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新生的一双孩童为长久寂寥的宫里添了几分喜气，除却离群索居的去锦冷宫，阖宫上下谁人不欢欣。然而等到这一双龙凤的满月宴，这满宫的欢欣又变成了别的样子。玄凌违背祖制，越级晋封懿贵嫔为妃，她已是除了皇后之外名副其实的后宫第一人。玄凌这样昏聩，倒很像一个昏君，可是事实并非如此，他在政事要要比前世清明的多，很有几番圣明君王的样子。

        那是予溯出生前的时候，某日难得清闲，玄凌与她共偎在西窗下读《诗经》，为择孩子的名字。读至《卷阿》一篇，玄凌多有感慨。言谈间，他隐约透露出几分不曾显露人前的心思：“祖父手中失去的疆土，在朕手中夺回来了。可是赫赫仍然是我朝大患，河池会盟之后，□□遣嫁宗室女为英格大汉正室大妃。赫赫与大周边境久无战事，百姓安居，多年不习兵刀之事。然现今英格之子摩格野心勃勃，厉兵秣马，对大周边境虎视眈眈。朕文治不成，武功未就。大周多年来崇文薄武，朝中将才凋零。讨伐赫赫的事业，大约也要在朕儿子的手中实现了。”

        玄凌不曾明说，然而濯缨心知肚明，皇长子予漓资质愚钝，不是帝王之才。玄凌已二十七岁了，膝下仅这一子，他所能寄托的，便只有内宫嫔妃的肚子了。他从前颇多内宠、耽于美色，大约也有这个的缘故在。现在可好，有了予溯。可怜她的儿子，连翻身都不会，就被君父寄予了厚望。

        朱宜修是深宫妇人，眼界狭小，前世一心只想着让予漓继位，以延续她朱氏一门三后的荣耀。可她从未想过，若君王昏聩、外戚当权，百姓又该如何自处？上不贤而下必有动乱，若到时赫赫趁机举兵南下，大周岌岌可危，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濯缨想，抛却私情，若将来予溯不才，周氏江山后继无人，她宁愿叫姓周的多生几个儿子去。

        濯缨父兄皆是正直重情之士，她身处宫廷，侍奉玄凌虽多行佞巧之事，可在军国要事上是从不敢含糊耽误的。长兄幼时喜读书，为人文质彬彬却只能抛家投军搏求功名。二哥是喜欢上树下河、四海遨游的性子，可为了奉养父母，他只能蜗居在户，耕读糊口，自一片小小的书海天地中窥见这广阔的世界。生在贫贱之家，身不由己大抵如此。可与父母不慈、兄弟不悌的人相较，他们又格外的幸运。

        直到这一日，余庆年入宫进献贺仪。他看过新生的一双外甥，又将活泼好动的年年哄去了仪元殿玩，这才屏退了众人，同妹妹密谈。

        濯缨许久不见二哥，他也变了些，个子仿佛又长高了，玉般的肤色也深了，眉眼间的零星稚嫩褪去，染上刚毅之色。可是见到妹妹时，他的神情还是那样纯然可爱。

        “说来，送给小外甥的匕首还是前年臣在沧州的一个金火匠那里购得的，此刃锋利无比，却异常轻便，黄口小儿也拿得动，可做防身之用。”

        濯缨本含笑听着，此时却怔忡疑问：“沧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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