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步
幸好，两位老师知道祁温是过于紧张，都没有说祁温什么，只稍微安慰和鼓励了她几句。陈婧也对她轻声鼓励，想尽办法让她尽快适应下来。
显而易见，这首歌今天是不能录完了。
祁温向柯甘和余津和道歉：“柯老师，余老师，真的很抱歉。我会尽快调整好自己的，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陈婧之前有和柯甘和余津和说过祁温的一些情况，他们虽还是不免意外，但不可否认的是，祁温只是没有发挥好实力。但在很多时候，不是一句“没有发挥好实力”就能获得再来一次的机会。
然而，柯甘还是保持着宽容，“回去好好调整好自己，你是有实力的，找出问题所在，克服了这道坎才能成长。”
成长本就如此，跨过一道道坎，跌倒再爬起，步步向前。没有谁愿意折返原路，或是在原地停滞。
诚然，祁温确实是柯甘心目中的人选。但如果她不能克服自己的问题，他或许会重新考虑另一个人选。
祁温轻轻咬着舌尖，越发觉得难为情，最后只是小声地回了句“好的，我会努力”。
接着就准备和陈婧一起先回酒店。
“祁温，先等等。”刚离开休息室，邢湃从后面跟来，然后和陈婧打了招呼：“我想和她说几句话，能不能先麻烦你一下？”
陈婧迟疑，问过祁温意见后，才对她说：“我在外面等你。”
祁温应好。
邢湃见陈婧走了，这才耸着肩朝祁温笑了下，“我看出了，你当时很紧张。”
祁温点头。
“其实没有什么的。我告诉你了吧，我是科班出身，演戏我还行，但让我在舞台上唱歌跳舞，我真的不在行。所以我第一次站在舞台上，还是在宣传剧的一次活动里。”邢湃想起几年前的黑料，却是没有觉得怎么样，反倒大大方方地和祁温分享。
“当时临场让我唱歌，我什么都没准备。我记得那是我第一部戏的宣传活动，总不能搞砸。我是很紧张，脑里一片混乱，但还是拿起了话筒，想到什么歌就唱。”邢湃敛笑，又耸耸肩，“结果就是到现在还在传的黑料，跑调了不止，那就是一个车祸现场。”
“所以啊，你是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里唱歌，出错也正常。柯老师也说了，你有实力，现在只是要克服自己的心理恐惧。我以前被人说不适合唱歌，但我偏向这条路走，到现在，也被一些人肯定了。”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祁温大概知道一个明星的黑料能带动多大的节奏。他身后的团队能将那件事压下，但却不能堵住网络群众的嘴，舆论也不会停止。
经邢湃这么一说，祁温心里倒好受了不少，可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忽然和我说这个？”
“这又不是秘密，网络上一搜关键字就会有，我觉得无所谓啊。我已经在进步了，他们装盲而已，总有人会看见。”邢湃说完自己的经历，释然一笑，鼓励她：“可在获取别人的认可之前，先问自己，是不是已经尽全力了，达到自己的标准了没。祁温，我觉得你可以给自己定一个标准，克服现在的困难，然后慢慢进步。”
祁温向他道谢。
回到酒店，陈婧帮祁温点了午饭，就让她先一个人好好休息。
祁温也在努力地让自己放松下来。
即使现在离开了录音棚，但那站在话筒前，受到从玻璃面另一边投来直白的目光时，惴惴不安的感觉犹然留存。
这比她第一次在录音棚录音时还要紧张。
可目前，她也只能是尽快找回状态。
放松最好的方法不是闷在心里，祁温深有同感。那只会让她的精神处在更加紧张的状态，时刻都能感觉到有某样事物将她压制。像高中时候一样。
于是，她想找沈栖说说话。但她还没点开沈栖的手机号码，祁母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妈妈”两个字在屏幕上清晰地展露在她眼前。
霎时间，些微心虚逐渐蔓延到她的心上，但更多的还是慌乱无措。
由心底的，她不太想接这通电话。
她鲜少会向父母撒谎。她的父母不但不知道她来了荇市，还以为她依旧在公司里当档案员。今天恰是周末，只怕是他们又来看她了。
但她再怎么犹豫，结果都是一样的。这一通电话她没有接，祁母还会打下一通电话，直到她接为止。
还是按下了那个绿色键。
“妈妈。”祁温声音很小。
“欸。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今天不是周末吗？对了。你吃饭了没？”祁母问。
祁温看了眼没怎么动过的饭菜，倒不是饭菜不和胃口，而是她实在是没有胃口。她还头疼着要怎么让自己状态恢复过来，尽快完成那首歌的录制，好不让柯甘对她的期望落空。
她回过神来，回答：“吃过了……刚刚手机不在身边。”
祁母没有怀疑，又说：“我晚上和你爸过去你那，我熬了汤，给你送过去，别太辛苦了。”
祁温哪会想让祁母来找她。
“不用了妈妈。”她尽量用平淡的口吻，迅速编造一个理由：“我这几天工作量有点多，晚上我还要整理一些档案……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们真的不用过来了。”后面一句话她是试探着说的。
“周末还加班？”祁母多了解自己女儿的性格，往后听了祁温的话，越发觉得不对劲。但她却并未往下深探，思忖一阵，缓了语气问她：“那明天我再给你熬点汤过去，一个人在外面住，我哪放得下心。”
“妈妈，真的不用。”祁温立即拒绝。
可她不说还好，祁母倒不会说点什么。然而，她拒绝得快，语气中又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祁母再想装无事也难。
她沉了沉气，耐着心问祁温：“温温，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祁温没答话。
这明显是有事了。
“你别想着瞒我，你是我的女儿，我还能听不出来吗？”祁母又说。
只听祁母的声音，就知道她已经准备要生气。
三月的事尚未解决，这次如果让祁母知道她辞了工作，并且一个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荇市参加所谓的工作录唱，祁母非得发飙不可。再说，她压根不敢告诉她做网络歌手的事。
在她的眼里，那就是不务正业。她只希望祁温能找一份正经又稳定的工作。像之前档案员的工作，她就很喜欢。
然而最终，祁温还是将自己在荇市的事实告诉了祁母，但她另找了一个理由，虽免不了挨骂，却也勉强能搪塞过去。
这件事暂且告一段落。
挂了电话，祁温往后一躺，如释重负，准备把手机放回到床头的柜面上。
刚经历完一劫，心里的烦闷不减反增。看都没看，凭着感觉将手机往柜面的方向放。触到柜面，以为放准了位置，可谁想，几乎在她收手的同一时间，听见了手机落地的声音。
祁温暗暗埋怨一声，侧翻了个身就在地砖上盲找自己的手机。
就是这样，因为手机尚未关屏，她恰巧点到了童彻的手机号码，并且顺利拨通。
在免提的状态下。
她没有发现，刚刚拿起手机顺手就放在了柜面。
因此，她闭眼没多久，恍恍惚惚听见一道低沉的男声。
童彻很快接通了电话，但对面没有声音，前后相隔两三秒，他“喂”了两声。
祁温一度以为自己在幻听。
她和童彻虽然互存了手机号码，可他们从没有打过电话，她自然是没听过童彻通过电流转换的声音。
但那个声音，确实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她睁眼看着天花板发愣好几秒，似在想那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祁温，是你吗？”那道似曾相识的声音再次传来。
好像知道那像谁的声音了。
祁温心里一个激荡，下意识地坐起身体，回头看着那时明时暗的手机屏幕。
果然是它在作祟。
“祁温？”童彻的声音清晰响起。
祁温懊恼的敲了下自己脑袋，“嘶”了一声，才忙手忙脚地把手机拿过来。
“喂……是我……”祁温关了免提，声音听起来很闷。
童彻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问：“有事吗？”
祁温抱起一边的枕头，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我……我不小心按错了……”
她就不该看都不看地捡手机，这下倒好，上次已经闹得不愉快了，现在又无缘无故拨他电话。如果他正巧在忙怎么办。
童彻久久没有说话，祁温以为他是挂了，可看了眼却还显示着通话中。
“你在荇市？”童彻问她。
祁温心里忽然一颤，本还奇怪他怎么知道的，往后一想，她请匡姨帮忙照顾三月的时候，有和她提起过。想是匡姨告诉他的，那他应该也知道三月在诊所那。
“嗯。”祁温此时心神很乱，不论怎样都难以平复。
她努力静了静心，期间她的脑海内闪过很多的思绪，而最先浮现的，是想向童彻道歉。
事实上，她确实这么做了。
童彻不知其意，问她缘故。
“那天是我的错，我没有忍住我的脾气。对不起。”她再次道歉。
“哦，没事，那天我也有错，是我多问了。”童彻不以为意。
可这样，祁温更加惭愧。
他哪有错。只是她不喜欢有人问起她高中时糟糕的模样，尤其是他。
“对不起。”祁温又说。
童彻没继续那件事，缓缓出口：“没事的话，就挂了？”
话刚落，祁温忍了忍内心的蠢蠢欲动，却还是出口喊住他：“童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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