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幼童
碧霞拾起地上,相对味道不是太浓的的魔兵战服,麻利的套上,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却被身后女孩抱住了大腿: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一时着急,呜呜…你别扔下我一个人好不好,你带我走……”
“放手。”碧霞睨着她淡漠道,这人也不知是真的蠢还是怎样,差点儿害死了自己,她是脑子进了屎才会心软,不过她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带上我吧,呜呜…你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你怎么忍心,而且我会害怕,万一引来追兵……”
“所以,你是在威胁我?”碧霞气笑了,但见她拔出自己的腿,蹲下身子,痞里痞气的挑起女孩子尖尖的下颏,掀起嘴角,眸如冰墨般的盯着她道:
“那你信不信,我能在你想法引来追兵之前杀了你。”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连累你,我……”面对如此淡漠的狠戾,女孩本能的颤栗着,当即改口道。
“把衣服换上。”碧霞不再理她,站起身子沉声道,“速度。”
“哦哦…好!”女孩抽抽嗒嗒的跑回去套衣服,“可这怎么穿啊,好臭!”
“想死想活?”碧霞侧首看着她,目光很凉。
“我马上穿,这就好,呜呜…你别生气。”
半刻钟后,俩人混在一群魔兵之间,游荡在黑皮巷附近,因为头上没罩黑壳子,显得有些突兀,但好在碧霞脑子灵光,几句话就将话题转移到了被追捕的“小兔崽子”身上。
“那小子叫夜之御,是主上点名要抓之人,据说是因为他身上有主上想要的东西,为此还悬赏了百万魔石作为报酬,这帮人都疯了似的在找他。”魔兵悄声道,后又疑惑戒备的盯着她:
“这么重要的事魔舨人人都知道,你竟然不知?”
要知道夜之御小娃的画像,早在半年前就贴满了魔舨的大街小巷。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咱们三个可以组个队,分头寻找,若是找到了就偷偷送去王上面前,这样百万魔石就都是咱们的了。
不然若是通过队长,怕到时候咱连屁都分不着,你说呢?”碧霞句句在理,将那小兵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咱俩投缘,哥们儿一看你就是个干大事的人,我们小哥俩刚入营就被推上了战场,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也不图分多少,只求到时候哥哥飞黄腾达了,别忘了兄弟……”
“嘿嘿,你这小子,咳咳…既然这样,那个魔音呐,你们继续搜这边,我跟这俩小兄弟去那边看看。”小魔兵说着领着二人直奔黑皮巷。
当然了,这也是碧霞有意无意的指引,黑皮巷地形复杂,弯弯绕绕的容易藏人,最重要的是,那地儿她熟,若是没个熟人带路,半个时辰都不一定出的去。
半个时辰后,在碧霞精心的带领下,魔兵彻底迷了路,“他娘的,这什么破地儿!”
“大哥莫及,坐下歇歇脚再找。”碧霞将喝了几口的水壶递了过去,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大哥莫要嫌弃。”
“哪能呢!”魔兵眸光闪了闪,见她喝了几口无恙后,接过水壶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有余,末了还打了个饱嗝,再之后就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的撅了过去。
“他怎么了?”女孩捂嘴震惊道。
“瞧这情形,我应该是把计量放大了,没事,早死早托生。”碧霞淡然踢了踢倒在地上的魔兵,嗤道,这些魔舨兵手中,沾满了神鬼将士和百姓的血,每一个都死有余辜。
“天呐,太可怕了,你竟然杀了人!”女孩不住的颤抖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仿佛看到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我本也不是什么好人,而且脾气很差,暴躁时就喜欢揍人,甚至是杀个人泄愤。
所以你最好不要再跟着我了,以免夜半时分被我吓醒,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碧霞淡淡的瞧着她,声音清冷至极。
装什么,要不是为了救你,她早就跑了,躲了,还用得着受你这“愤世嫉俗”的眼光,但性子偏又使她不喜欢解释,尤其是对无关紧要之人。
“对不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又说错话了是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看上去比我还要小,却做事如此决绝,应该是受了很多苦吧,我…我很心疼你!”女孩委屈巴巴的走过去,大着胆子拉着她的小手,轻轻摇着:
“我真的知道错了嘛,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你看,我们也算有缘,不如交个朋友吧,我叫卫姽,你呢?”
“我不需要朋友。”碧霞遥望远方摇曳多姿的杨柳,淡淡道,其声如山泉叮咚,悦耳好听,却执着一股子拒人千里之感。
“…那你到底叫什么嘛!”卫姽低垂着的眸底划过一抹暗光,抬首间恢复了那副软腻之态,缠着她耐着性子撒娇。
“金碧霞。”碧霞道,一个名字罢了,只要这女人别在抽风似的捣乱,她不介意顺道带着她一起逃。
“那你多大了?”
“十三。”
“只有十三岁吗?那你长的好高啊!”卫姽略显吃惊道,她比碧霞大了两岁,俩人身高竟然不相上下,“去哪?”
“找地方,躲起来。”
是了,现在外面魔兵太多,一直在晃总有被发现的时候,碧霞想到了一个极好藏身之地,却也是她最深恶痛绝之地,可眼下没办法,只能先将就一下了。
俩人七拐八拐的终于来到一处,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墙壁处,碧霞暗自叹了口气,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只见她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在其上按了一阵,下一瞬那墙壁像一道门似的从中间裂开了,展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条漆黑的路,不知通向哪里。
“这是哪?”卫姽蹭的一下闪到碧霞身后,颤栗着道:“阿霞,这里太可怕了,黑漆漆的,我们还是换个地吧。”
“想死?”碧霞捏了捏秀拳,告诉自己要控制。
“不想。”
“那还愣着干什么?”碧霞耐着性子等她进来才关好门,直呼女人就是麻烦,要不是怕她暴露这里,方才激动之下自己真的有可能将她扔出去,毕竟自己从来就没这么好脾气过。
“…哦!”卫姽怕她丢下自己,不敢再言,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倩影,壮着胆子跟了上去。
一路上俩人出奇的平静,只有脚踩地面上发出的沉闷的声音,还有偶尔卫姽的惊叫,碧霞也是全凭记忆向前走着。
“你是不是来过这里啊?”卫姽问道。
闻言,碧霞不语,关于那段时光,她是真的不想再回忆。
“你说话啊!”卫姽扯着她的衣袖道。
“谁?”碧霞直接上手,捂住了她谍谍不休的嘴,径直盯着黑暗中的一处。
呼!
一团火光骤然亮起,因为太过突然太过刺眼,一时间竟让两个女孩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等碧霞再次睁开眼时,只觉一道银光向她袭来,前后不过眨眼间。
她知道避无可避,也不害怕,突然觉得这样的结束也很好,想到这里,反倒是轻松了。
不知不觉间,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像初秋的风,微凉中带着一丝佛面的暖意。
空灵中,带着释然和洒脱,温暖了一颗冰冷的心,也救了一人命。
只觉得有一双小手拽了她一下,碧霞本能的向右侧倒去,几乎是同一时间,那银光擦着她的左鬓划过。
霎时间,一缕秀发被拦腰斩断,就那样飘荡在半空,她是躲开了,身后的卫姽就没那么幸运了,那银芒擦着她脖颈就滑了过去,留下了点点血滴。
“嗯?”碧霞并未感觉疼痛,奇怪的向下看去,原来竟是一个玉瓣粉酌的小孩,被她压在了身下。
四目相对,借着跳跃的火光,她这才看清,这孩子不过八九岁的模样,生的非常精致漂亮,再瞧这一身值钱的装扮,准是哪个大户人家落难的小小姐。
“小妹妹,这刀玩的可以啊!”碧霞掐了掐他圆嘟嘟的小脸蛋,孩子也不躲,随她掐。
只是那双过分黑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活像着了魔似的。
“你救了我的命。”小孩这样说着。
“不是,你是男孩啊!”碧霞在他小脸上摸了摸,只觉神奇,确实是个男孩子,只是长的太过漂亮,倒是有些雌雄莫辨。
“阿霞……”那边卫姽委屈巴巴的喊着。
这才将她视线给拉了过去,不过也只是她的。
那小孩子仍旧盯着碧霞,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见她起身,他也麻利的站了起来,一步不落的跟在其身后。
“皮外伤,不碍事。”碧霞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刚想替她包扎,就见卫姽像见了鬼似的盯着她身后,不住的后退,吓得她汗毛竖起,回首去望,可除了不及她一半高的幼童,什么也没有。
“搞什么,别逼我揍你。”碧霞再次将乱跑的卫微微拽了回来,不耐烦道。
“没…事没事我自己包我…自己包!”
见她执意如此,碧霞也不自讨没趣,寻了处有水源的地方,简单的洗了把脸,将身上汗臭的兵服褪了去,躲躲藏藏了一天她也累了,靠着墙壁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你…你要干吗?”卫姽不住的后退着,浑身颤栗着。
她真的很害怕小孩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唳气和煞气,像是一把刀,仿佛下一瞬就会将她斩的体无完肤。
幼童不语,随手指了一处,卫姽当下明白,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果然,那孩子不再看她,而是卸了一身的阴沉之气,坐到了碧霞身边,支着下颏,一眨不眨的盯着熟睡的人。
这一夜,碧霞睡的格外不安,朦朦胧胧间,似乎又回到了童年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在那里,有对她们非打即骂的胖女人,有喜欢动手动脚的猥琐送饭老头,还有负责看管她们的刀疤脸男人……
“疼…疼…我好疼…不要打我…不要…我好疼……”
“以后谁敢欺负你,我就灭他满门。”幼童眸光嗜血,轻轻拍了拍缩成一团的碧霞,周身阴郁之煞气乍现,吓得对面的卫姽一个哆嗦。
秋老虎劲很大,夜半时分,碧霞高烧了,许是太难受了,她呢喃个不停,也全无白日那般的坚硬和漠然,小脸通红,眉头紧蹙,看上去十分虚弱。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身边只有那幼童,见她醒来,忙把一个水壶递了过来。
碧霞确实是渴了,就着他的小手喝了很多,这才感觉恢复了些许力气。
“不想动,好难受!”碧霞低垂着眸子低喃,本也没指望谁会回复。
因为她是躺在幼童腿上的,所以那幼童低首正好与她来了个对视,且神色十分认真的问着:“哪里?”
“头!”
昏昏沉沉间,似觉一双冰凉的小手,在额间轻轻按压,很是清爽,难得矫情一回,还有人搭理,碧霞蹭了蹭小脑袋,寻了处更加舒服的位置,也不知抱了个什么肉嘟嘟的又睡了过去。
殊不知这一幕可是惊坏了姽,自从这个小男孩的出现,她就再也没有去过碧霞身边,因为她怕。
那孩子太过诡异了,周身的煞气甚至比那些魔兵身上的煞气还要重,那是只有杀过人的人身上才会出现的,背负的人命越多,其身的煞气就越重。
可她不明白,为什么碧霞是特殊的,那孩子明显对待碧霞时,是在刻意讨好,对,就是在讨好。
而且还特别护着,她明明看见睡梦中的碧霞不知做了什么梦,对他拳打脚踢的,可那孩子浑然不觉,只是紧紧的将人抱在怀里,随她打,不吭声,却反而别口的去安慰着怀中人。
这一幕未免也太过诡异,卫姽心中颤栗不止,暗道离开鬼魔之都后,一定要离这二人远远的。
------题外话------
她的笑像初秋的风,微凉中带着一丝佛面的暖意。
让一颗在黑暗中,沉沦了许久的荒芜的心,看见了久违的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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