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步
想好了吗?
祁温想,或许她可以尝试。
她自己都不知道,唱歌是在什么时候成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刚开始,是因为想听见于其他人对自己歌声的赞许,并从中找到小小的满足感,慢慢拾回自信心。可看见陈婧问她的那句话,在心里飘散的心绪忽然凝滞了一瞬。
不能否认,她喜欢通过唱出与自己心境相符的歌曲,借而抒发内心情感。网络何其大,她却总是能找到几个能读懂她掩藏的心境的人。并且,她无需露面,不必时刻担心有人会看穿她的心思。
但若现在她选择转型,那陌生的默契或将再难维持。
她确实是个内心很敏感的人。
思量片刻,她告诉陈婧,她需要思考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在她以为,这件事先不论她自己都是摇摆不定的,她父母那一关简直可以与铜墙铁壁相比。不待她说出一个理由,他们肯定是严词拒绝的,并且以后都不会提及此事。
这毫无悬念。
等祁温起来梳洗完,恰恰是午饭时间。
她一个人住,自是学会了烹饪。虽然家里剩下的材料不多,一个人的份倒也刚好。草草结束午饭后,百无聊赖,她躺在床头看了会儿那部青春剧。
确实制作精良,主演演技可圈可点,由头到尾都是青春里浓厚的氛围。也不奇怪这部剧会大火,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ip。
没看多久,屏幕上方徒然弹出一个微信的小浮窗。
童彻给她发来两三句话:猫要定期驱虫,最好再做个检查。这几天你记得找个时间带三月去驱虫。
单是看见“童彻”二字,就足以让她刻意压制的情绪重新浮起。
祁温看着那几行字,愣了得有四五秒,缓神过后,脸上犹存些许微热。
指腹在屏幕上轻触两下,页面即时转换到童彻的个人名片上。看见那行微信号,她才确认给她发消息的确确实实是童彻。
至此,她欣喜难耐,其中夹杂着一些无措。
霎时间,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辞来回复那条消息。她完全可以以类似于“好的”、“知道了”简单回答,或详细点的,她可以告诉童彻她会在哪个时间点去。
然则,触及输入框,眼光一直在键盘的二十六键上来回转换。拇指的指腹已经在键盘上停留了小片刻,迟迟没有按下任何一键。可之后,她感觉到胸腔内忽地一跳,心间逐渐发紧。
他会不会看见“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
终于,祁温不再做思考,干脆破罐子破摔,立即随心地敲下一句话:好的,我明天上午就带他去。
只是她再三确认过输入框里的一行字时,童彻接着给她发来一条消息:这几天我不会去诊所,但陈叔在的。
显而易见,即便到了诊所,她也不会见到他。
怎么说呢。
以为自己足够幸运,意外获得一颗糖。表面的糖衣确实让她心中泛蜜,可糖果里面的夹心却是她最讨厌的味道。就算得到了,也是空欢喜一场。
祁温迅速删去输入框里的文字,重新敲下“好的,谢谢你”几个字。待要发送这条消息的时候,她在迟疑。
不论其他,“谢谢”二字似乎将两人间的陌生感加重了些。
然则,那条消息还是被按下了“发送”键。
当晚,祁温忍不住在胡思乱想,伴着杂乱的思绪,迷糊间终于入睡。隔天醒来,七点不到。
她花了半分钟迅速将昨天的事情理过一遍,尔后下意识地查看昨天和童彻的聊天记录。
他们的对话没有后续。
可她还是要带三月去驱虫的。
左右她这段时间都无事可做,什么时候去诊所都是可以的。再说,童彻这两天不会在诊所,她便不会看见他。
她不会看见他站在自己面前。
敲定主意。
刚过十点,祁温就站在诊所的那道玻璃门前。
门随即往两边移动,祁温还未进去就感受到一阵空调冷气朝她扑来。
匡姨正和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扯家常,她好像是听见“小彻”二字。
看见祁温背着一个太空宠物包,打过招呼就问她:“给小猫驱虫吧?”
祁温有些懵,她甚至还没走过去,匡姨就知道她的来意。
而随后,匡姨笑着解释:“小彻打过招呼了,说你这几天应该会来。”
原来如此。
童彻居然提前帮她说过。
祁温攥紧了肩带,走过去唤一声匡姨,揣着起起伏伏的心绪问:“他和你说啦?”
“是啊,昨晚说的。你们已经挺熟的了吧,他都记得让你来给小猫驱虫。”匡姨说完,转头对身边的男人说:“老陈你看你还担心小彻。人家年轻人当然是有共同话题的,再说小彻现在哪用着急?这不还没毕业呢。”
“啊,你说那姑娘就是她呀。”男人回答匡姨。
祁温隐隐听懂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陈医生。”她喊面前的男人。
她有听过匡姨和童彻提起过这个人。童彻的叔叔,也是这家宠物诊所的医生。
男人像是被祁温逗乐,弯起的眼角显现出几条深浅不一的鱼尾纹,“别别别,不用喊我医生。你和小彻一样喊我陈叔就行。”
陈叔后面一句话让祁温霎地愣住,往深处去琢磨,总是觉得不对劲,偏偏听起来,他应该都是让其他人这么喊他。
“好了,进去吧,驱虫然后简单检查一下,也花不了多少时间。”陈叔站起来,引祁温走进诊室。
待所有护理检查完成时,不过半小时。三月是个健康、活泼粘人的小家伙,陈叔夸了几句三月,也和祁温说了一些照顾三月时要注意的细节。
末了,她谢过陈叔,还没问要付多少钱,陈叔慷慨笑道:“你是小彻的朋友,就不收钱了。”
祁温连忙说不,坚持要付钱,然陈叔说:“别客气啊,我有件事还要请你帮帮忙。小彻这孩子人真的还不错,但我不明白的是,他光是处了男性朋友,女性朋友倒没见他有多少。你应该知道,他现在读医,这还有一年就毕业了。等他实习了,我都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时间处对象。”
祁温不知怎么接话,更不知陈叔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她和童彻到底都不算熟,陈叔和她说起童彻处对象这件事,无须明觉都能感觉到空气中流淌着些微尴尬。
“陈……叔,”她硬是将这两个字连接上,“其实我没有和童彻那么熟。”
“不熟啊?”陈叔微微诧异,眨了下眼,而后往回一想,依旧秉持最初想法:“不应该啊,以前不是没有他的女同学来过这,可他也没有特别和匡姨说谁要来。”
祁温更加窘迫,同时因为陈叔最后一句话,惹得心神微漾。她低下头,刚要说什么,诊室门上突然传来两三声轻轻的敲击声。
接着,陈叔喊了声站在门口的人。
正是童彻。
看见祁温,他倒没有讶异,朝她点头微笑后,径直走到她旁边。
更准确来说,他是因为陈叔在这才走过来。
他怀里抱着一只猫,被毛呈银白色,其间嵌着黑色斑纹,身体比例比三月苗条许多,是个相貌极佳的小家伙。只是,他的精神似乎不太好。
“小彻怎么来了?”陈叔问他。
童彻叫了声陈叔,“头盔这几天时不时打喷嚏、咳嗽,精神也差。”说罢,他将那只小家伙放到另外一张诊床上。
“好,我看看。”陈叔说。
五秒之间,祁温所处位置已在他们的身后三四步距离。童彻恰巧站在陈叔的对面,她堪堪能看见他小半边的脸。
她往旁边挪了一个脚步。
这是下意识的动作。
可下一秒,仍躺在诊床上的三月以为祁温是要离开,绵长地叫了一声。
顷刻间,室内三人前后望向三月,而后将目光转移到祁温身上。
就在气氛将近凝滞的时候,三月又朝着祁温“喵”了声,前爪微微往前伸展,眼睛直视着她。
祁温虽没敢往童彻那边看,却已经感觉到他们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至少持续了两三秒。
她咬住下唇,脚步往三月的方向挪去,喉咙里艰难地发出一个字:“乖。”
字音还未收住,眼前忽地压下一道阴影。没等她抬头看是谁,一只白净修长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握住三月粗短的前爪,轻轻揉搓。
“你刚刚怎么了?”童彻抬眼问祁温。
“啊?”祁温不明。
“他刚在叫你。”童彻语气肯定。
祁温总不会说她往旁边挪位只是想看见他,哪知道三月会突然喊她。于是,她温温吞吞地回答他:“……没怎么。”
童彻看向她,莫名地想起来三月天的一个夜晚。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于他素未谋面的女生却是有些无措。让他印象尤其深刻的是,她虽带着紧张,但也掩藏着些许欢喜。
即使童彻不知道她的紧张和欢喜从何而来。
而现下,她好像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可又像是有什么地方不同。
明明他们已经成为了朋友。两个人已经有几个月没见过面,虽然到后来,他们联系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总觉着有细微的地方已然改变。
比如,祁温没有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再比如,她总低着头,像是不愿与他对视。
思忖良久,童彻唤了祁温的名字。
祁温心底猛地一颤,险些抬头。她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等了几秒,童彻见祁温仍然没有抬头看他的态势,试着缓下语气,说,“和人说话时要抬头看他。”
祁温:“”
与内心的自己做了一番挣扎,她慢慢抬起头,终于看见他漆黑的瞳孔里自己小小的缩影,夹带着点碎的白色光点。
心里又是一下震荡。
童彻先是嘴唇微启,可未发出一个音节,又抿住唇。他吁了口气,稍稍眯起眼,“我认为朋友之间有点矛盾也属正常,这个可以磨合,实在相处不来的另算。可我想了下,还是没找到我们之间的矛盾点是什么。
“所以,你可以说出我的错误在哪,不应该单方面冷淡另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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