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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金庭变!金庭变!


云卷云舒,晨光初绽,祭天在即。

然而,平静的一切打破了,雨花台上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雨花台上,由亡奴囹圄廷尉张通带领的若干士兵先是拒绝开刀斩杀亡奴,紧接着,由邹秉带领的东宫卫率冲上金庭挟持了君主,李太傅登台入庭表新策不成,反引天子之怒,提前埋伏在广莫阁上的狼卫扣响了惊弦,邹秉当庭暴毙。

这场挟天子以换新政的东宫起义就这般以失败告终。

“亡奴囹圄廷尉张通有负皇恩,贬——北漠御敌。”

“东宫卫率邹秉当庭挟持天子,罪无可赦,处以——鞭尸酷刑。”

“念及太傅李执年事已高,准——告老还乡。”

雨花台下,漠沧风国的旌旗被风刮得“哗哗”作响,宫人立于金庭之上,面露威严,对外声声长宣。

这一宣,彻底将出奇寂静的雨花台宣得沸反盈天,一些临时拥护东宫的百姓纷纷不满于这个结果,冒着大不韪一个个举起了拳头以示反抗。

“太傅大人!太傅大人——”

看着即将被人反向拖下雨花台的李太傅,张通一边挣扎一边嘶喊着,可那个被当庭摘了官帽的老人却再也无力回应他,唯见满头华发在风中一点点苍老……

举世喧嚣,仿佛都在他耳边陈述一个事实,东宫败了,彻彻底底地败了!

李执终是落得满身颓然,心中犹念:殿下,老师只能做到这了……

“太子驾到——”

此时,远处雨花台以南,凯风门下忽然传来三声急令——

“太子驾到——”

时间仿佛在那一刹那静止,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不可思议地回头望去:  

一道颀长的身影仿若从天而降,金色的面罩在云层间透出的阳光下格外醒目,一双玉羽眉犹似霜凝,透着浑然天成的苍凉。

身下战马踏得飞快,金冠傲立,玉簪横穿,落三千青丝于身后如瀑张狂,独一袭金黄色戎装固若金汤。

这装扮只作一人,便是漠沧太子!

那适才血溅金庭的又是何人?

今日在这雨花台上发生的事,丝毫让人来不及消化……

被那气吞山河之势一震,四周拥塞的百姓纷纷避让,在中间让出了一条直通雨花台前的大道。

“太子驾到——”

漠沧皇虎目圆睁,盯着远处纵马而来的身影,双手不由得握紧了龙椅,似是在做梦一般,好一会,颤抖的双唇之间传出两个字:“痕儿?”

各处震惊之中,一人一马已至台前,那马蹄稍稍落定,便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宛如一条冲天游龙,遽然飞上了雨花台。

“这才是真正的漠沧太子?”

“漠沧皇早就意料到了昌王要谋反,才找了替身?还是说太子此时才被寻得?不不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忘记了害怕,又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漠沧无痕黑眸落定,犹似一柄长剑直指金庭;面罩之下,朱唇深深,锁住一片寒蝉;冰山之颜,不动声色,已是波诡云谲。

他所到之处,无人不跪拜。

漠沧皇圆睁的虎目缓缓柔和下来,眸中的狠厉被慈爱所替代,眼眶逐渐变得湿润。

“痕儿,真的是朕的痕儿回来了!”

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漠沧皇双手撑着龙座,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脚下一软,他努力稳住了。

碍于满庭的瞩目,想要出庭相迎,却又不敢出庭……

直到那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漠沧皇的眼神慢慢怔住,这金色的戎装,与那腰间的佩剑,这幅着装以及那毫无交集的目光……可是,尽管他带着面罩,尽管他的着装变了,他就是知道,眼前的人是他最心爱的儿子,这是血脉的感应,是心底的呼唤!

漠沧无痕最后停在了金庭之外,他愤然抽出腰间佩剑,斩掉了雨花台上的风国旗帜!

这一举动,满座皆呼,几乎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的看到的是真的。

“漠沧皇!放了我的老师!”

漠沧无痕冰冷的目光抬起,蓦然看向金庭中的漠沧皇。

那声音仿佛扑面而来的寒冰,将他的声音冻结:“痕儿,你——”

漠沧皇胳臂抬起,两个手指停在半空之中,有些颤抖,他本是决意要出庭相迎……

闻声,李执绝望的眸子忽然抬起,倾尽全力将身折回,泪眼迷离地嘶喊了一句:“太子!”

他本欲冲上回雨花台,却转瞬被士兵死死禁锢住,抽身不能!

见到这一幕,漠沧无痕愤然冲到了雨花台之心,将手中金剑赫然举起——

“众东宫听令,与我杀——”

季青云冲出暗阁,见到这一幕,骤然下了死令,让提前埋伏在雨花台四处的兵力攻上雨花台!

“你疯了——”李达冲了过来,不可思议地朝季青云怒吼了一声。

“此时不反!更待何时!”季青云怒发冲冠,回斥道。

话音未落,便有士兵分别从四座楼阁源源不断地冲出……

与此同时,金庭之外也筑起了一道人墙。

一部分士兵仍在与漠沧皇的士兵对抗,一部分则已经登上了在雨花台前架起的若干长梯,手中的武器一次又一次指向了金庭。

见状,廷尉张通再也束缚不住桎梏,愤然将身边的士兵打倒在地,领着他的兵力展开了厮杀。

望着忽然发起进攻的太子,李执满眼皆是不可思议之色,内心有一千个声音,想要阻止太子这么做,却仍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是真。

他唇瓣几乎是颤抖的,“不!不要——”

盯着雨花台上那个正浴血奋战的太子,作为臣子,曾经他视之为左膀右臂,作为他最心爱的四皇子,曾经他视之为全天下最孝顺最懂事的孩子,如今他却执起了他曾赐他的金剑,与他倒戈相向,与他的父皇倒戈相向!

漠沧皇僵硬着身子立于原地,目光寸寸冰凉……

“父皇赠你的生辰之礼,虽已被付之一炬,然,万丈高楼平地起,父皇只要吩咐下去,便可以为你做到!只是这万丈高楼终究还得一层层建,急不得!”

摘星园中,他早就给过他提示,是他的,终有一天会到他手里,他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刻。

金戈铁马之中,漠沧无痕赤红的目光始终移不开金庭,一次次与那个养育了他整整十八年的人,他的眼里除了怒便是恨!

“父皇何必为此煞费苦心,只要这天下安定,哪里会没有儿臣的一席之地呢?若真给儿臣那万丈楼宇,只恐高处不胜寒!何况,父皇曾教导儿臣,漠沧皇族想要的东西,绝不会高高观望,只会紧紧握在手中。这楼宇太高,也只适合用来观望,有时候,并非站在高处,才能看见天下。”

漠沧皇族想要的东西,绝不会高高观望,只会紧紧握在手中!

这是他一次次教给他的,那个人,可还记得?

“既然如此,父皇便应允你,不再建此楼,但愿有一天,你不会后悔。”

漠沧皇一直记得,他对他说过,落子无悔,可是终有一天,他还是后悔了。

“落子无悔。”

落子无悔!

是啊!落子无悔!他从未后悔过!

“若是以没有边界的棋盘比作天下,以痕儿之间,该如何保证天下长存呢?”

“只要棋盘之上无输赢,这盘棋便永远不会有结局,天下亦可永存!”

“棋盘之上无输赢,又该如何?”

“黑子白子,势均力敌,相互抗衡!”

朝廷风云变幻数十载,他一直都是他手中的一颗白子,而漠沧无忌便是那颗黑子,两者注定会有所抗衡,而只要黑子与白子始终保持势均力敌的状态,他的天下便可长存!

他早该料到,从漠沧无忌被他关进天字号亡奴囹圄的那一刻起,这棋盘终要颠覆了!

“儿臣斗胆借父皇这个比喻,进一步阐述。”

“你且说说看。”

“天下长存与天下长安实则是不同的。若想天下长安,那么这棋局必须要分出一个输赢!胜者才能为王!”

他要的是天下长存,而他要的则是天下长安!只可惜他始终都不懂!

既想要天下长安,那么这棋局必须要赢!

“阻我者死——”

敌血飞溅,他手中金剑一次次挥出,直到离那个身影越来越近。

这一次,他不但要这棋局赢,还要做那设局之人!

面前的人墙越来越密集,直到他再也看不见他。

这一刻,他才彻底明白,他终究是反了。

“敢伤太子者,死!”漠沧皇沉吟一声,终是挥了挥手:“放箭——”

不一会儿,大量的盾牌兵与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平定了太子的叛乱。

自昨日从三公主口中得知了东宫要谋反的消息,漠沧皇早早便在雨花台布下了兵力,区区一个东宫无异于以卵击石。

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东宫竟然也临时改变了策略,从谋反到挟持天子以献新策。

但他不明白的是,既知此役乃是以卵击石,太子又怎会如此莽撞,临时举兵攻上雨花台。

漠沧无痕站在雨花台上,望着方才还在冲锋陷阵的勇士忽然在一瞬间齐齐倒了下去,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慌……

“站起来!杀啊!杀啊!杀啊!”

他猛地冲向倒在一堆插满羽箭士兵前头的张通,抓住他的臂膀,怒吼着施令。

直到鲜血从张通口中汩汩流出,流到铠甲上,与胸前大片大片的鲜血渐渐汇聚成溪……

他的眸中满是不信。

倚着金剑,慢慢立起身子,望着周遭的一切,俨然遍地哀鸿……

余光之中,人墙慢慢撤去,漠沧皇安然于庭中,神情严肃。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雨花台之心。

纯良忠厚的漠沧太子怎么会做出这等事?!

事情太复杂,阁中百官来不及深究,只见——

他愤怒的脸一改温文尔雅扭曲成暴怒的狮子的面庞,燃起火来格外地恐怖,如同优雅的猫忽然尖叫着露出尖利的牙。

“杀啊——”

他的声音由低到高,渐渐地咆哮起来,脸色涨红,进而发青,脖子涨得像要爆炸的样子。

身似烈火,引燃着周身的空气,惊人的安静,却让空气怒吼着撕扯人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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