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十八步
十一月初，《新星》迎来第四轮比赛。这一轮是一场半决赛，保留之前所得积分，比赛结束后，按新的积分所得，淘汰末位三位选手。
也就是说，祁温必须在这一轮比赛中得到前三名，才能留到总决赛。
与前几轮赛制不同，半决赛除了计入三位顾问的评分总得，还新添了一个加分环节。在所有选手演唱结束后，在场听众可用入场时提供的投票器为喜欢的选手投票，采取的是一人两票制。投票限时十秒钟，投票结束后，按照选手总得的票数，150至200票额外增加1分，200票以上额外增加2分。
所幸，祁温在这一轮比赛中依旧保持住了实力，即便仍是第一个出场，表现丝毫不差，与上一轮比赛的状态不差上下。
到了听众投票环节。她以232的票数额外增加了2分，加上三位顾问所评的8分，以总得分27的成绩排名第三，顺利进入总决赛。
就剩最后一轮比赛了。
总决赛采用的是线下直播的方式，因而节目的录制时间顺延一天，在周四晚上六点开始。由于是《新星》收官的最后一赛，选手之前的积分所得全部清零，由抽签决定出场顺序。
而最终名次的决定权主要在于在场的三百位听众。节目组采取的依旧是一人两票制，最高票数者即为《新星》的最佳新人歌手。除了听众拥有投票权，节目组邀请的三位专业顾问还有为选手额外加票的权利。额外增加的票数决定于他们对选手演唱结果的评分，1分增加10票，2分增加20票，以此类推，3分封顶。
赛前五分钟，三位选手在休息室等候。除了祁温，其他两人是官屿之和向楠。
抽签早在二十分钟前就有了结果。祁温第一个出场。
按照规定，选手需要在比赛正式开始前三分钟前往台后候场。
时间一点点过去。
祁温由坐改站，重复了好几次吁气的动作。
忽然间，掌心里的手机持续发出震动。
意料之外，这个时间还有人给她拨电话。
祁温本意是想就这样放置这通电话的，可低头瞥去的一瞬，亮起的屏幕中央显示的却是童彻的名字。
几乎没有思考，祁温摁下了接通键。
“童彻？”她不太确定。
“嗯。”童彻顿了下，“是我。”
祁温屏住呼吸，问他：“怎么了？”
童彻没有立即回话。
就在那几秒的静默里，祁温听到他那边的背景音。
有些嘈杂。
但能隐约听见几声替选手加油助威的声音。
她似乎听见了她的名字。
这是休息室里对现场的投屏没有的。
心上猛地一颤，而后像是被什么柔柔地扯着，酥酥麻麻的感觉直涌心间。
她等不及童彻的回答了。
“童彻，你在哪？”她问。
童彻稍愣，“我在……”
后面的话祁温没能听清。
恰巧，工作人员喊住她，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开：“祁温老师，您可以到后台准备了。”
“好的，麻烦你了。”祁温回答。
现在是五点五十七分。
时间来不及了。
童彻显然是听见了祁温那边的声音，准备将这通电话中断：“祁温，照平常发挥就好，比赛加油。去准备吧。”
他说话的语气较平，声音却是低沉蕴着微微的哑意，带了似有若无的安抚。
无意识中，祁温先前的紧张感消失不见，可胸腔里的那颗心仍“怦怦”地跃动着。
她知道原因。
临登台的前半分钟，她耳边蓦地略过先前童彻说的那几个字。
——我在渝城。
祁温准备的是一首中英混唱的改编歌曲，曲名是《明月星》。这首歌是嘉裕为她量身定制的专辑中的一首，但原来的版本没有加入英文歌词。此次的改编，不仅体现在歌词上，在曲调上也融入的电子音的风格，更能将祁温的独特音色体现出来。
“我将拥抱我的月亮
没有什么能阻挡
''causethestarswon''tstray
alwaysheadforthedirectionofthemoon”
将歌词的最后一句唱出，祁温仍有些抽离不出曲中的情绪。
伴奏终止，场内的掌声经久不息。
她能清晰听见很多道高喊她名字的声音。
听众在每一位选手演唱结束后有十秒钟的投票时间，投票结果暂不公开，但三位顾问的评分是即时公开的。
一共8分。
能额外增加80票。
这是个好的开头。
祁温唱毕后便回到了休息室，但这个时候她是拿不到手机的。她只能等待录制结束。
前后不过十五分钟，剩余的两位选手都已演唱完毕。
在三位顾问的评分加票环节中，祁温暂居第一，与第二名的官屿之拉开了10票的差距。
六点五十分，三位选手所获的听众投票总数已在主持人手中。
祁温、官屿之及向楠三人依次站在主持人旁边，按耐住心绪等待主持人揭开结果。
台下呐喊不断，皆在为他们心悦的选手加油。
终于，主持人停止卖关子，先是公布了第三名得主。
向楠，总票数231。
祁温倒吸一口气，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掌心。
下一个要公布的是第一名得主。
主持人有意停顿了一下。
台下的呼唤声越来越大。
大都是在喊祁温的名字。
“看来很多人猜对了。”主持人笑了笑，音量通过话筒被放大，无比清晰：“没错，《新星》的第一名得主就是祁温！以359的票数总得，豪取第一！”
与第二名的官屿之足足拉开了83票的差距。
实至名归。
祁温此时的心情难以言说，只觉得心上盛着满满的热意，眼前隐隐出现了一幕水光。按照主持人的指示，她总算结束了夺冠发言，但她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终于熬到了节目结束录制，听众陆续离场。
祁温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休息室，找工作人员要回她的手机。
想立刻就能见到他。
屏幕亮起，没有显示任何新的消息。
但她没觉得失望或是什么，有目的地点开微信的主页面，童彻的名字显示在上方。
只想了一两秒，她半似郑重地摁下语音通话的按键。
童彻很快接起。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祁温。”他的声音像是含着笑，低低地传到她耳朵：“恭喜你啊，得了第一。”
祁温没马上接话，细细地听着他那边的背景音。
却已经不太清切了。
按耐住蠢蠢欲动的心，祁温的声音极轻，藏着犹疑与欣喜：“童彻，你是不是在大门口那啊？”
童彻呼吸一顿，言语抵达喉间却未能出口，心口处像是掠过了一圈一圈涟漪，带着不知名的悸动。
“嗯，我在这。”声音蕴了不自知的哑。
录制场地旁边有一个人工湖，因为建设队的工作安排，还没完全竣工，到现在还是荒置的。
祁温去过那一两次，一整天几乎没什么人在。况且现在是晚上。
“童彻，门口左边有一条马路，穿过马路往面前的小路直走一百米左右，有一个人工湖，那里应该是没有人的，你在那等等我，好不好？”祁温是真的很想见到他，想要站在他面前告诉他，她做到了她对他的约定。
她向他走近了一大步。
“好。”童彻没有迟疑。
通话中断后，祁温以最快的速度换衣卸妆，和郁雅说了声后就离开休息室。
录制结束不久，以防万一，祁温还是带上了口罩，此时她换上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常服，在夜色里行走倒也不会惹人注意。
她是从后门走的，和人工湖有一些距离。
十二月份，渝城的夜晚温度很低，刚出门便有冷风袭在脸上。祁温缩了缩肩，拢着外套往人工湖的方向小跑。
前后大概七分钟，祁温站在小路的尽头，十余米外的正前方有一个男人的背影。
这里只有小路尽头的旁边安置了一盏路灯，除了眼前的一片，其他地方都看不清切。
周边也十分安静，那面人工湖微微漾着涟漪，隐隐跃动着碎光。他就站在湖前，暖黄色的灯光将他投在地面上的身影照得影影绰绰。
童彻正专注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并未发现身后的动静。
直到听见一道轻柔的女声喊他的名字。
在这静默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转过身。
视线交织碰撞。
似有别样的情绪在眼底暗暗涌动。
心跳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明明相隔十余米，祁温却觉得不过几步路的距离。
她轻轻咬了内唇一下，而后朝着他的方向跑去，在他面前止步后，没有丝毫的迟疑，伸手抱住他。
稍微用了些力度。
一路上因怀揣着惊喜而焦灼的心在那一瞬间得到了安抚。
胸腔内的心跳依然如擂鼓般。
对此，童彻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可他能清晰感觉到他加快的心率，一阵一阵的热意浮至脸上，掌心处也传来些微麻意。
分明是寒风凛冽，此时却感受不到一丝凉意，反倒是觉得有些热。
然他今天穿的并不厚。
他是今天上午才从粤市来到渝城的，刚巧这边有一场医学交流会，他便随着导师来参加。此时粤市虽是十二月份，温度却不低。因此乘飞机来的时候，他只穿了一件薄毛衫和一件长款风衣。
渝城比粤市要低了七八度，他不是畏冷的人，便没有多在意衣服的保暖程度。
刚在湖边等祁温的时候，后知后觉有些凉。可这会儿，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怀里的女孩带来的温度过于灼热，他似乎有种下一秒就要闷出汗的感觉。
童彻垂着眸，看向女孩柔软的发顶，心中有什么情绪呼之欲出。
他不自知地抬起手，眼底暗暗跃动的光芒逐渐明朗。
但祁温就在下一秒松开了他。
她抬起脸，双眸弯起，细碎的笑意在她眼中漾开，如她的声音一样清澈，悄然驻入童彻的心间。
“童彻，我拿到了第一名。我真的做到了。”她像是一个想要得到夸奖的小孩。
忽然间，之前藏匿在心底的困惑似乎有了解答。
他好像，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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