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愁人
史蒂芬起初认识查尔斯的时候，还不是奇异博士。
那会儿他那双价值千金的手还没出事，正是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能遇上同样在医疗领域颇有建树并负有盛名的查尔斯也不稀奇。但因为专业不对口，他们也没有深入的交流合作，不过泛泛之交。
直到那场改变他人生轨迹的车祸发生，他再也拿不起手术刀，一夜之间从云端坠入泥泞。辗转至西藏后，为了治疗双手在古一法师的门下修炼法术。最后，他放弃了自己的初衷，选择继承古一的衣钵成为至尊法师，成为守护地球的眼睛——问就是感谢命运的馈赠。
他刚接受奇异博士这个名称时，就不得不从迅速去世的古一手中接手了一整个法师群体以及一大堆待处理事务。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实在管不过来的东西只能以苦修搪塞。从小顺风顺水含着金勺长大的他，也越来越擅长吃苦了——问还是感谢命运的馈赠。
就是在这个阶段，他再次遇见了查尔斯。
那天，他一如往常地画着传送门，灿金色的星火一圈圈放大接通传送位置后，一抬眼便看见这位不算太熟悉的朋友站在对面，表情古怪地盯着他看。
史蒂芬手上的火星子险些没熄灭。
在反复确认自己的判断没出错后，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能看见这道门？”
查尔斯的表情愈发难以言说了，他看着面前闪烁着明亮火星醒目得不行的火花圈，迟疑不定：“我不应该看见吗？”
“你当然……不，没什么。进来喝杯茶？”
“我的荣幸。”
十分钟后，以泡茶为借口趁机将人研究了个透彻的史蒂芬端着茶壶回来了。
他维持着高深莫测的表情，深沉得好似在思考验证黎曼猜想的数学家，连绷直的唇线都显得那么睿智成熟。但查尔斯总能留意到其他细节：他比之前更加不修边幅了，不再仔细打理自己的发型，将所有的一切有条不紊地梳理好，面孔看上去也沧桑了许多，但原本轻浮的气质却沉淀了下来……嗯，不算太差的变化。
他又喝了一口茶。不出意外，口感称不上好。
查尔斯已经在思考要怎样委婉地帮助这位昔日的同僚了。
史蒂芬则在想，再次感谢命运的馈赠，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把他未来的金…咳，合作伙伴送到他面前来了。
作为回报，他会誓死保护查尔斯目前还挺茂密的头发的。
直到今日，当史蒂芬在查尔斯家中瞧见埃丽卡时，他深知命运的车轮已经开始滚动。回忆起自己当初豪情万丈的誓言和承诺，觉得差不多也是时候该为他即将要用脑过度的老朋友准备生发水了。
史蒂芬分着神，一边跟查尔斯交流，一边盯着他的头顶回忆自己有没有在哪本书上瞧见过可以生发的法术。
然后，他听见埃丽卡在和托尼的通话中提到了他的名字。
“斯塔克说了什么？”
“他说他想吃甜甜圈。”
“？”
埃丽卡将手机揣回衣兜里，看着法师长长的脸上挂着的大大的疑惑，淡定补充：“以及，他马上会到这里来。”
法师背后，原本还跟个多动症儿童一样不停扭来扭去的红斗篷在她的注视下慢慢收敛了动作，乖顺又服帖地贴着他的后背，将自己伪装成正常的斗篷，努力降低存在感。可惜还是有破绽，那乍一看像是自然垂落的衣角正笔挺挺地挂在那里，连往来的风都无法掀起哪怕小小的一角。
法师嘛，拥有一些魔法工具也情有可原。埃丽卡只瞧了一眼就不再多看了。
而史蒂芬在短暂的思忖过后，开始展现自己作为一名法师必需熟练掌握的基本功：指金火花传送门。
于是，原本还在纽约市区上空的钢铁侠一头扎进传送门中，下一秒就出现在泽维尔庄园的庭院中。他反应迅速地刹住车，平稳落地后从钢铁战衣中走出，让机甲原地待命，自己则是神色如常地走到大理石桌前坐下，颇为挑剔地问：“甜甜圈呢？”
查尔斯耸肩：“只有茶。”
“以及，嘴角沾上三明治屑了，托尼。”
托尼：“……”
他若无其事地环起胸，看向一旁完全就是在看戏的埃丽卡和史蒂芬，内心轻啧一声——这两个家伙有没有半点意识到他俩才是今天的主角？
好在埃丽卡对自己的记忆还算上心，见托尼已经到了，很快便进入状态，将她如今的状况告诉了史蒂芬。她说：“托尼告诉我，你或许可以帮助我找回记忆。”
然而，被寄予厚望的法师表情空白而茫然，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发音不知为何有些干涩艰难：“……你失忆了？”
“是。”
“真的一点记忆也没有吗？”
“没有。”
史蒂芬仍旧觉得不可思议，质疑的话语几欲脱口而出：那你还这么信任查尔斯？
这合理吗？天知道上一分钟他还在为一切都走在正轨上而沾沾自喜！
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作为地球的至尊法师，作为时间的守护者，他不能随意剧透。他只能稍微替自己悲伤一下，在查尔斯秃头前，他或许得想办法先保住他的发际线。
事到如今，史蒂芬已经非常理解古一法师宁愿回归永恒的平静也要把至尊法师的担子送给他的想法了。
哈，命运。
他深呼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自己险些没端住的法师架子，但语气听上去还是比之前多了一些沉重：“请稍等，我先去检查一下。”
说完史蒂芬画了一个圈就离开了，背影似乎没有来之前那般挺直，背后的红斗篷还小幅度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慰。只剩下完全不明所以的三个人面面相觑着。
最后，托尼一锤定音：“我想我们可以重新考虑甜甜圈的事情了。”
“介于我们并不清楚法师先生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
当史蒂芬拖着疲倦的灵魂回到泽维尔庄园时，这三位一无所知的存在已经开始他们不伦不类的下午茶了。埃丽卡没什么下午茶的概念，又失着忆；托尼则是非常标准的新美国人，比起老派的做法更享受随心所欲的用餐习惯，完全不介意往茶杯里装可乐气死所有英国人；查尔斯接受的教育倒是比较传统，但他早就被托尼带歪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史蒂芬曾经倒是非常讲究，但那也只是曾经。他的优雅与礼仪早就冻死在喜马拉雅的雪山上，比起纠结下午茶是否正统这种无聊的事情，他只想快点找出问题。
“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兰谢尔女士。”
埃丽卡放下茶杯，回望法师的眼睛：“请随意。”
“你跟查尔斯认识多久了？”
“半个月。”
“恕我直言，你对他可不像是仅仅只认识了半个月的朋友。”
“是，我虽然没有记忆，但我拥有感觉。”
“可以跟我说说看你拥有哪些感觉吗？比如……你是怎么看待人类的？”
埃丽卡沉吟不语，视线不自觉偏到查尔斯身上。她觉得他不会喜欢她接下来的回答，但她还是如实说了：“我不太喜欢人类。”
说完，她没有再去观察查尔斯的神色，刻意撇开的余光倒是瞧见了托尼高高挑起的眉梢，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史蒂芬却继续追问：“仅仅只是不喜欢吗？”
“……”
埃丽卡目光淡淡地落在法师身上，反问他：“你很希望我用恨来形容吗，法师？”
“我当然不希望，女士。”
史蒂芬想叹气了。
他只是想不通，这个宇宙的变种人明明握着一副好牌，怎么会落得如今这个剪不清理还乱的复杂局面。
早在遇见查尔斯的时候，史蒂芬就发现了，他所处的宇宙是一个相当多元化的宇宙，并且还在不断拓宽加深。平行宇宙千千万，但不是每一个宇宙都能同时拥有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的。而接下来，这个宇宙还将获得变种人群体。
埃丽卡兰谢尔，其他宇宙中变种人领袖万磁王埃里克兰谢尔的同位体。
这没什么好稀奇的，他还在别的宇宙中观测过女版钢铁侠呢，不仅如此，那位钢铁女侠还和美国队长谈了恋爱，因为爱情，他们甚至成功规避了本该经历的内战。
那一晚上，他横竖睡不着，推演观察到半夜，想想本宇宙动辄闹得天翻地覆的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再想想别的宇宙甜甜蜜蜜的钢铁女侠和美国队长；想想本宇宙所谓世界最佳拍档的超人和蝙蝠侠，再想想别的宇宙失去露易丝后立刻和蝙蝠侠闹掰的黑化超人。最后，他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去他妈的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请相信，史蒂芬比谁都希望这些超级英雄们家庭幸福生活美满。谁让那些黑化的超级英雄一个两个就跟开了挂似的，分分钟就能把地球折腾没。在此他还想点名批评一下超人，这么多超级英雄中，就属他在黑化中也是超人。
好吧，扯远了，回归正题。
在他们这条宇宙线旁边，一个单属于变种人的宇宙走向了末路。按照正轨，埃丽卡会在阴差阳错中得到那个宇宙万磁王的能力和记忆，成为本宇宙第一位变种人。
就像是引入了一个新的概念，在她之后，本宇宙也渐渐会有其他变种人出现。
而埃丽卡虽然多拥有了一份记忆，但这对于她来说跟看了一场电影也没什么区别。这位信念坚定的女士拥有她自己的坚持，哪怕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也无法轻易动摇。她和埃里克本身就拥有着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经历，在面对人类时自然也有着本质上区别的态度。
所以她会和查尔斯合作，总结利用埃里克失败的经验，在这个超能力者本就有点泛滥的世界提前为变种人群体的诞生铺好路。他们会一起创办学校，一起领导新变种人。有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顶在最前面吸引矛盾，再加上变种人与人之间的仇恨还没开始积累，他们不会像隔壁宇宙那般走得那般艰难。
只要顺其自然就能迎来和平结局，史蒂芬也就没想多管，直到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埃丽卡不仅失去了她本该拥有的两份记忆，连自身的意志似乎都被隔壁万磁王替代，开始仇恨人类了。
而他刚刚各种宇宙都快翻烂了，都没找到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麻了，要不干脆逆转时间重来算了。
……
他就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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