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只雪球

“你是……年苏？”

        “是的。”年苏没想到沈维知道自己的名字，兴奋之余，他又忍不住盯着沈维瞧。

        沈维轻抿一口酒，面对年苏有些冒犯的打量目光，不恼：“你也和小非一样，觉得我应该……叛逆一点？”

        他中间顿了顿，找到一个恰当的形容词。

        年苏挠挠头，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点头承认。

        沈维眉眼弯弯，像一弯蛾眉月：“曾经叛逆过，如今二十四快二十五的年纪，总不好还那样。”

        徐非端着吃剩的蛋糕残渣，忽然有些走神。沈维取了新的小蛋糕，换走徐非手里的盘子。

        徐非看着全新的小蛋糕，是自己喜欢的口味，轻声跟沈维道谢，而后疑惑道：“原来沈维哥也叛逆过。”

        “人不叛逆枉少年啊。”沈维说，“坚持单板是我最不后悔的事情，虽然最后很可惜。学习可以慢慢来，体育错过那几年就不再了。”

        年苏对沈维是满满的钦佩，说他是国内单板天花板不为过。

        年苏不解：“沈大神你那么厉害，家里人不应该支持吗？”

        沈维：“一开始是支持的吧，我和沈嘉他们都支持。后来学业和单板有了冲突，想起来自己应该就倔了那么一次。当然，不提倡你们学我。”

        徐非静静听着，余光瞥到有人往这边走来，是位有些瘦弱的男孩子，低着头，略长的头发遮到眼睫，看起来有些腼腆。

        男孩子在沈维旁边停住脚，声音细软：“哥。”

        “坐吧，这是徐非和年苏。”沈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我弟弟，沈嘉。”

        沈嘉很容易害羞，打个招呼都能脸红。

        沈维摸了摸沈嘉的头发，询问他：“见过了？”

        “嗯。”沈嘉点头，“我很开心，谢谢哥。”

        徐非觉得这对兄弟有意思极了，私下里和赛场上都是两个状态。

        徐非看着宴会厅的落地窗，纷扬的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窗外是银装素裹的世界。

        沈维说：“等下午，我们去滑雪场切磋切磋？”

        “好。”

        来参加联谊会的赞助商代表有不少，总之到最后整场宴会都变了味道，索然无味。与其说是运动员交流会，不如说它成了商业性质的酒会。

        憋了许久的运动员们，在下午集体释放天性，大部分带着自己的运动器具直奔场地。单说滑雪场，一时间竟有点拥挤。

        徐非挑了条较远的雪道，因为相对来说远一点，所以人也少许多。

        在障碍雪道顶端平台上，徐非、年苏和沈维、沈嘉碰面。换了滑雪服的沈维让徐非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这里是奥运赛场，沈维的状态一如当年。

        徐非眼里充满光亮，嘴角不住上扬：“沈维哥，你的状态很好啊！”

        沈维抚摸着滑雪板，望着雪道，也笑了起来：“有半年没碰滑雪了。”

        热身后，沈维踩上滑雪板，说：“走一趟？先让我熟悉下。”

        四人先后出发，过一遍场，动作也都很基础。年苏跟在沈嘉后面，然后他发现沈嘉滑雪也不错，只不过跳台区的动作轻微犹豫。

        沈嘉一说话，脸上就浮起一层殷红：“我跟哥哥学过一点，还是更喜欢花滑，你们单板跳起来太高了。”

        徐非双手撑着膝盖，缓解腰部的酸胀感。腰伤已经不怎么疼了，但是还是存在。这对徐非的影响不大，一旦滑起来，它就被徐非当做聊胜于无的存在。

        沈维毫不吝啬夸奖：“即便看过视频，小非，我还是被你的现场狠狠惊艳到。空翻下墙面，上下栏杆都比较稳。跳台区1440接内转1260也不错，两周半抓板动作标准，落地重心稳。”

        没想到在滑的过程中，沈维还能看得如此仔细。徐非被夸奖了，被自己的偶像夸奖了，他舔了舔虎牙，终是压抑不住，一把抱住身旁的年苏。

        年苏张开着手臂，表情茫然。

        见状，沈维只静静等待，温柔的目光落在徐非身上，笑意盈满琥珀色的眸子。

        正式切磋比赛，沈维认真起来，众人都感到了他的转变。再上场，他已经藏起温雅的性子，展现出他滑雪场上肆意的风格，动作大开大合。

        徐非亦步亦趋跟随观望。

        不愧是沈维，他的动作大气完整，空翻抓板不是一般的稳。跳台区是障碍技巧赛里最能表现的区域，沈维在第一个跳台就拿出外转体1800，五周后落地毫不含糊。

        紧接着偏轴转四周半抓板，最后一个跳台沈维收敛很多，用正脚内转1800收尾。

        沈维空中的动作在徐非的眼中被放慢，每一帧的动作基本没有瑕疵，顺畅无比。即便沈维已经退役很久，他的功力依旧。

        沈维回头看，恰好徐非跟上，摘掉滑雪镜，徐非满脸藏不住的崇拜：“沈维哥还是那么厉害。”

        迎上少年炙热向往的目光，沈维笑了笑：“老了，体力有些跟不上。现在，还是得看你们。”

        “真的厉害！”

        沈维似乎找到了当初的热血，问徐非：“所以，你准备好了吗？挑战我。”

        徐非跃跃欲试。

        回到最高的平台区，徐非深呼吸调整状态。

        年苏担心徐非，怕他不声不响吓人，提醒道：“非哥，不要太拼。”

        也不知道徐非有没有听进去，他出发了。

        坡面障碍技巧的街道障碍区，徐非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压力在跳台区，沈维方才的表现非常好，徐非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第一个跳台，徐非拿出triplecork1620，外转三周偏轴转体四周半，动作保守，好在他高度足够，落地也很稳。

        随后徐非做了内转1800，落地手轻微碰地。

        两个动作似乎都是有意选择保守，像是在蓄力等待最后一跳。

        最后一个跳台，徐非挑战外转五周半。外转1800已经是很大的挑战，旋转速度快，盲落更难。再多加半周，徐非是在挑战自己的极限。

        沈维看到不禁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徐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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