林,用紫竹叶替她解了蛇毒,让她印象尤为深刻,后面她便对这紫竹叶分外有好感,无论是衣衫上的刺绣,还是沐浴用的熏香,都是与紫竹叶有关的东西,只是因为重生后毕竟是女扮男装,所以熏香的味道若不是靠的极近根本无法察觉罢了。
慕流苏看着姬弦音那一双含着清浅笑意的眸子,神也是有些恍惚:你你知晓我是
慕流苏觉得弦音能够从完全不一样的人中认出自己的可能性不大,然而他话里的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一时之间,心跳也是有些慌乱。
既然空灵大师那里曾经有过活死人肉白骨的传言,流苏能夺舍归来,又如何不可能?姬弦音声音一贯的迤逦动人,然而眉眼间的薄凉似乎归于无形,温软得不像样子。
慕流苏一刹那便只觉得胸腔猛烈跳动,一时之间,震惊,惊喜,委屈,同时又夹杂着些许不可置信的复杂情绪通通涌上心头,心中一酸,眼中也是有些许雾气迷蒙,她原本还身形僵硬的将双手垂在一侧,然而如今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拽住了姬弦音腰间两侧的衣衫,情绪激动,一时之间,也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弦音竟是如此轻易就认出了她来?如此轻易就相信了夺舍一说,认定它就是大燕的寂流苏?
除了大楚画舫之上的正面初见,姬弦音还是第一次见着慕流苏如此情绪失控的模样,他眉眼深邃了些许,也是知晓慕流苏寂内心的想法,她重生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孤身一人一步步前行,委实辛苦至极。
当初那个受尽寂家荣宠,得大燕百姓民心所向,显赫一时的天之娇女,如今却是流落异乡,身边没有一个故人,脚下没有一寸故土,借着别人的身份,举步维艰,步步为营。
他眉眼越温软,宛若三月的柳梢初绽,轻而易举便能拂去心头浮躁,姬弦音径直把将人揽入怀中,柔声道:我来陪你了。别怕。
慕流苏只觉得这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一下子便让她觉得安心至极,她从重生以来,便出现在一个陌生至极的战场之上,她从最初的不适应到最后的不得不既来之则安之,整个过程不是没有过恐惧,不安,不是没有过害怕,茫然,然而身边空无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她所有的心思到最后都一一埋进了心里,重新有了新的目标。
接受了慕流苏的身份,下定了借着这个身份重回大燕,以及守护弦音的决定,然后便开始了长时间的两地奔波,白日里跟着慕恒作战沙场,根据前世搜集的大楚资料还有在战场之上与各位兵士套取的信息,谋划了很久,才趁着一次大战后的修整,连夜赶到大楚江湖,凭着一杆长枪一夜连挑三大江湖顶尖势力,蓄手准备了自己在大楚江湖的势力。
白日作战,夜里便着手荆棘门的建立,长时间的夜晚少眠,委实辛苦至极,但是好像在一切都熬了过来,等着荆棘门步入正轨,慕流苏这才开始派出人手全力寻找弦音,等着查出了当初的弦音便是大楚荣亲王府上的二公子的时候,她整个人才安心下来,紧绷的弦也松懈下来。
孤身一人茕茕孑立如此之久,终于等来了一句弦音的我来陪你了,别怕。
慕流苏差一点便泪如雨下,心中一片蔚然,也是知晓这样是一件值得开怀而非伤感的事情。
唇角的笑意情不自禁的弥漫开来,慕流苏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竟是在姬弦音的怀中呆了如此之久,慕流苏不由又呆愣住了,隔了整整两世,除了长街之上的那一次意外,她还是第一次与弦音这抱在一起,想来弦音也是因为找到了她而觉得心中慰藉所以才抱了她吧。
慕流苏想着,便伸去推姬弦音,想要微微退开一步,从姬弦音的泠然怀中出来,然而却现姬弦音揽着自己的双手看似温柔实则却力道十足,竟是让她一时之间不能挪动分毫。
我没事了,弦音。慕流苏心中诧异,想着果然是两世的挚友,知晓了她重生两人得以重见的事情,竟是连弦音这般素来不问世事的性子的人都控制不住情绪了,也就任由姬弦音再抱了一会儿,轻声提醒道。
慕流苏眸光转了转,复又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似的,开口紧张的问道:弦音,既然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可否告知我苍梧雪山上的事情?你怎么会染上了一身寒疾
谁告诉你我失忆了?慕流苏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姬弦音兀自截断,迤逦音色之间带了些许清浅的笑意,姬弦音双手从慕流苏肩上移开,轻巧的捧着慕流苏的脸蛋,眉眼之间都透着些许温软。
笑靥如花,一笑倾城,形容在身为男子的姬弦音身上,不仅是一点也不为过,反而还异常的合适恰当。
什么,你没有失忆?
慕流苏惊呼一声,一时之间却是觉得有些无言以对,当初风岭也是告诉她弦音应该没有失忆,但是因为弦音表现出来的确实是对大燕的事情毫无印象,所以她异常坚定的认为弦音就是失忆了,然而面对姬弦音的这一声反问,慕流苏也算是知晓了姬弦音不曾失忆的事情。
事到如今,她却是不得不承认一声,果然是风岭医术高明,只可惜那个小子为了顺应她的意思,竟然开始质疑起自己的医术来了。
然而感慨归感慨,慕流苏仍旧有些困惑,既然弦音没有失忆,那么他怎么会对大燕的事情,甚至是对流苏这两个字都没有半分反应的?
难不成是因为当初弦音并不信任自己,将她当成了一个莫名其妙跑上来献殷勤的外人,所以才想着隐瞒下去过大燕的事情?想想也是,弦音毕竟是大楚朝廷的亲王嫡子,若是让人知晓他曾平白无故的出现在了大燕境内,想来也是不太合适。
慕流苏的这般认为全然已经写在了脸上,姬弦音捧着她略显削尖的脸蛋,更是看的分外清楚。
他之所以会佯装失忆,佯装柔弱,自然是有所图谋,只是他谋的并不是怕人知晓了他曾经出现在大燕国境的事情,谋的却是一个人的人心罢了。
慕流苏一直以来只将他当做了挚友对待,若是他告诉了流苏他一直知晓她重生的事情,那就去碍于这层身份的原因,虽然会一如既往的对他仍旧保持爱护关心,但是绝对也会与他保持距离,不会想到别处。
他佯装失忆和懦弱无能,无非想要借机靠近她一些,让她与他之间走的更近一些罢了,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她至少看着他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有些脸红了,这倒是算得上一个实质性的进展。
这样的伪装虽然憋屈了一点,甚至是不得不受一些楚琳琅和荣亲王妃这般不知死活的人的打压,但是姬弦音却是乐在其中,悠然自得,若非知晓国交宴之后,流苏会计划回大燕复仇之事儿,他倒是不会锋芒毕露得如此之早,毕竟虽然体弱无能,有些流苏左右护着,也是一件极为难得好事儿。
只是他不能看着流苏一人回归那片伤心之地,左右权衡一番,姬弦音便毅然决然的打定了主意会在国交宴上崭露头角。即便是不能直接带着流苏回了大燕,总归在这偌大大楚,无人再胆敢动她分毫便是。
想起这一点,姬弦音便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西北猎场之上,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射出了长箭,想来流苏必然会受了些许伤害,大楚之中,竟是还有胆敢当着他的面想要伤了流苏的人,当真是嫌命长了活得不耐烦了?
姬弦音看着慕流苏那张皓月面容,心中的杀意隐没了下去,低声道:我确实不曾失忆,至于苍梧雪山之上的事情,我并没有什么映像,如今不提也罢。
慕流苏闻言,心中便是凉了半截,她原本还想着等弦音恢复记忆之后问及苍梧雪山的事情,替他早些根除了寒疾之症,然而如今弦音却是依旧一片茫然,没有映像,那苍梧雪山之上的到底是生了什么事情,弦音的寒疾之症又到底如何能够根治呢?
好了,这事儿不急,你若是想知晓,我日后想起来了告诉你便是,姬弦音看着慕流苏紧紧锁着的眉羽,一时之间也是涌上几分莫测心情,他将托着慕流苏右颊的手缓缓挪了挪,落在慕流苏青丝之上,极为温柔的抚摸了些许,这才带着几分笑意道:流苏不想问问我为何会如此擅长骑射马术么?
慕流苏最初进屋时候呆愣的的表情姬弦音看的清清楚楚,他也是知晓了慕流苏必然是在纠结他为何一直不曾告诉她他其实是擅长骑射之术的,而是不仅如此,他对付楚琳琅和荣亲王妃的时候,手段看更是比流苏想用的招数还要狠辣一些。
原本按照慕流苏的想法,她因为知晓了荣亲王妃和楚琳琅的计谋之后,就特意准备了两份与他们所说的一样无二的药物,其中一份带在身上撒在了花斑豹子和火狐的身上,甚至是撒在了毒蛇身上,就是为了不让药物药效消失。
而另一副药剂,却是直接放在了楚琳琅的身上,就是为了等御医查出猎物尸体有问题的时候,将一切抖出来,矛头直直指着楚琳琅,那时候若是从楚琳琅身上搜出了这些药物,便足以当场将他陷入绝境。
至于那所谓的亲王令牌,慕流苏其实没有如何放在心上,扔在了楚琳琅身上,无非也是因为想要看看荣亲王爷丢了令牌的着急样子罢了,毕竟在慕流苏看来,荣亲王爷即便是再如何,也总归是弦音的父王,应当不会再众目睽睽之下偏袒得如此明显。
然而慕流苏却是丝毫没有想到,荣亲王爷对于弦音竟然没有丝毫的父子情分,一言一行都虚伪至极,好在弦音在得知她无意之中已经将亲王令牌放到了荣亲王爷身上的时候,直接将亲王令牌的事情拿出来大做文章,竟是轻而易举就将荣亲王爷与楚琳琅父子二人的关系给挑拨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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